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漩渦內部的時間如同凝固的琥珀。
    哪吒的虎口在混天綾纏繞下滲出血珠，血珠尚未滴落便化作紫黑色晶體懸浮空中。
    十七道暗金色咒文在他裸露的脊背上遊走，那是魔丸本源在貪婪吞噬著黑暗能量。
    敖丙的龍鱗劍插在兩人之間的虛空裏，劍身倒映出他們交疊的元神——冰藍鎖鏈已從腳踝纏到咽喉。
    "別讓龍珠離體三寸！"敖丙突然噴出一口帶著冰碴的血，龍角尖端迸發的青光勉強護住兩人靈台。
    外界傳來的喪鍾聲愈發清晰，每聲轟鳴都讓哪吒眼前閃過李靖被玲瓏塔碎片割破手掌的畫麵。
    漩渦外，如來的金身法相正用十二品蓮台撞擊黑暗邊界。
    每次撞擊都激起萬千星辰湮滅時的幽藍電弧，卻隻在漩渦表麵留下轉瞬即逝的波紋。
    玉帝的昊天鏡懸在太上老君頭頂，鏡中射出的三昧真火竟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舔舐吞噬。
    "乾坤圈在發燙。"哪吒突然嘶聲道。
    他頸間金圈浮現出細密裂紋，裂紋中滲出的是李夫人當年封印魔丸時留下的心頭血。
    敖丙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那些血珠沒有墜落，反而逆流著滲入哪吒眉心的火焰紋。
    仿佛響應著某種古老契約，魔丸本源突然在兩人識海中具象成九首巨蟒。
    當第一個蛇首咬住敖丙元神時，哪吒咆哮著將火尖槍刺入自己丹田。
    劇痛讓現實與幻境的界限瞬間清晰——他們腳下根本不是虛空，而是由無數張痛苦人臉編織的網狀結構，每張臉都帶著鴻鈞老祖消散前的苦笑。
    星塵使者的星軌羅盤在此刻炸成齏粉。
    這位宇宙觀察者突然撕開胸前星辰圖騰，露出體內流淌的銀河核心："用我的星髓為引！"他額頭第三隻眼射出的銀光中，赫然映出太乙真人被鎏金鐲吞噬的金丹正在某處跳動。
    哪吒的混天綾突然自主行動，綾緞末端刺入敖丙的琵琶骨。
    當靈珠氣息順著綾緞渡來時，魔丸本源發出被灼傷的尖嘯。
    敖丙的龍鱗劍柄浮現出海底煉獄的圖騰，那些被鎮壓的龍族怨魂竟與黑暗能量產生共鳴。
    "原來如此..."哪吒染血的牙齒咬破舌尖，用精血在虛空畫出太虛鏡的殘影。
    第三千六百種變化在鏡麵流轉的瞬間，他們看清黑暗漩渦的本質——這竟是三界眾生日積月累的恐懼具象化的胃袋。
    混天綾與龍鱗劍突然迸發的光芒中，李夫人當年封印魔丸的陣法竟在倒轉運行。
    哪吒感覺有冰冷龍爪按在自己後頸，敖丙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把我的靈珠...咳...當成箭矢..."
    漩渦外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碎裂聲。
    紫薇大帝的北鬥七星劍終於撕開一道裂縫，裂縫中墜入的卻不是救兵，而是當年被哪吒打碎的軒轅墳碎片。
    那些沾染著上古妖氣的碎石，此刻正瘋狂吸收黑暗能量生長成參天石林。
    當石林頂端觸及漩渦核心時，所有人都聽到了枷鎖斷裂的脆響。
    哪吒靈台深處有什麽東西蘇醒了，那是個穿著蓮花衣的嬰孩虛影，正伸手拽住纏繞兩人的冰藍鎖鏈。
    敖丙的龍角突然覆蓋上血色冰晶，他體內沉寂萬年的祖龍精血竟在此刻沸騰。
    星塵使者突然發出不像人類的尖嘯。
    他胸口的銀河核心被三根人臉觸須刺穿，那些觸須末端浮現的，赫然是早已消散的冥河尊主殘影。
    混天綾趁機卷住即將潰散的星髓，哪吒在電光火石間明悟——鴻鈞老祖消散前說的數字，對應的是太虛鏡照出的人臉網格的經緯坐標。
    "就是現在！"敖丙的龍爪捏碎了自己半顆靈珠。
    迸發的清光中，哪吒看到李靖的玲瓏塔碎片正在石林深處重組，每塊碎片都映出母親鎏金鐲上不同的卦象。
    當火尖槍刺入第3600個人臉網格的瞬間，整個黑暗漩渦突然收縮成核桃大小的黑球。
    然而沒等眾人喘息，那黑球表麵浮現出幻靈仙子的月牙胎記。
    球體內部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仿佛有億萬張利齒在啃食剛才被封印的恐懼。
    哪吒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正朝著相反方向移動，而敖丙的龍鱗劍映出的不再是兩人麵容，而是某個正在梳妝的窈窕身影...漩渦深處的咀嚼聲突然停滯，萬千張人臉網格同時轉向同一個方位。
    哪吒後頸的龍爪印記驟然發燙，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七道不同形態——其中一道竟握著本該在敖丙手中的龍鱗劍。
    某種超越五感的震顫從石林深處傳來，參天石柱表麵滲出混著金砂的黑血。
    "諸位且慢動手。"清泠女聲穿透粘稠的黑暗，幻靈仙子的裙擺如同撕開的月光。
    她足尖點過之處，那些正在生長的軒轅墳碎石竟開出冰藍色曼陀羅。
