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美奈子、五條雅司和禪院獄門趕到陰陽師大營時，隻看到滿地的屍體和血跡。
    “來晚了……”美奈子看著地上的腳印握緊拳頭，“宿儺已經離開了。”
    而且離開的方向就是京都。
    “活下來的人不少，那些陰陽師跟著宿儺一起走了。”禪院獄門拉起手中的裏梅道，“快說，兩麵宿儺到底想要做什麽？”
    “宿儺大人隻是在旅行而已。”裏梅麵無懼色，仿佛沒有情緒一般說道，“殺人隻不過是因為無聊罷了。”
    “隻是無聊？”禪院獄門露出憤怒的表情，“那些和你們一樣都是人類。”
    “人類？不就是互相詛咒的生物嗎？”裏梅扭頭看向他，“他們詛咒的宿儺大人，所以宿儺大人也要詛咒他們。這就是人類所說的禮尚往來吧？”
    人類是互相詛咒的生物嗎？
    美奈子並不讚同兩麵宿儺的想法。
    她看著禪院獄門手中的裏梅，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理性上說，這個孩子其實是兩麵宿儺的同夥，同樣對人命視如草芥，但他的年齡看著比小索還要小，要殺這樣一個孩子，她又下不去手。
    “這個臭小鬼，拿去威脅兩麵宿儺好了。”禪院獄門將裏梅捆住，四人一起朝京都方向趕去。
    踏入城門，幾人的步伐明顯遲疑起來。
    城中，泥土的氣息混雜著煙火味湧入鼻腔，眼前的情景並沒有他們在奈良看到的那般慘烈。
    街市上行人依舊熙攘，孩童在巷口追逐嬉鬧，店鋪老板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美奈子的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刀，腦子裏充滿了疑問。
    莫非那群陰陽師將兩麵宿儺帶去了其他的地方？
    如果真是這樣，那群陰陽師倒也總算做了件好事。
    突然一場對話引起了美奈子的關注。
    “聽說了嗎？陰陽師們帶回來了一個怪物。”
    “我看到那個那個怪物有兩張臉四隻手，奇形怪狀，嚇人得很。”
    “那個人……真的是妖怪嗎？”一個小女孩抱著母親的腿，怯生生地問。
    母親揉了揉孩子的頭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噓，別亂說。那是大人們的事。”
    美奈子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的視線穿過人群，試圖捕捉更多線索。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老師！”索的聲音急促而低沉，他快步走到她身旁，眼睛飛快在她身上掃視，確認她沒受傷這才鬆了口氣。
    美奈子轉過身，看到天元站在不遠處，表情異常凝重。
    “你們怎麽在這裏？”
    自從天元被天皇供奉在神社後，就不再能隨意行動了。
    這次竟然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出來……
    “那些守衛突然被調走了。”索熟練的抓住美奈子的手，將他們引到了一旁的小巷中。
    天元的目光掃過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才緩緩開口“陰陽師剛回來我就收到消息。他們把兩麵宿儺接進了宮裏。”
    美奈子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接進宮？天皇允許了？”
    索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天皇似乎害怕激怒他，同意了將他當作新嚐祭的祭祀對象。”
    【啊啊啊……原來是這段劇情。】
    彈幕像是明白了什麽突然感慨起來。
    【這是大爺被供奉的事件了吧。】
    【原著裏應該是咒術師們打不過宿儺，所以慫了。這裏改成了陰陽師。】
    【所以那會兒衝過來的那群人就是五虛將和日月星進隊了？】
    【傳說中最厲害的咒術師隊伍，麵對大爺也就是露頭秒的水平。】
    【怎麽說呢，還好美奈子有bug一般的術式，咒力吸收真的很好用啊。】
    【但是現在黑蛇受傷了，她再用的話就不能走外掛了。到時候豈不是又要得“恙”？】
    【如果是那段劇情的話，宿儺應該會老實一陣子，美寶可以休養生息，徐徐圖之。】
    美奈子的拳頭緊緊攥住，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她的呼吸變得沉重，胸口起伏不定。
