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睚眥！”
    我從幻境中醒來，猛地睜開眼睛，嘴裏喊出的聲音越來越小。
    “叫孤幹什麽？”睚眥的聲音從我腰間傳出。
    第一時間我沒有反應過來，隨後從地上爬起來，將手摸向香囊，發現沒有打開封印：
    “封印沒有被打開？”
    我疑問一句。
    那我是怎麽從幻境裏出來的？
    看了一圈四周，岩石峭壁，碎枝泥土，還有麵前的狐仙神龕，顯然，我醒過來了。
    “你想為孤打開封印，那就打開，發什麽愣？”睚眥有些不耐煩道。
    “睚眥，剛剛我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暈倒了？”
    我把香囊重新裝回腰間，然後看向狐仙神龕，此時狐仙尊像恢複到狐狸的那一麵，不再是漂亮女人的尊像。
    “那隻狐狸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嘛，還問我做什麽。”睚眥打了一個哈欠。
    “告訴我了？”
    我努力回憶著，睚眥的意思很有可能是剛剛的幻境。
    可是幻境裏狐仙到底想告訴我什麽，她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那些，她和梁慕道真的是師徒關係嗎？
    如果是，她怎麽會在上清宗的禁地？
    狐仙是五仙中最狡猾的一個，不然不會被人視為五仙之首，所以對於剛剛的幻境我抱有半信半疑。
    幻境裏的事有很多地方和現實對得上，但是也有一部分很難解釋。
    比如，梁慕道費盡心思，想把若鑫關於我前世的記憶抹除，讓她投胎轉世重新為人。
    但是，今生今世若鑫還在我身邊，她隻是忘記了梁慕道，卻還記得我其他的轉世。
    這說明，幻境裏給我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後來肯定發生了什麽，導致出現意外。
    越想越頭疼，莫名其妙的在這裏中了這樣的幻境。
    “睚眥，那你為什麽不幫我早點破掉幻境，萬一我死裏麵咋辦？”
    我拍了拍腦袋，從剛剛睚眥的語氣裏很容易知道，他故意沒幫我。
    “那隻狐狸又不會害你，你自己家的事，我懶得插手。”睚眥說道。
    “我家的事，你這話啥意思？”我問道。
    “你不是想知道關於小若鑫和你前世的事情嗎，那就繼續往前走，我估摸著等你找到小若鑫的時候，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會知道。”
    “甚至連你的身世，你的親生父母都會知道。”
    睚眥繼續說道。
    我聽後難免聯想到幻境裏的事，情緒產生波動：
    “睚眥，你這話什麽意思，我的父母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的母親死了，你爹可還活著，他隻是懶得與你相認，不過我看這勢頭，他告訴你真相也是早晚的事。”睚眥道。
    “我父親？我父親……他還活著？”我聲音放低，語氣沉重道。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見過父親，隻知道媽媽死的早，活到現在，早就以為父親也死了。
    就算他還活著，也跟死了沒啥區別，在我心裏已經沒有父親。
    爺爺奶奶去世，他都沒有回家，就算活著，我也不會認他，他拋棄了我十九年，拋棄了爺爺奶奶十九年。
    沒做到父親的責任，更沒做到兒子的義務。
    “活著，而且離你很近。”
    “那他究竟是誰？”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聽到他活著，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痛恨：
    “算了，他活著又和我什麽關係，如果真的有良心，也不會拋棄我們這麽多年。”
    我把手電筒從地上撿起來，看了一眼狐仙神龕後，繞過去，朝前麵繼續走。
    在路上，睚眥忍不住問：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不想。”
    “說實話，我見過你父親。”睚眥嗬嗬說道。
    “什麽時候見的？”我問。
    “二十年前見過，最近也見過。”睚眥神神秘秘道。
    我心中仿佛有了頭緒，但是我不敢去想，也不想去猜測。
