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奈子覺得，這個神明最終會墮落，那絕對是忘了下載反詐app啊。
    那個身份成迷的麵具男也好，眼前這個性別成謎自稱風神的乙比古也好，一看就很不靠譜。
    “你說我成了高級神明，要接我去高天原？”
    “沒錯。你的名字已經形成了區域性的共識，事實上除了江戶，這周邊的村莊裏都有人在信仰你呢。因此你已經擁有了進入高天原的資格。高天原上已經有你的專屬宅邸了哦。”
    這高天原聽著怎麽那麽像小區啊……
    美奈子聽著莫名覺得原本高高在上的地方變得o爆了。
    “啊，是不是我說的太快了。哈哈哈，隻是終於又有新生的土地神了，我太激動了而已。”乙比古笑著將美奈子拉上了車，沒等她坐穩那車便騰空而起，美奈子一個不穩險些栽倒下去。
    “乙比古閣下，我們這是去哪？”
    “自然是高天原啊，不是說了嗎？”乙比古看著美奈子，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向兩邊拉，“你還真是土地神中的奇葩哎？那麽嚴肅，一點都不可愛。”
    見美奈子皺起了眉頭，這才鬆開：“總算有點情緒了。”
    她一直很有情緒好不好，隻是夜彥本身有點麵癱而已。
    “你好像對土地神很了解。”
    “嘛，這高天原之中數量最多的就是土地神了。因為人類最需要的就是一方平安嘛。”乙比古用手枕著頭說道，“不過這也是很多神明最一開始的起點。”
    “也是你的起點嗎？”
    乙比古側頭看著這位同僚，隨後又看向車頂：“是哦。不過這個職位既瑣碎又麻煩，我早就卸任了。現在我是風神。隻需要躺在雲朵上四處飄飄就好啦。”
    美奈子聞言有些無語。
    “還真是沒有責任心的神明呢。”說完這句話，美奈子用餘光偷偷看向乙比古。
    對方明顯是一個高級神明，如果是現實中，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美奈子自然不會如此冒進。
    但現在是在墮神的回憶之中，無論她說什麽應該都不會對現實產生影響。
    考慮到自己的神格馬上也要升到高級了，提前摸摸這位風神的底美奈子覺得也是很有必要的。
    “哈哈哈，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見乙比古並沒有把她的話當一回事，美奈子暗中握緊的手慢慢鬆開了。
    到了高天原，美奈子覺得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裏與她想象中的莊重嚴肅不同，更像是走在江戶時代的街道之上。
    之前見到的神明禦影、菅原道真還有乙比古都是人類的外貌，所以美奈子理所當然的以為神明都該長這個樣子。
    萬萬沒想到還有長得很像妖怪的神明。
    而且日本不愧是擁有八百萬神明的地方，這裏的神明從石頭到雷電，代表的東西那是五花八門。
    連掃帚的守護神都可以成為能上高天原的高級神明，美奈子突然覺得自己弱爆了。
    聽到美奈子的疑問乙比古哈哈大笑：“這塊土地上用掃帚的人數以萬計，從中誕生的掃帚神，它所擁有的信徒可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它很強嗎？”
    “像掃帚神這類的器物神大多不是武神。它隻是承擔著人們對生活的美好祝願。”
    “原來如此。”
    【類似吉祥物的存在吧？】
    “不要緊張，入住高天原的門檻並不高。”乙比古笑著伸出手指，“第一，被人類記住自己的名字。第二，擁有一座自己的神社。第三，擁有一定量的信徒或者達到某一個等級的神力。這樣就會擁有參與出雲會議的資格。當三分之二的神在會議上通過，你就可以住上來了。”
    果然是小區吧…！
    還是高端貴族小區！！
    “這條街是神明互相交易的地方。”乙比古指著街道兩邊的小店說道，“當然了，神明本人並不會出現，通常看店的都是他們的神使。”
    “神明也需要交易嗎？”
    “就算是神明也有不會的東西啊。”乙比古叉著腰說道，“有的音癡，有的字不好看，有的不會自愈……但可以來到高天原就說明他們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神明之間取長補短不是很正常嗎？”
    “說的也是。”美奈子連連點頭，被乙比古的氣勢逼得步步後退。
    “嗯，這就對了。”乙比古見這位新神這麽懂事，滿意地說道，“好了，這裏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美奈子隨之停下腳步向右看去……
