第65章 臣妾要狀告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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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卻聽得動容。
    宮中,不乏出身顯赫的女子,對他亦是恭敬的,可餘鶯兒這般,宛如泥土中的塵埃,幾乎將他奉若神明的,卻還是頭一個。
    “朕知道了。”
    皇上有些歎息,又有些無奈地對著餘鶯兒這麽說著。
    “皇上……”
    餘鶯兒還是一直哭。
    皇上也是沒法子了,他輕輕放開餘鶯兒,正色道:“你縱使是仰慕朕,可你也不該這樣私底下議論,知道嗎?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便是要繞過她這回的意思了。
    “是,臣妾知道了。”
    餘鶯兒見好就收,轉頭,又嬌滴滴地對著年世蘭道:“華妃娘娘,臣妾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睫毛微顫,分明是一副害怕的模樣。
    但年世蘭,卻從她嘴角的那一絲笑容裏,看出來了嘲諷。
    餘鶯兒這是自以為她勝利了。
    以一場落水,化解了她先前“失寵”的危機,甚至於,還多得了皇上的幾分憐惜。
    默了默,年世蘭冷冷地看著餘鶯兒,隻道:“你若是知道錯了,以後就該記住自己的身份!”
    “好好服侍皇上,莫要再惹皇上放心就是。”
    記住身份。
    餘鶯兒咬唇,並不再說什麽。
    一旁,皇後眼看著今天晚上的事情總算是完美地解決了,也是會心一笑,對年世蘭道:“華妃這話,倒也不錯。”
    “記著身份,做自己該做的事兒。上位者,莫要仗勢欺負他人,底下的,也更要謹小慎微。”
    嘖。
    還教訓起她來了。
    年世蘭掃一眼皇後,愛答不理的,餘鶯兒那兒,倒是十分給皇後麵子,立即就道:“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時辰也不早了。”
    皇後滿意頷首,就對餘鶯兒道:“你還發著熱,便早些歇息吧。”
    “皇上,臣妾與華妃,這便告退了。”
    !?
    這個老婦自己要走,怎麽還拉上了她?
    年世蘭心有不滿,餘鶯兒自己跳池子弄成這樣,皇上來看她,已經很不錯了,還要皇上留在這兒,過了病氣又該如何?
    年世蘭哪怕如今沒什麽爭寵的心思,也實在是不想看見這兩個人,這般順心遂意!
    “皇上,餘答應還病著,自有底下的人照顧。您今兒個飲了酒,該早些休息,保重龍體的。”
    年世蘭勸了一句。
    皇上亦回頭,顯然對此也是讚同的。
    然而,就在這時,年世蘭正要開口哄著皇上與自己一道回去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破門的聲音。
    “哼,華妃娘娘還真是霸道!餘答應這般可憐,都不要皇上陪著她!可見,皇後娘娘剛剛那話還真是說對了!”
    “某些人,向來就是喜歡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旁人的!”
    破門而入的聲音,與指控的聲音都不小。
    加之,這女人,聲色俱厲的,年世蘭微微蹙眉回頭,便見來的人,是夏貴人。
    夏冬春。
    有些日子沒見著她了。
    她自失子,便徹底失寵,哪怕變著法子想去挽回皇上,卻都因為她那太過於驕縱的性子惹得皇上不喜。
    更何況……
    夏冬春這人,可一直念念不忘她孩子沒了的事情呢。
    她和從前的芳貴人一般無二,但凡遇上皇上對她態度稍稍好一些的時候,就要提一句,她的孩子,是被年世蘭害死的!
    那次的事,早有定論。
    皇上根本不信,自然更煩夏冬春咬著不放,這恩寵,愈發稀薄。
    今兒個……
    年世蘭挑眉回頭,但見一向衣著豔麗的夏冬春穿得極為素淡,頭上除了一朵素色的小花,便再無別的什麽裝飾了。
    活脫脫,像是在服喪。
    “夏貴人怎麽穿成這個樣子就來了。”
    年世蘭知道她來者不善,索性先發製人,問道:“餘答應才落水,你這樣,也實在是晦氣。”
    “華妃娘娘當真是能言善辯!”
    夏冬春聞言,憤怒地看一眼年世蘭,說道:“臣妾穿成這樣,與夏貴人並無關係,而是為了死去的孩子!”
    “皇上,懇請您重新徹查當日之事!臣妾的孩子,死得好冤枉呀!”
    夏冬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皇上看著她。
    臉,一點點冷了下來。
    隻幾眼,皇上便挪開了看著夏冬春的目光,移向門口,蹙眉問道:“是誰守著門口的,怎麽把她放進來了?”
    “去,領十個板子!”
    “蘇培盛,過來把她給朕拖走!”
    這是理都不想理的意思了。
    “是。”
    蘇培盛頷首答應,剛走上來,這時,守在門口的剪秋也走了進來,臉上頗有些惶恐。
    “方才,是奴婢守在外頭的。”
    剪秋服了服身,垂著頭,說完以後,就回到了皇後身側。
    “怎麽回事?”
    皇後亦是覺得不悅,仿佛是因為,剪秋好歹是她身邊的大宮女,卻把事情弄成這樣,讓皇上不高興。
    “這……”
    剪秋很是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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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未直接回答皇後的問題,反倒是看向了夏冬春,歎氣道:“夏貴人,您還是自己說吧。”
    “皇上,奴婢放夏貴人進來,實在是事出有因。您要責罰奴婢,聽完夏貴人的指控再責罰,也是不遲。”
    指控?
    年世蘭挑了挑眉。
    就是夏冬春,說自己殺了她孩子的那些指控?
