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更鼓響過三巡，太廟地宮的青銅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綠色。林墨寒貼著濕滑的牆壁前行，判官筆尖凝聚的墨汁在黑暗中劃出淡淡熒光。身後三步處，柳青妍的朱羽劍已重新接續，劍身纏繞的南明離火被壓製到最暗，隻在劍柄處透出一點微紅。
    "還有三十丈。"柳青妍傳音道，指尖在牆壁上輕輕一抹，"噬魂藤的黏液越來越新鮮了。"
    林墨寒點頭，胸口的三色婚契印記隱隱發燙。自從小蘭施展禁術消失後，那圈藍色玄武紋就不斷釋放寒氣，此刻正幫他抵禦地宮中彌漫的魔氣。他下意識摸了摸懷中——小龜子蜷縮在特製的寒玉盒裏，背甲上的裂紋已經蔓延到整個星圖。
    拐角處突然傳來"滴答"水聲。林墨寒猛地頓住，判官筆橫在胸前。那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青黑色液體，正從頭頂石縫滲出。液體落地後竟像活物般蠕動，逐漸形成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退後！"
    柳青妍一把拽住他衣袖。朱羽劍劃出半圓，南明離火將液體蒸發。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霧氣中浮現出張人臉——正是三日前失蹤的禮部侍郎！
    "噬魂化形..."柳青妍聲音發緊，"霄雲子把遇害者的魂魄煉成了守衛。"
    話音未落，整條甬道突然亮起青黑色幽光。兩側牆壁上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張開的嘴裏伸出藤蔓般的觸須。更可怕的是地麵——堅硬的青石板正在軟化，變成沼澤般的粘稠物！
    "朱雀翔天！"
    柳青妍劍訣一變，朱羽劍化作火鳳盤旋而起。林墨寒趁機揮筆疾書，一個個"鎮"字符飛向四周。但那些噬魂觸須被斬斷後立刻再生，反而更加狂暴。
    "這樣不行！"林墨寒突然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寒玉盒，"小龜子，看你的了！"
    玄武幼獸虛弱地探出頭，對著最近的噬魂觸須噴出口藍霧。被噴中的觸須瞬間凍結，繼而粉碎成渣。但這口藍霧似乎耗盡了小龜子的力氣，它背甲上的裂紋又擴散了幾分。
    "堅持住！"柳青妍突然割破手腕，將幾滴鮮血滴在龜甲上，"以血為引，朱雀玄武本同源！"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赤紅血液滲入裂紋，竟暫時修複了部分星圖。小龜子精神一振，噴出的藍霧範圍擴大了三倍。兩人一獸趁機前衝，終於突破噬魂陣，來到地宮核心區。
    眼前的景象讓林墨寒呼吸停滯——
    直徑百丈的圓形地宮中，矗立著座與四象碑一模一樣的石碑！隻是這碑通體漆黑，表麵爬滿青黑色血管狀紋路。碑前站著霄雲子，他半邊龍化的臉在幽光下格外猙獰，手中捧著塊青銅殘片，正是從太廟偷走的四象碑碎片！
    "來得正好。"霄雲子陰森一笑，"還差最後一步..."
    他突然將殘片按在自己胸口。令人牙酸的"哢哢"聲中，殘片竟慢慢融入血肉！與此同時，黑色四象碑劇烈震動，碑麵浮現出個巨大的血色漩渦。
    "不好！"柳青妍臉色大變，"他在激活天魔繭！"
    地宮開始崩塌。碎石如雨落下，露出上方真實的星空——不知何時，太廟地麵建築已全部消失，隻剩下這個深達百丈的天坑。林墨寒抬頭望去，坑邊隱約可見顧小婷的身影，她正以龍淵劍引動九天雷霆組成屏障，阻止更多噬魂藤湧入。
    "墨寒！看碑底！"
    柳青妍的驚呼將他的注意力拉回。黑色四象碑底部，青黑色血管正源源不斷抽取地脈靈氣，輸送到碑前的石台上。石台表麵龜裂，露出裏麵血紅色的繭狀物——天魔繭！
    "三百年的謀劃..."霄雲子張開雙臂，道袍無風自動，"今日終於要..."
    "轟！"
    一道銀白雷霆劈下，打斷了他的狂言。顧小婷從天而降，龍淵劍直取霄雲子咽喉。這一劍快若閃電，卻在最後一刻被突然出現的青銅盾擋住——盾麵赫然是青龍淵的浮雕！
    "小丫頭，你師父沒教過你尊師重道嗎？"霄雲子獰笑著捏碎一塊玉符，"我可是你師叔祖！"
    玉符碎片化作十二道青光，在空中交織成囚籠。顧小婷的龍淵劍砍在光柱上，竟被反彈回來，虎口震裂鮮血直流。更糟的是，她脖頸處的白虎紋開始逆向蔓延——這是功法反噬的征兆！
    "小婷！別用白虎之力！"林墨寒急中生智，判官筆蘸著自己鮮血寫下"破"字，"他體內有青龍本源，能壓製四象血脈！"
    血字撞上光牢，炸開一團青霧。顧小婷趁機脫身，落在林墨寒身旁。三人背靠背形成三角陣，小龜子則趴在林墨寒肩頭，隨時準備噴吐寒氣。
    "沒用的。"霄雲子緩步走向黑色四象碑，"天魔繭已醒，你們..."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徹地宮。所有人同時看向聲源——石台完全裂開，露出裏麵的"天魔繭"。可那根本不是預想中的怪物，而是個蜷縮的藍衣少女！
    "小蘭？！"
    林墨寒的心髒幾乎停跳。繭中昏迷不醒的正是顧小蘭！她周身纏繞著青黑色絲線，額頭卻有個清晰的玄武印記在頑強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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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柳青妍突然明悟，"所謂天魔繭，是用四象使者做容器！霄雲子想把她煉成..."