    這隻夠她轉個身的房間就是墮神當年在高天原的住所？
    【笑死，這屋子擺得下一張床嗎？】
    【日本這個時候本來也是習慣睡榻榻米吧？】
    【很難評，不如回神社住。】
    話是這麽說，但很顯然，這位墮神當時的決定是住下來。
    由於他之前被信徒們托付的願望是除妖和護船，墮神的能力大多點在了武力值上。
    這導致他完全沒有特別的東西可供交易。
    於是在住宿滿一個月時，墮神麵臨了現代大多數打工人的痛——交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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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美奈子看著敲開她房門的兔子妖怪，臉上的表情管理已然崩塌。
    “您的神邸房租，5000信仰值哦。”兔子妖怪全身都是白色的絨毛，兩隻耳朵隨著動作搖擺著，看上去又軟又可愛。
    這麽可愛的家夥嘴裏說出的話怎麽這麽惡毒啊！
    “5000信仰值？”江戶鄉不過一兩百的人口，加上之前乙比古說的周圍村子裏零星的信眾，一個月也不過是左右的信仰值，這一下子就要去掉一半？神明的生活這麽艱難的嗎？
    “我這屋子就這麽點大，5000會不會太貴餓了點？”美奈子看著身後不過四五平大的屋子，滿臉黑線。
    “哎？”兔子妖怪可能第一次遇到被質疑的情況，他低頭仔細在本子上核對了片刻，隨後堅定地點點頭，“沒錯哦。這個房型租金就是這樣的哦。”
    “那請問一下，那位神明的房租是多少呢？”美奈子指著遠處雲海之間的巨大府邸問道。
    “那是毘沙門天大人府邸。信仰值是100萬哦。”兔子妖怪說道，“毘沙門天是很有名的神明，神力浩瀚，神器眾多，所住的府邸算是高天原上最大的。不過她信徒眾多，這個信仰值對她而言不過是個零頭而已。”
    “……”
    美奈子沉默。
    美奈子轉身。
    美奈子開始收拾行李。
    “夜彥大人，你這是去哪？”兔子妖怪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回人間！這屋子，老娘不租了！”美奈子翻了個白眼。
    “哎？”兔子妖怪的耳朵都被嚇得立直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上了高天原的神明自願離開的呢，“如果您退租，您在高天原就失去位置了，隻能在葦原中國做一個野神了哦！”
    兔子妖怪口中的葦原中國就是通常所說的人間。
    “野神就野神，這高天原的物價也太貴了！”
    除了房租，神明也需要吃飯的，這裏隨便吃個東西就要幾十點信仰值，美奈子甚至懷疑當初夜彥之所以成為墮神就是沒錢付房租了才被高天原趕出來的。
    【工作黨狠狠共情了。】
    【嗚嗚嗚，就算當了神也要為生活忙碌嗎？】
    【太慘了。】
    見美奈子真的要走，兔子妖怪連忙追了上來：“夜彥大人，你好不容易從眾多土地神中脫穎而出被大神注意到，出生不過幾十年便入住了高天原，這樣的福氣可是很多神明求都求不來的。”
    美奈子無語了。
    這個兔子妖怪身為某個大神的式神，出生以來便是吃喝不愁，哪裏懂得她一個微末小神的苦楚。
    “那這福氣給他們好了。”
    美奈子轉身就往外跑，本以為終於逃出生天了，卻在快出高天原大門的時候，眼睛一花又回到了那隻兔子妖怪的麵前。
    “夜彥閣下，很抱歉打擾您的休息。您這個月神邸的房租是5000信仰值哦。”兔子妖怪笑眯眯地站在門前，臉上絲毫沒有剛才被拒絕的惱意。
    啥意思？這是回憶強製觸發？
    【哎？怎麽又回來了？】
    【時間循環？】
    【等等，我突然發現一個華點！】
    【什麽？】
    【你們不覺得這個墮神說話語氣用詞都很現代嗎？】
    【好像是哎。】
    【所以，這個墮神的身體裏說不定是美奈子的靈魂呢？】
    【哎？！！】
    【我們是在跟隨美奈子的視角圍觀這個墮神的記憶。因為墮神的記憶存在的是既定的畫麵，如果美奈子做出了與記憶中相悖的事，或者想要逃出記憶所框定的範圍，就會強製回到原點。】
    【有道理，畢竟記憶裏的都是已經發生的事。】
    彈幕們恍然大悟。
    美奈子也差不多了解了情況，看來當時的夜彥應該是老老實實付了信仰值了。
    隻是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入不敷出了吧？
    美奈子想得沒錯，很快夜彥的信仰值就支撐不住了。
    “哎？你說高天原上有神向你借信仰值？”
