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鬥爭

字數:10409   加入書籤

A+A-


    朝廷一次地震一般的早朝散後,馮泉來到明堂不久,一份新鮮的奸黨名單就此出爐。
    臣竊惟陛下仁聖英武,遵製揚功,彰善癉惡,以昭先烈。臣敢不對揚休命,仰承陛下孝悌繼述之誌。司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馮泉謹書。
    奸黨,第一行便是曾經做過宰輔高官的,沒有絲毫懸念。其他幾人都是已故宰相,活著的上了奸黨碑的,有袁騰、陳立群等人。
    其他的沒有做過宰輔的,更是涵蓋了貴霜前兩朝,大部分的名臣。
    大大小小三百餘人。
    如今的士林文壇,這些尚存的人,乃是個中翹楚,柱石一般的人物,離朝之後不問政事,沒想到還是被挖了出來,打上了奸黨的烙印。
    葉青挑頭,馮泉做大,一場大清算就此展開。
    這些人的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占據了許多重要位置,不把他們拉出來搞臭,就算退了也有影響力。
    一個蘿卜一個坑,如今的朝堂是冷、馮、葉的天下,豈容他們繼續把持這些衙門。冷靜繼承了一部分舊黨的政治資源,所以他的勢力才會如此大。其他兩個就有些寒酸了,這也是葉青挑事的緣由。
    馮泉和葉青雖有嫌隙,但是在這一點上,利益是一致的。
    他們的權勢,和手下的附庸不成正比,勢必要謀求更多的擁躉,兩個人不需要事先通氣,葉青在決心做這件事的時候,就知道馮泉一定會站出來。
    袁騰是宰輔奸黨上,唯一一個還在任上的官員,如今也隻能不甚風光地被逐出朝堂。
    他們也進行過反抗,滿朝樞要伏闕奏本,聲勢浩大,要陛下嚴懲馮泉、葉青兩個奸佞,被蔡茂通通打回。
    葉青躺在湘妃竹的編椅上,翹著二郎腿聽徐知常匯報完,笑道:“袁騰年紀大了,讓他辭官歸鄉已經算是我尊老之舉,若是放在以前,我讓他到瓊州吃瘴氣。”
    汴河畔,車馬駢闐,青衣小廝遍地都是。
    許多還沒有被清洗到的官員,紛紛前來相送,袁騰一襲布衣,在一眾緋色官服中,更顯淒涼。
    刑部尚書陳師錫憤然道:“馮葉當道,實為國之不幸,奸佞橫行,老夫也當附袁公驥尾,早離泥淖。”
    袁騰正色道:“陳公此言差矣,我等既頭戴烏紗,身穿官服,便該上順天理,下合民情,老夫此番去位,朝中正事卻不可荒疏,諸公俱是部堂掌印,權掌樞要,國朝百姓安居,堯天舜日還要仰仗諸位,萬萬不可輕忽。”
    兵部侍郎張舜民也朗聲道:“袁相所言乃是正理,吾等讀聖賢之書,習孔孟之道,為世優樂者,君子之道也,豈能數典忘祖,任由奸佞橫行,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馮葉兩賊可以逞凶一時,豈能霸道一世,彼等不識時務,螳臂當車,來日必將粉身碎骨!”