    "住口！"霄雲子暴怒，袖中射出數十道黑芒，"能成為新天道的載體，是這丫頭的榮幸！"
    林墨寒揮筆格擋，卻被一道黑芒擦過手腕。傷口立刻泛出青黑色，噬魂藤毒順著經脈直攻心脈！危急關頭，胸口玄武紋大亮，寒氣暫時凍住了毒素蔓延。
    "墨寒哥...用...這個..."
    微弱的傳音在腦海響起。林墨寒震驚地看向繭中——顧小蘭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她艱難地動了動手指，冰藍短劍突然從她袖中飛出，劍柄上纏著的紅繩鈴鐺叮當作響。
    "靈元...逆轉..."
    顧小蘭的嘴唇無聲開合。林墨寒福至心靈，判官筆蘸著腕上毒血，在空中畫出複雜符紋。柳青妍見狀立刻會意，朱羽劍刺入自己掌心，以朱雀真血為引；顧小婷也割破手指，將白虎煞血融入符紋。
    三色血液在空中交織，最終落在冰藍短劍上。劍身劇烈震顫，突然解體成無數光點，如星河般湧入顧小蘭體內！
    "不！"霄雲子終於慌了，"你們怎麽敢..."
    已經晚了。繭中的顧小蘭突然睜大雙眼，瞳孔變成純粹的冰藍色。她周身的青黑色絲線寸寸斷裂，取而代之的是從體內湧出的藍色光流——最純淨的玄武之力！
    "四象...歸一..."
    隨著這聲輕喝，整個地宮開始劇烈震動。黑色四象碑表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紋，霄雲子則像被無形之手掐住脖子般浮到半空。最驚人的是天坑邊緣，真正的四象碑虛影再次降臨，與黑色四象碑形成鮮明對比。
    "原來你一直藏在太廟地下。"顧小蘭的聲音帶著重音，仿佛有無數人在同時說話，"假冒四象碑三百年，就為了今天？"
    霄雲子瘋狂掙紮，卻無法掙脫。他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下麵青黑色的本體——那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條被逆鱗蠱完全侵蝕的青龍！
    "既然你這麽喜歡假貨..."顧小蘭抬起手，冰藍光芒在掌心凝聚，"那就永遠變成石碑吧！"
    刺目的藍光爆發時，林墨寒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地宮中的景象已徹底改變——
    黑色四象碑化作滿地碎渣，取而代之的是座晶瑩剔透的冰碑。碑中封印著條青黑色的龍形生物，正是霄雲子的本體。而那座偽造的石台，此刻變成了藍色水晶棺，顧小蘭安靜地躺在其中，胸口有規律地起伏著。
    "小蘭！"
    林墨寒衝到水晶棺前。棺中的顧小蘭麵色紅潤，仿佛隻是睡著，但眉心多了個玄武紋印。最奇怪的是，她看起來長大了幾歲，原本稚嫩的臉龐多了幾分成熟風韻。
    "別擔心。"柳青妍檢查後鬆了口氣，"她在用玄武秘法自我修複，這是..."
    "深度沉眠。"顧小婷接話，手指輕撫棺蓋，"少則三月，多則三年。"
    林墨寒這才注意到，顧小婷脖頸處的白虎紋已經恢複正常，隻是顏色淡了許多。而柳青妍斷掉的朱羽劍不知何時已自動接續，劍身多了道藍色紋路。
    "你們看！"柳小雨的聲音從坑邊傳來。小丫頭不知何時溜了下來，正指著天空驚呼。
    眾人抬頭，隻見籠罩皇城多日的陰雲正在散去，露出罕見的四星連珠天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宿同時閃耀！星光交匯處，一道光柱直射而下，恰好籠罩水晶棺。
    光柱中浮現出霄霆子的虛影。老道看著冰碑中的霄雲子，長歎一聲："癡兒..."隨後轉向林墨寒，"小子，帶這丫頭去北冥玄武宮。隻有那裏的萬年玄冰床能保她魂魄不散。"
    "祖師！"顧小婷突然跪下，"四象碑預言的天魔大劫..."
    "已經開始了。"霄霆子凝重地看向東方，"東海青龍淵、西極白虎嶺、南荒朱雀巢同時傳來警訊。你們..."他的虛影開始消散，"...好自為之。"
    星光散去後，地宮陷入沉寂。林墨寒輕輕撫過水晶棺，突然感到胸口婚契印記一陣灼熱——三色紋路中的玄武藍光大盛，竟與棺中的顧小蘭產生共鳴！
    "這是..."
    "婚契自發完善。"柳青妍複雜地笑了笑，"小蘭這丫頭...終究是得逞了。"
    林墨寒耳根發熱，正想解釋，地麵突然又是一震。冰碑表麵出現裂痕，裏麵的青黑色龍影詭異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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