    她抬起頭，目光透過街道上的喧囂，仿佛看到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深處，那尊被眾人膜拜的身影。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兩麵宿儺那張猙獰的麵孔，那雙冰冷的眼睛，仿佛一切生命在他眼裏不過是手中的一坨肉。
    “這簡直是荒謬。”禪院獄門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一絲怒吼，“把那個殺人如麻的惡魔當成神靈供奉，這是自尋死路。”
    索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雖然他也對陰陽師的做法十分不屑，但至少這樣，老師就不用去和兩麵宿儺拚命了。
    打不過就苟著，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天元則輕輕歎了一口氣“陛下也……別無選擇。”
    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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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奈子覺得這個世界都瘋了。
    上一秒，兩麵宿儺還是眾人頭仇敵愷，誓要剿滅的詛咒之子，下一秒，他就成了需要被供奉的神明了？
    “別無選擇？他可以選擇戰鬥！可以選擇反抗！而不是……”
    “美奈子。”五條雅司按住她的肩膀，聲音冷靜得可怕，”你忘了嗎？那些‘選擇戰鬥"的人，現在都躺在奈良的荒野裏了。”
    與美奈子和禪院獄門不同，五條雅司聽到這個消息時，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
    或許在出戰之前，他便預想過這種發展了。
    “擁有越多，就越會害怕失去。”五條雅司開口道，“正因如此，沉迷權力之人，在麵對威脅時，便天生會有懦弱無能的一麵。陰陽師如此，天皇也是如此。”
    【這就是權力者的邏輯啊，保命保權位第一。】
    【雖然憋屈，但五條雅司說的就是殘酷現實。】
    【奈良的屍山血海就是反抗的代價，天皇和陰陽寮慫了太正常了。】
    【艸，好氣！但無法反駁！】
    【天皇隻要別拆我皇宮，您就是我親爹！】
    【所以原著咒術界高層也是一路貨色，千年傳統了屬於是。】
    “你們也這樣想嗎？”她看著五條雅司和天元，認真問道。
    “我們損失了很多人，互助會需要休養生息……”五條雅司冷靜分析道。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最強，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力挽狂瀾，但是，事實就是，他還是太弱了。
    美奈子沉默了。
    互助會的成員大多參與了這次討伐兩麵宿儺的戰鬥，全軍覆沒。
    一切都在瞬間回到了原點。
    而殺害他們的人，卻從討伐的對象卻從惡魔怪物變成了神明。
    美奈子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鮮血從指縫間滲出，她卻渾然不覺。
    這個時代，真是爛透了。
    她曾以為咒力繁盛的時代，會是群雄並起、豪傑輩出的時代。
    可眼前這群人，懦弱、自私、毫無血性，麵對強敵隻會跪地求饒，甚至將屠夫奉為神明。
    這樣的人……憑什麽能活下來？
    難道曆史就是靠這樣一群苟且偷生的人延續的嗎？
    “老師……”索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美奈子閉了閉眼，壓下翻湧的怒火。
    到底什麽是正確的？什麽又是錯誤的？
    一切解釋權隻在真正掌握力量的人手裏嗎？
    那麽，如果她足夠強大，是不是就可以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了？
    “美奈子……”天元擔憂地看向美奈子，就在剛才那一瞬間，美奈子似乎變了，“你……”
    就在這時，被禪院獄門捆住的裏梅忽然低低地笑了。
    “你們這些人，真是可笑。”他抬起頭，冰藍色的眸子裏滿是譏諷，“宿儺大人就是最強的，你們再怎麽不甘心，也隻能接受現實。”