    敖丙的龍角突然不受控製地生長，尖端刺破的虛空裏滲出帶著檀香味的血雨。
    哪吒的火尖槍在掌心轉出殘影，槍尖挑起的業火卻避開了幻靈仙子周身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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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眯眼看著仙子眉心血痣——那本該是月牙胎記的位置，此刻正浮現出冥河尊主消散前的最後一道咒印。"你又耍什麽花招？"混天綾在他腕間繃成弓弦，末端浸染的靈珠氣息凝成箭矢。
    幻靈仙子突然將發簪刺入咽喉，噴湧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星塵使者破碎的銀河核心。
    那些星髓在她掌心凝成十二麵體水晶，每個切麵都映出人臉網格不同的潰爛程度。"半刻鍾後，漩渦核心會裂開三清隙。"她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仿佛有無數個她在不同時空同時開口，"用魔丸吞噬第九萬七千張人臉，靈珠貫穿三垣星位——"
    話音未落，仙子左耳突然炸開銀白火焰。
    燃燒的耳墜化作冥河尊主殘影，三根人臉觸須瞬間洞穿她的琵琶骨。
    敖丙的龍鱗劍突然自主飛起，劍柄處的海底煉獄圖騰竟與觸須上的麵孔產生共鳴。
    哪吒瞳孔收縮——那些痛苦麵容中分明有李靖被玲瓏塔碎片割破的手掌紋路。
    "信她這次。"星塵使者破碎的胸膛突然發出轟鳴，銀河核心的碎片在他眼窩裏旋轉成星雲，"我看到她靈台深處...咳...有鴻鈞老祖的...咳...半枚棋子..."他脖頸處暴起的血管裏流動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太乙真人被吞噬的金丹殘渣。
    幻靈仙子突然旋身起舞，被觸須貫穿的傷口迸發出七色琉璃光。
    她每踏出一步，腳下就盛開一朵由黑暗能量凝聚的優曇花。
    當第九朵花綻放時，哪吒頸間的乾坤圈突然發出龍吟——那些細密裂紋中滲出的李夫人心頭血，竟在虛空勾勒出完整的太虛鏡輪廓。
    敖丙的龍爪捏碎了自己第三片逆鱗。
    迸發的青光中，他看清那些優曇花蕊裏蜷縮著嬰兒哪吒的虛影。"東南巽位！"他咆哮著將半顆靈珠拍入混天綾，綾緞裹挾的靈珠氣息如同天劫雷火，將最近的三千張人臉燒成灰燼。
    黑暗漩渦突然劇烈抽搐。
    吞噬萬物的胃袋內壁滲出腥臭黏液，那些黏液遇光即燃，在虛空燒出太乙真人招牌的遁甲符文。
    哪吒趁機將火尖槍刺入自己天靈蓋，魔丸本源具象的九首巨蟒發出痛吼——每顆頭顱都咬住一根冥河尊主的觸須。
    "就是現在！"幻靈仙子的身體已透明如琉璃，她將月牙胎記生生扯下擲向敖丙。
    胎記觸碰到龍角的瞬間，海底煉獄的怨魂突然調轉方向撕咬黑暗漩渦。
    星塵使者的第三隻眼炸成星屑，銀河核心的餘暉照亮了漩渦核心處轉瞬即逝的裂縫。
    哪吒的混天綾與敖丙的龍鱗劍首次真正意義上的合擊。
    綾緞裹著靈珠穿透三垣星位，劍鋒引動魔丸撕裂第九萬張人臉。
    整個黑暗空間響起瓷器碎裂的脆響，眾人看見外界諸天神佛的法器光芒如天河傾瀉。
    然而勝利曙光尚未完全顯現，那些崩裂的黑暗碎片突然自主重組。
    漩渦核心深處湧出比墨汁更濃稠的黑色晶體，晶體表麵浮現出哪吒出生時的蓮花虛影——隻不過本該鮮紅如火的蓮花，此刻正綻放著令人窒息的深紫色。
    "小心反噬！"幻靈仙子最後的聲音混在晶體的嗡鳴中。
    她的琉璃身軀被吸入重組後的漩渦核心，消散前指尖彈出的優曇花瓣，正巧落在哪吒看見自己倒影分裂的位置。
    敖丙突然捂住心口，他體內沸騰的祖龍精血竟開始逆向流動。
    更可怕的是那些軒轅墳碎石。
    它們吸收黑色晶體後生長成參天石像，每尊石像的麵容都在眾人熟悉與陌生間閃爍。
    哪吒瞥見某尊石像的衣袂紋路——那分明是母親李夫人鎏金鐲上的卦象，但石像手掌卻握著本該隨鴻鈞老祖消散的混沌鍾殘片。
    混天綾突然發出悲鳴。
    綾緞末端沾染的靈珠清氣正被黑色晶體瘋狂吞噬，敖丙的龍角已布滿血色冰晶。
    星塵使者殘破的身軀突然直立，他胸腔裏旋轉的星雲凝成北鬥杓柄形狀："三清隙...被汙染了...需要..."
    話音未落，整個黑暗空間突然陷入絕對寂靜。
    那些此起彼伏的咀嚼聲、法器轟鳴聲、能量爆裂聲全部消失，隻剩下眾人元神共振的嗡鳴。
    哪吒看見自己分裂的七道影子同時轉頭，每道影子的眉心都睜開鴻鈞老祖特有的重瞳。
    在絕對的黑暗中，最先亮起的是敖丙龍角尖端。
    血色冰晶折射出不知來自何處的微光，照亮方圓三丈內懸浮的黑色晶體——它們不知何時已排列成宇宙星圖，而星圖中央缺失的，正是哪吒出生時被天雷劈碎的那朵蓮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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