    我隻知道，爺爺奶奶死了，我現在隻有愛人和朋友。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我還沒出生呢。”我苦笑道。
    “嗬嗬嗬，顧千夜，我發現有時候你也挺娘們的，不僅婆婆媽媽，還優柔寡斷。”
    “你隻是不想承認，但是事實永遠不會改變，你早晚會對你的身世了解透徹，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會揭秘。”
    睚眥最後一句像是強調，隨後不再講話。
    我沒有繼續說，埋頭走路。
    我不管他有什麽苦衷，更不管這十九年他去完成什麽宏偉大誌，我隻知道，他沒有做好該做的事。
    小時候被人欺負了，他在哪，小時候需要父母的時候，他在哪，小時候一個人坐著的時候，他在哪。
    從小到大，陪伴我的人除了爺爺奶奶，也隻有伊若鑫不離不棄的陪伴我。
    如果說此生非要對不起誰，那隻有一個人，便是我的妻子。
    所以我必須找到若鑫，其餘的事，我都不想再知道。
    往前繼續走，走過一人之寬的窄路，窄路下麵是一條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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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又繞了好幾個洞口，才終於聽到前麵有人的動靜。
    “乾雲宗的大長老，咱們得有二十年沒見麵了吧？”
    說話的人是鋼龍師叔。
    “哈哈哈，說得不錯，你們上清宗做縮頭烏龜，確實已經二十多年了。”聲音渾厚的男音從前麵傳來。
    “高恬，我勸你把嘴放幹淨點！”
    楚揮雨好像受了傷，他說話時還喘著粗氣，一字一頓，還帶著火氣。
    “楚執事，楚揮雨，楚朝天之子，上清宗的少主，我們也好久不見了，當年上清宗聯合乾雲宗的時候，我在上清宗時，還摸過你的腦袋呢。”
    “按理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高叔，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那楚王八沒有教你一些禮節嗎？”
    高恬話中帶刺，滿是譏諷。
    我從他們的對話裏聽得出來，這位來自乾雲宗的大長老和上清宗絕對交涉很深。
    剛剛又提到二十年前的事，看樣子乾雲宗和上清宗之前還是夥伴的關係。
    如今怎麽又成了敵人呢？
    “廢話少說，高恬，如果你是來搶靈氣的話，我勸你趕快滾蛋，我想你知道靈氣來自哪裏。”楚揮雨試圖讓此人清醒。
    高恬卻沒有絲毫懼意，帶著笑意道：
    “當然知道，二十年前人靈狐所化，對嗎？”
    “我還記得當年你們上清宗因為這隻人靈狐沒少費勁，大戰在即，一個宗門被一隻狐狸打亂陣腳，你們上清宗還真不一般。”
    “哼，那你可知帶走靈氣會得罪誰嗎？！”楚揮雨懶得繼續罵他，再次威脅道。
    “知道，知道。”
    “前九幽真人的親傳弟子，也就是如今的九幽對嗎？”
    “對了，我記得他好像姓什麽……姓顧對吧，叫什麽我給忘了，這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
    “嘖嘖，讓我想想，你們宗門上上下下姓顧的新弟子好像沒幾個，喬慎的徒弟就好像姓顧，叫什麽顧千夜，這個我還記得。”
    “小侄子，那顧千夜難道沒來，難道他就不想認個親，我估摸著九幽真人馬上就要到了。”高恬說道。
    高恬話音落下之後，四周陷入短暫的安靜。
    我所站的位置，隻有我一個人的喘息聲還有我的心髒跳動的聲音。
    高恬，乾雲宗的大長老，論資質，剛剛鋼龍師叔和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他說出如今九幽真人的姓，姓顧，他又是梁慕道的徒弟，他的妻子是人靈狐，人靈狐名為千夜。
    爺爺說，我的名字是媽媽給的，我的媽媽叫千夜……
    我……
    “不可能！怎麽可能！！”我一拳頭砸向旁邊的牆壁，隨後加速朝前麵跑去。
    進入亮光區域，不等其他人轉頭看向我，一道劍影便從楚揮雨和鋼龍師叔之間穿了過去。
    高恬嘴角微微揚起：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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