    那還真沒什麽好聽的。
    “不必。”
    皇上顯然也是這樣覺得的,厭煩地擺擺手,繼續給了蘇培盛一個眼神。
    蘇培盛可不敢再怠慢。
    皇上這眼神,已經很是不悅了,他趕忙有了動作,招呼著小夏子就要上去拉扯夏冬春,生怕晚了一步,那十個板子,也要落在他身上。
    “夏貴人。”
    蘇培盛也冷著臉,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夏冬春身側。
    “你走開!”
    夏冬春卻跟鐵了心要撒潑似的,一把就將蘇培盛給推開了,然後看向年世蘭,問道:“你敢說,你沒有害我的孩子?”
    “沒有害惠貴人的孩子?”
    惠貴人的孩子?
    年世蘭起初聽見,還稍微愣了愣,猶豫了一下。
    她害過的。
    但她害的,是沈眉莊本人,她那時,根本就沒有孩子。
    “本宮沒有。”
    年世蘭理直氣壯,看著夏冬春滿眼憤恨的模樣,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問道:“怎麽?你除了為你自己的孩子申冤,還想說本宮害了惠貴人?”
    “不錯!”
    夏冬春認真點頭,再對著皇上拜了拜,說道:“臣妾要狀告華妃,謀害皇嗣!惠貴人的胎,她就從中做了手腳!”
    “……”
    皇上忍不下去了。
    他抓起一旁的茶盞,就這麽直直地丟到了地上。
    “拖出去!”
    說完,他偏頭,是徹底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再給夏冬春了。
    這是自然的。
    沈眉莊胎像如何,溫實初每每給她診脈以後都會記錄在脈案上,並且隔三岔五的也就給皇上稟報。
    那孩子好好的,除了沈眉莊胖了許多,孩子長得稍微有些大以外,一切都好,哪裏存在被人害了?
    夏冬春此舉,在皇上看來,實在就是無理取鬧了。
    “夏貴人……”
    蘇培盛又走了上去。
    “皇上,您難道就不覺得惠貴人肚子比尋常有孕之人大了許多麽?殊不知,孩子長得太大,會導致胎大難產!”
    “屆時母子俱亡都是有可能的呀!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華妃!”
    “她便是趁著當初溫太醫不在的那一個多月裏,買通了章太醫,偷偷給惠貴人下了過量的開胃健脾的藥物,導致她胃口大開,才有今日的呀!”
    !?
    聽到這裏,年世蘭變了臉色。
    她買通了章太醫?
    是。
    她有著與夏冬春一樣的懷疑,但要說是她買通的章太醫,那就實在是有些可笑了。
    “夏貴人。”
    年世蘭似笑非笑,反問道:“章太醫替惠貴人看診,那還是今年夏日裏在圓明園裏的事情了。”
    “本宮若是記得不錯,你並沒有去圓明園吧?”
    “更何況,那日,是皇後出言要給不舒服的惠貴人請太醫。而請來的太醫不是溫太醫,而是剛來的章太醫時,本宮還提出了質疑。”
    “為求穩妥,甚至請了身邊的人到宮外齊太醫的住處,接了齊太醫一同去給惠貴人診脈呢。”
    “如此看來,本宮其實很在意惠貴人的胎是否安好。而且,有齊太醫在,僅憑章太醫自個兒,又要怎麽去害惠貴人呢?”
    “甚至。本宮與惠貴人無冤無仇,她還時常來給本宮請安,本宮亦認真教導她處理後宮之事,關係稱得上一句不錯,本宮又何必要害她!?”
    “你這些指控,實在是沒有一樣站得住腳的。”
    年世蘭分析得格外冷靜。
    夏冬春聽完,臉亦是冷了下來,約莫是她這人,實在也算不上聰明,剛剛能條理清晰地指控年世蘭,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被年世蘭這樣反駁,她幾乎是想不出來,該怎麽樣“回敬”了。
    “皇上!”
    夏冬春幾乎是被說得呆了呆,才幹巴巴地道:“臣妾所言,句句屬實。您若是不信,臣妾帶了人證來。”
    “您可以傳來問問。再者……對於自己忽然發胖,腹中孩子胎大之事,想來惠貴人自己也有話想要說。”
    人證?
    年世蘭眉毛挑了挑。
    莫不是那個章太醫?
    不應該呀!
    章太醫的底細,她是派人查過的。
    他是遼東人士,說來,與她祖籍是在一處地方,但年世蘭自幼隨父親在湖廣長大,後來又回了京城,遼東那地方,她是從未去過的。
    除此,章太醫,與從前的章彌也並無幹係。
    人證是他麽?
    可沈眉莊,沈眉莊難不成知道自己一下子胖了這樣許多的真正原因?
    倒有這個可能。
    年世蘭想,沈眉莊畢竟也不是傻子,怎麽都是會懷疑的,更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足智多謀的甄嬛。
    哪怕沈眉莊自己不知情,甄嬛也必定有所懷疑。
    就是不知……
    甄嬛發現了,為了安撫住沈眉莊的情緒,是否有將一切的真相都告訴給沈眉莊知道呢?
    年世蘭也不太清楚。
    這些,終究是她的猜測罷了,許是猜錯了也說不準。
    還在思索。
    邊上,來回囁嚅幾下,也不曉得該不該過去將夏冬春拖走的蘇培盛終究是開口了。
    他小心翼翼,走到皇上身邊,問道:“皇上,這……”
    他為難呀!
    皇上陰沉著臉,險些一巴掌拍在蘇培盛頭頂的帽子上,到底是忍住了,隻是吐出這個幾個字來。
    “傳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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