    張舜民之言字字鏗鏘,在場眾人俱都大聲叫好。
    袁騰歎息一聲,轉身離去,袁家世代公卿,門生故舊遍布朝野,一朝鬥敗,南豐袁氏該何去何從。
    在市易法的爭論中,袁騰被認為阻撓了新法而貶謫出外,也正因如此,被馮泉扣上舊黨大帽子,列為了奸黨。
    看著馬車迤邐遠去,送別人群也紛紛上車乘轎各自散去。
    他的小孫子瞪著眼,慨然道:“祖父,你看這朝中這麽多守正大臣,不怕將來扳不倒葉大奸賊。”
    袁騰苦笑一聲:“今日送行人眾,正不知有多少要踏足馮府、葉府,謀個好差事。”
    內侍省,冷靜書房。
    號稱隱相的冷靜臉色陰鬱,他的生父被馮泉葉青列為奸黨,他的叔父,更是榜上有名。
    眾多衙門內,依附於他的舊黨官僚,都被掃出建康,一場前所未有的清洗突然就來了,打的他也有些懵。
    曾幾何時,新舊兩黨爭權奪利,失勢之後全部被貶謫的事情並不罕見。
    兩黨勢力隨著最高統治權力的態度取向而互有強弱。每當最高統治者發生更替,便是兩黨競相傾軋的大好時機。
    但是那也是經過了幾次博弈,互相攻訐之後,根據宮廷實際掌權者的需要,決定新舊兩黨的勝負。
    貴霜改革、變法便已成為帝王君主的一貫主張,此後曆代君王無不堅持改革、變法,而且一脈相承。
    隻要堅持新政,就是和父兄政見一致,對蔡茂繼位的合法性和正統性有很大的幫助。
    如今蔡茂的皇位越來越穩,按理說確實該清算舊黨了,但是這個度該怎麽把握,從來都沒有規定。
    現如今,馮泉葉青根本不按規矩來,直接把握住皇帝期望江山穩固,大位正統,坐享文治武功的心思,逢迎上意,直接發難。
    凡是和他們不一夥的,一律打入舊黨,一刀切掉。沒有絲毫的理由,舊黨阻礙過新政,就是奸黨。
    冷靜開口道:“往日裏咱們相聚,我這書房擠得滿滿當當,馮泉葉青這麽一鬧,倒是去了半數的人。這些人有被貶謫出京的,有被削去官職的,還有急著改換門庭的。葉青幾次三番將我們視若無物,你們倒是拿出一個主意來啊。”
    王黼先前幾次針對葉青的計謀,不了了之,自己還被他毒打一頓,禦賜的宅子也被搶了去,一聽還要出主意對付他,不僅噤若寒蟬。
    冷靜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往日裏出謀劃策,都是王黼下場,現在他竟然慫了。
    再看高俅,老神在在,冷靜心中怒氣更盛。
    這個高俅仗著自己執掌的是西府,禁軍將門內和外廷的文臣不成係統,便如同沒事人一般。
    而且他的三兒子高柄,和葉青走的極近,上躥下跳如同他的手下一般,自己早晚摘了他的殿帥之位,換個聽話的來當。
    感受到了上麵老太監不善的眼光,高俅一陣不自在,趕緊說道:“王黼,恩府問你話呢,趕緊想個辦法還擊一番。”
    王黼暗恨,靜默當中,他沉吟良久才開口道:“葉青一時權奸,恰如驕陽當空,此時與他相鬥殊為不智。當前朝廷三捷,陳瑜、東夷、交趾,全都有葉青參與其中,我等便是要扳倒他,也須得等待時機。”
    冷靜點了點頭,王黼這才敢繼續說下去:“袁騰一倒,他手下建康府那些官吏,定然遭到替換。若是想要扼製馮泉葉青,恩府大人,不如再扶持一個。”
    “袁騰積累幾十年,在扶持一個,哪有這麽強的根基人脈,可以和這個地位相稱。”
    王黼福至心靈,笑道:“恩府大人,莫非忘了馮庸?”