    “我聽說他的信徒並不多，每次交完房租就所剩無幾了。”
    美奈子站在高天原的街道上，耳邊充斥著周圍神明的竊竊私語。
    “看，那就是新來的小土地神，聽說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區區一個鄉野小神，也配住在高天原？”
    “聽說他連一件像樣的神器都沒有，真是寒酸。”
    那些或輕蔑或嘲弄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美奈子身上。
    或許是夜彥的神力正在不斷增長緣故，美奈子已經越來越難掌控夜彥的身體了。
    這一次醒來後，她似乎完全成了被困在身體裏的看客。
    她看到夜彥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麵無表情地穿過人群。
    信仰值已經見底了。
    江戶鄉的信眾們雖然虔誠，但人數太少，供奉的信仰值根本支撐不了高天原的開銷。
    再加上最近海上風平浪靜，船隻平安無事，人們對他的祈求也變少了。
    【再這樣下去，下個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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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慘一個神。】
    葦原中國，某座深山。
    夜彥用神力打出最後一擊，將妖怪完全粉碎，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真是粗暴啊，夜彥大人。”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夜彥猛地轉身，麵具男正倚靠在一棵樹上，姿態悠閑，仿佛隻是偶然路過。
    “又是你。”夜彥冷冷道。
    “別這麽冷淡嘛。”麵具男輕笑一聲，“我隻是覺得，像你這樣拚命殺妖，卻連高天原的房租都付不起，未免太可憐了。”
    夜彥的眼神一沉。
    “你知道？”
    “當然知道。”麵具男攤手，“高天原那群高高在上的神明，根本不會在意你們這些小神的死活。他們享受著人類的供奉，又貪婪的從你們這些小神身上壓榨著更多的神力，卻連一點施舍都不願意給。”
    夜彥沒有反駁。
    “你不甘心，想要留在高天原，我可以幫你。”麵具男緩緩走近，聲音低沉而蠱惑，“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獲得更多的力量，更多的信仰。”
    夜彥盯著他：“你是說之前那樣的合作？”
    麵具男點點頭：“如今你已經在高天原中了，我們的交易已經可以正式開始了。”
    夜彥的瞳孔微微收縮。
    麵具男的聲音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耳中：“你明明比高天原上的大部分神明要厲害，卻要為了區區信仰值奔波勞碌，你甘心嗎？”
    夜彥的手指微微顫抖。
    當然不甘心！
    那些弱小的神明，明明那麽沒用，偏偏有那麽多人願意信仰他們。
    憑什麽？
    他受夠了高天原的嘲笑，受夠了那些輕蔑的目光。
    如果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麵具男似乎看透了他的動搖，緩緩伸出手。
    “來吧，夜彥。”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再也不必為信仰值發愁。”
    【拐賣未成年神明啦！】
    【活了幾十年的未成年嗎？】
    【夜彥的年齡對於神明來說還是挺短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麵具男的身份，但美奈子總覺得他的所作所為並不是真心在幫夜彥。
    利用人類的恐懼獲得信仰，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正規神明的作風。
    一旦這樣的事被高天原發現夜彥肯定會被懲罰的。
    事實也是如此。
    在兩人合作的第一個一百年，夜彥的所作所為被高天原發現，他也因此作為犯人被帶上了出雲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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