    “閉嘴，小鬼！”禪院獄門怒喝一聲，正要收緊繩索，卻見裏梅周身突然爆發出一股極寒的咒力。
    “哢——！”
    冰霜瞬間蔓延，禪院獄門手中的繩索被凍成冰晶，隨即碎裂。
    裏梅身形一閃，輕盈地在屋頂之間跳躍，朝著平安京的方向跑去。
    他感覺到了宿儺大人的召喚。
    禪院獄門沒想到這麽小的一個孩子竟然能從自己的手中逃脫。
    “那個孩子的能力是控製冰。”五條雅司看著裏梅遠去的身影說道，“他對咒力的掌控比你我都要強。”
    就看剛才那個孩子精準凍住了繩子的手法，他對咒力的精細掌控就遠勝自己。
    最關鍵的是，那個孩子年紀甚至還沒有索大。
    “可惡！”禪院獄門十分挫敗。
    打不過兩麵宿儺也就算了，如今被五條雅司說他甚至不如兩麵宿儺身邊的一個孩子……
    “秋川大人，我想要變強！”禪院獄門看向美奈子說道。
    美奈子也看向他。
    【加油！十種影法術可是連兩麵宿儺都想擁有的術式呢！】
    【要不是有了魔虛羅，宿儺最後怎麽可能打得過五條悟！】
    【就是！】
    【但是魔虛羅不是宿儺的對手啊。】
    【他主要是沒來及適應宿儺的攻擊。第二次他就不會再失敗了。】
    魔虛羅？聽上去是一個很強的家夥。
    隻是……
    美奈子有些苦笑，雖然她能通過彈幕得知【十種影法術】中的式神有哪些，但是對於手印這種東西，也完全是靠猜測來提示的。
    魔虛羅是個什麽東西她都不知道，如何能幫助禪院變強呢？
    她看著目光灼熱的禪院獄門，那種投注在她身上的信念和期待讓她不知所措。
    或許她不應該和禪院開那樣的玩笑。
    “禪院君，剛才的戰鬥你也看到了。麵對宿儺，我也隻能勉強自救。”美奈子垂頭道，“我不是什麽神明。對不起，我之前騙了你。”
    “【十種影法術】是一個十分強大的術式，這點毋庸置疑。那些式神的能力、長相，它們的力量形態，並非由我決定，而是根植於你的潛力，你的咒力，你的意誌，甚至是你潛意識深處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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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犬的攻擊力，鵺的飛行和雷電，滿象的穿水和力量……這些都是你的意誌設定出來的……”
    五條雅司有些驚訝，沒想到美奈子會在這個時候自爆。
    他擔憂地看向禪院獄門，生怕這個急性子會因此暴怒。
    沒想到禪院獄門聽完卻一臉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哎？你是在說我的潛力很強嗎？”
    天元索五條雅司這家夥完全沒有抓住重點啊。
    “秋川大人，你不用因為宿儺的事而自責。那個家夥現在確實很強，但隻要我們努力，總有一天會戰勝他的！”禪院獄門伸手重重拍了拍美奈子的肩膀，“至於你說你不是神明的話，這才是騙我吧？”
    禪院獄門有著自己獨特的判定技巧。
    【十種影法術】有一個缺點，那便是除了【玉犬】以外，第一次召喚式神時，都會有一個調服的過程，而且必須由召喚者單獨戰鬥，一旦有外人介入，即便殺死了式神調服也會失敗。
    可是之前收服【滿象】的時候，明明秋川也動了手，但【滿象】還是收服成功了，這才讓他相信秋川大人並非人類而是神明。
    畢竟隻有規則之外的事物，才能打破規則。
    雖然秋川大人沒能打贏兩麵宿儺，但誰說神明就一定都是戰神呢？
    禪院獄門覺得自己可聰明了，他才不會這麽容易被騙呢！
    【哈哈哈，美奈子這下是一根筋變成兩頭堵了。】
    【說自己不是神明吧，但是她又是人神。說自己是神明吧，偏偏神格裏就沒有咒術師之神這個神格。】
    美奈子有些語塞，確實，感覺自己現在怎麽說都是在說謊。
    可太難了。
    “互助會沒了，我們可以重新建，這次我們擁有了更明確的目標不是嗎？”禪院獄門眼中滿滿都是戰意，他伸出手，手心朝下放在眾人眼前，“一定要把兩麵宿儺殺死！為此，咒術師們必須團結起來！”
    五條雅司也被禪院獄門的情緒感染了，他伸出手搭在禪院獄門手背上“好，我們一起努力。”
    美奈子看著他們堅定的目光，也笑著將手放了上去，接著是索和天元。
    最初的咒術界才這一刻開始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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