    冷靜眼色一亮,自己還真的把這個人忘了,馮庸征伐河湟烏斯,功勞是有的。
    就算是滅東夷之戰,馮庸也是主將,是他率兵殺進了興慶府。
    最重要的是,此人在皇帝麵前說得上話,也是天子近臣。
    他還是馮泉族弟,彼此間利益勾連,加上自己扶持,想要在這個際會異軍突起並不難。
    “讓馮庸今晚來見我。”
    冷靜說完,起身離開,甚至沒有和在場的人道別。
    王黼嘿嘿一笑,起身抱拳道:“恭送恩府大人。”
    高俅湊上前,挑著大拇哥道:“王特進有急智,不愧是恩府心腹。”
    王黼臉山的笑意刷的一下消失,撇著嘴道:“高殿帥,你兒子和葉青走的太近了,恩府的意思,是讓你管教一下。”
    高俅打著哈哈,慢慢走出書房,對王黼的威脅絲毫不在意。
    我執掌的是六十萬禁軍,在這些軍漢裏謀富貴,和你們何幹,為何要跟著你們和葉青那廝放對。
    整個建康誰不知道葉青不好惹,我自保住殿帥之位,安享富貴即可,何苦要去招惹那個太歲。
    荒道漫漫,人跡渺茫。
    道邊一間野店內,一個身材魁偉的中年人,獨坐喝茶。在他的頜下十幾根胡須,隨風飄起有些滑稽,與他剛猛威嚴的麵向不甚相配。
    在貴霜河間府到建康的古道上,數千軍馬遮護著一行車馬緩緩南下。
    坐在車中,臉色有些輕鬆,這次出使大金,是切實感受到了金國君臣的荒唐,國事如同兒戲一般。
    堂堂的金國皇帝每日但知遊獵、美人,蕭奉先把持朝政貪得無厭,竟然直接和貴霜使者伸手索賄。
    隻要貴霜給他錢,邊境的大軍自會退去,蕭奉先為了表示誠心,還特意在自己麵前表現了一番他的權勢。
    金國宰相強令國中部落的首領穿宮娥舞女的服裝跳舞,可謂是醜態百出。
    看在眼裏,心中十分開心,金國糜爛至此,河北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拿出點錢買通了蕭奉先,則邊境無憂矣,想到這裏,掀開車簾,欣賞沿途的景色。
    遠處兩個騎兵,絕塵而來,被使團的護送衛隊攔住。
    不一會,一個校尉上前,道:“秦學正,勝捷軍來人求見。”
    秦觀一聽,勝捷軍是馮庸的人,馮庸是自己的亡妻的幹爹,他派人來找自己作甚。
    秦觀離開貴霜幾個月,還不知道朝中巨變,喜滋滋地道:“快把人請過來。”
    兩個勝捷軍的小校,過來之後在馬上抱拳道:“拜見秦學正,前麵不遠處的酒家內,馮帥有請。”
    馮庸是什麽身份,竟然迎到了這裏來見自己,秦觀受寵若驚,趕緊對馬夫道:“速速隨著兩位小將前往,莫讓馮帥久等。”
    舊黨肅清,必有新政。
    馮泉上書萬言,開始了對鹽、茶改革,鹽茶都是暴利,廢除官府收購地方官府收購壟斷政策,所有的商人想要販鹽、茶,都必須到建康請鹽引、茶引。
    如此一來,天下財富再次向建康傾斜,也有利於朝廷更深程度地控製地方。
    葉青對此隱隱有一些不安,貴霜的地方太弱了,強化主幹建康府,弱化地方郡縣,讓原本就弱的地方郡縣更加不堪。
    但是此次清除舊黨,讓馮泉如日中天,葉青自忖沒有能力阻止馮泉新政,而且如此一來讓朝廷更加有錢,天子那邊肯定也是讚成的。
    為了避避馮泉新政的風頭,葉青決心到建康府周遭,進行一番整頓。
    建康府的繁華,讓這裏的人不想種地,周遭耕地荒廢問題十分嚴重。
    建康權貴、士大夫霸占了大量的良田,卻看不上這點收成,導致很多地方出現了農夫佃戶餓死街頭,而大片田地無人耕種,成了踏青的莊園或者狩獵牧場,供權貴遊樂。
    每次天氣有變,汴河水位不穩,建康府都會陷入糧食危機。
    就是因為周遭的良田不產糧食,馮泉著手商道,葉青便屬意先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左右不過是些權貴田產,大不了收回來重新利用,貴霜的勳貴並不值錢。
    葉青已經不止一次拿他們立威了,也不在乎多得罪幾個。
    馮泉的新政,讓建康的官吏士民全都拍手稱快,緊接著葉青的奏章就來了。
    近來風頭正勁的少宰葉青,竟然上書田地荒廢超過七年以上的,收回朝廷向百姓拍賣。
    拍賣所得,用以購買耕牛、興辦水利,大力鼓勵建康府的耕種。
    這個政策一出,建康炸開了鍋,凡是有田產荒蕪的,都恨不得把葉青生吞了。
    建康府底層百姓倒是有些欣喜,不過沒有幾個人覺得葉少宰這次也能成功。
    還有一些,如馮泉、王黼等人,原本並非顯貴,在建康府沒有田產,則都想著等葉青成功了前來置辦田產。
    一時間建康勳戚上躥下跳,將門世家人人咬牙切齒,紛紛派人前去開墾自家田產。
    這時候,一個馬車緩緩駛來,車簾掀開,當先出來的是一名黃衫少女,麵容俏麗,身材頎長,體態如玉樹嫋娜,她俏目掃視一圈,便躬身打開車簾。等到主人出來,黃衫少女才回到馬車內。
    一身花枝暗紋的月白錦袍,身姿挺拔,鼻若懸膽,目若朗星,長眉斜飛入鬢,舉手投足間氣度儼然,顯是久居人上,頤指氣使的風華氣派,正是當朝少宰葉青。
    隻要不開口,實打實的狀元風姿,可惜不開口是不可能的。
    “他娘的隔著十裏地,就聽到你們在這聒噪,老子耳朵都震聾了,誰賠?”
    高柄畢竟是念舊,笑道:“少宰,石家的下人心疼主人的荒田,背著石家偷偷來開墾,被我打了一頓,通知石家來領人。”
    石安遜一言不發,也是知道葉青的厲害,將門世家在他手上吃虧不在少數。
    曹家死了個庶子,侯家被他欺負的吐血,就算是眼前的高柄都曾經被他痛毆的一個月下不了床。
    葉青笑吟吟地上前,瞪了一眼高柄,向著王稟問道:“他說的可是屬實?”
    王稟腰杆挺直,神色間稍有猶疑,馬上道:“回少宰,確實如此。”
    葉青臉色一寒,罵罵咧咧訓了幾句,心裏卻暗暗點頭。
    人若是沒有半點情誼,誰敢提拔重用他,極有可能被他反手就給賣了。
    葉青走到石安遜身邊,道:“你看這萬頃良田,全都成了你們遊樂之所,一旦遭逢天災,建康立時斷糧,六十萬禁軍餓急了,什麽事做不出來。我知道你們家中都是豪富,建康的糧莊當年都時你們把持的,不在乎這點糧食。
    可是建康府周圍的百姓,卻很是需要這些良田,今日若不是高柄、王稟維護你,本官第一個拿你殺雞儆猴,帶著你的人滾吧。”
    石安遜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想了半天還是隱忍告退,臨走前對著高柄、王稟抱了抱拳。
    葉青今日也對兩個人刮目相看,敢當著自己的麵為兄弟扯謊,足見兩人講義氣。
    神色稍緩,葉青對高柄和王稟說道:“你們隨我走走。”
    三個人沿著城郊荒田,漫步而行,很多地方都被圈上了圍牆。
    葉青指著這些牆,道:“你們帶人,凡是有牆的全拆了。”
    兩人應承一聲,高柄閑不住的人,腦袋四處亂瞧,突然道:“前麵是什麽情況?”
    兩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一群百姓圍成一圈,對裏麵指指點點。
    葉青笑道:“多半是前來墾荒的出了事,我們過去看看,運氣好抓個世家當典型。我給你們麵子放走了石安遜,不過殺雞儆猴的這隻雞,還是要找的。”
    兩人臉色一紅,一起低頭,這才知道原來少宰心中有數,隻是給自己麵子。
    靠近了之後,葉青才發現是自己錯了,這裏不是墾荒的。
    圈子裏一個華服少年帶著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對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不住調笑。
    “姑娘,別著急走啊,相見即是有緣,陪公子爺喝幾杯去。”少年看著不過十幾歲,服飾華麗,嬉皮笑臉對著少女道。
    葉青麵色古怪,看向旁邊的高衙內,隻見他興奮地摩拳擦掌,附耳道:“少宰,此乃極其難遇的英雄救美良機,據屬下的經驗,隻要少宰出手救下那個少女,再亮出身份接到府上,她必會千依百順抵死伺候。
    屬下看這個美人雖不是絕色,也頗有一些味道,少宰若是無意嘿嘿,屬下就。”
    葉青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笑罵道:“哪來這麽多齷齪心思,趕緊上去救人。”
    女子年紀也不甚大,布帕包頭,農家打扮,一身白底碎花布裙掩住修長苗條的身軀,一張瓜子臉,薄薄的嘴唇,眉目靈動,神色間很是懼怕。
    女子連退幾步,扭身要走,又被幾個刁奴攔住,“小娘子,別著急走啊,陪我們小郎樂嗬樂嗬,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高柄這時候十分風騷,上前一腳踹在一個刁奴身上,道:“放開這位姑娘!”
    眾人見他一副將軍打扮,稍微有些忌憚,紛紛去看自家少爺。
    葉青細看這少年不過是個半大小子,竟然學著人家出來欺男霸女,心裏甚至有點想笑。
    他近來跟著延慶觀的梅道人內外兼修,自覺身手不錯,上前握住這個熊孩子的手腕,“啪”的一聲脆響,少年臉頰上挨了一記巴掌。
    一眾刁奴想要上前,被王稟一個攔在原地,上來一個踹飛一個。
    少年眼中俱是驚怒,厲聲喝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麽!你知道我爹是誰麽!”
    葉青撓了撓頭,這台詞也太經典了,原來是自古流傳下來的。
    葉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抬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抽得這小子原地轉了一圈,罵道:“小王八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這是老子做夢都想卻還沒來得及做的事,竟然被你搶先了。”
    接下來一幕,讓葉青哭笑不得,少年被徹底打懵了,反應過來後,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指著周圍圍觀百姓道:“他打我,他打我,你們都看見啦,看著我挨打?”
    周圍百姓頓時哄笑起來,一個精瘦的漢子,藏在人群中大笑道:“這位公子一個打你就夠了,我們便不幫忙啦。”
    這時候,突然一彪人馬趕了過來,看到這批人馬,少年哭得更加淒慘,有家丁撒腿奔著為首的官員迎去,在馬前稟告一陣後,這個看上去頗為有威儀的官員下馬過來。
    “何人當街行凶,左右與我拿下。”官員輕撫長須,威嚴喝令。
    葉青越眾而出,笑道:“呂侍郎,什麽時候刑部要直接插手這等打人的小案件了?”
    呂陶聽著聲音耳熟,上前一步果然是葉少宰,麵色微變,暗道他怎來了。
    “見過少宰。”呂陶微微一笑,舉步向前:“下官不知葉少宰在此,還望恕罪。”
    蹲在地上的少年,沒個眼力見,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大呼小叫,不滿地喊道:“呂陶,你這鳥人怎麽還不抓他,就是他打的我。”
    呂陶聞聲蹙眉,眼看著少年淚痕猶在,壓低了聲音道:“少宰,此乃太師的孫兒,剛從大名府接來的”
    馮泉的兒子,在大名府做知府,馮泉想要享受天倫之樂,便把孫子接來了。
    馮泉的孫子?葉青頓時了然,難怪路過的刑部人見了都要來幫忙。
    刑部尚書剛剛換人,正是馮泉一手提拔的上官均,作為他的直屬下官,呂陶在路上聽到馮同被毆打,能不過來表忠心麽。
    葉青冷聲道:“就算是太師的孫兒,也不用勞師動眾派人守護吧?你這個侍郎要是這麽喜歡保駕,就扒了這身官服,我去宏林那裏,為你求一個禁中大內侍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