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帶著兩人入座，王無痕一怔，跟著笑了起來，同桌的，赫然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
    有些偶然也有些必然，雙方都人少，都是隻有兩個人，侍者把他們安排在一起很正常。
    其他人都是三五知己一起，鮮有兩個人的，都是夠一桌的。
    華燈初上，夜幕宛如一塊巨大的織錦，悄然在這座古老的城池上鋪展開來，將白日的喧囂輕輕覆蓋，卻又在市坊深處，催生出另一番別樣的熱鬧。
    平康坊外。
    街巷之中，微風輕輕拂過，帶著絲絲涼意，撩動路旁柳樹的枝條，細長的柳葉沙沙作響，似在低語著今夜的繁華。
    地上的月影被搖曳的柳枝切割得支離破碎，仿若一幅天然的水墨拚圖。
    閣前的空地上，人潮如湧，卻不見絲毫的淩亂。
    達官顯貴們身著錦繡華服，衣袂上的金線在微光中閃爍，仿若星辰下凡，周身散發著淡淡的熏香之氣，舉手投足間盡是矜持與傲慢；
    文人墨客們也結伴而來，頭戴方巾，手持折扇，談笑間或吟哦幾句應景的詩詞，引得旁人側目稱讚，眼中滿是對這場雅集的期待；
    還有那市井百姓，雖身著粗布麻衣，卻也難掩興奮之色，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巴望著能早些一飽眼福。
    小攤販們瞅準商機，在人群縫隙間支起了攤位。
    賣糖人兒的手藝人，手中的糖稀在竹簽與指尖間輕盈跳躍，眨眼工夫，一隻栩栩如生的彩鳳便振翅欲飛，引得周圍孩童歡呼雀躍，小手高高舉起銅板，叫嚷著要買；
    烤栗子的攤主，揮動著手中的蒲扇，火星在爐灶裏歡快地蹦躂，栗子的甜香瞬間彌漫開來，勾得人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
    更有那賣香囊的姑娘，脆生生地吆喝著，手中的香囊繡工精巧，彩線交織，繡出的花鳥魚蟲仿若帶著鮮活的生命力，引得姑娘們羞紅著臉，拉著同伴細細挑選。
    閣內，幾位“樂隊成員”早已擺開架勢，調試著手中的樂器。
    琴弦輕顫，發出琤琤琮琮的聲響，似山間清泉流淌，又如林間鳥兒低語，提前為這場盛會奏響了序曲。
    那曲調悠悠揚揚，鑽進閣外人們的耳朵裏，讓本就熱烈的氛圍愈發高漲，眾人的心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迫不及待地要跨進那扇通往綺夢的門扉，去沉醉在一場聲色俱佳的盛宴之中。
    “兩位幸會。”
    “兩位幸會.......”
    三人拱手打招呼，小瞳也斂衽一禮道：“兩位伯伯好。”
    “小瞳好，你叫小瞳是吧？”長孫無忌笑問。
    現在長安城單身男子帶著小女孩的，小女孩幾乎都叫【小瞳】。
    這時候侍者給幾人送上小點心和幾份演唱會曲目的歌詞，幾人客氣幾句之後，各自拿起一份看了起來，連小瞳也似模似樣的拿了一份。
    而其它桌子上的客人同樣埋頭看了起來。
    “這隔壁老王文武雙全，武功高，文采也好，這些歌都很不錯，可惜了。”李世民感慨的道。
    這時候的人說起哪首歌是誰的，說的是作者，不像後世，說的是演唱者的。
    “是的，後無來者不敢說，前無古人那是必須的。”王無痕麵不改色的自擂自吹。
    台上音樂響起，跟著一陣歌聲響起。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
    開在春風裏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
    啊~~在夢裏
    夢裏夢裏見過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
    這平康坊舉辦的演唱會一點都不專業，一點都不嗶嗶直接就開唱了。
    小瞳和長孫無忌東張西望，王無痕和李世民則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吹捧歌曲，看得出來，李世民還是王無痕的粉絲。
    “聞時下流行之曲，初聽，詞如白話，似市井言談，心下略疑其文辭淺淡，無古韻之典雅、詩賦之精巧。然細品咂，竟別生一番風味。”李世民感歎的道。
    “往昔詩詞歌賦，字字雕琢，韻律謹嚴，恰似精雕美玉，望之華彩，佩之端莊。
    今之流行曲詞，仿若春日繁花，爛漫隨性。以直白之語，道盡人間百態：或訴情腸，言戀人間朝朝暮暮、嗔癡眷戀。”王無痕拍手稱讚，一點都沒看出這歌是他自己寫的樣子。
    “其韻律亦巧，不拘泥古調，善采新聲，電子之音、搖滾之噪、民謠之悠，融合無間。
    琴瑟鍾鼓化為吉他之激昂、鍵盤之靈動、架子鼓之震撼。
    於街巷閭裏傳唱，男女老少皆能隨心哼唱，仿若古時童謠，口口相傳，成一時之風。”李世民一句。
    “古人重意境，今曲繪實景亦不輸風采。唱都市霓虹，述山野清風，有車水馬龍間的孤獨，有林泉幽穀中的悠然。”王無痕一句。
    台上靡音菲菲，台下兩人化身隔壁老王粉絲，讚歎個不停。
    一個時辰之後。
    華堂內，燭火通明，絲竹餘音仍在梁間嫋嫋縈繞，仿若不舍這一場盛宴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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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歌姬舞伎們方才還輕盈曼舞、婉轉高歌，此刻已盈盈下拜，謝幕退場，衣袂翩躚間，帶走了那滿堂的旖旎風光。
    台下，觀者們仿若大夢初醒，從方才的綺美幻境中緩緩回神。
    達官顯貴們輕撣衣袍，收起了席間的矜持與沉醉，在仆從的簇擁下，緩緩步出大廳，偶爾回首，眼中還有對那精妙演出的回味，低語交談中盡是對舞者技藝、樂師才情的讚歎。
    他們的車駕早已在門外候著，駿馬輕嘶，雕鞍玉轡在夜色中閃爍微光，待主人上車，便轔轔而去，融入夜色。
    文人墨客們則意猶未盡，三兩成群，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合，扇麵上的墨寶與今夜的記憶相映成趣。
    他們或踱步交流著對曲目的品鑒。
    王無痕和李世民拱手告別，自始至終，兩人都沒問對方姓名，散場也不互相邀請下次相聚，就是兩個過客。
    等王無痕師徒走遠，李世民突然道：“你說我們調集大軍高手，能不能在長安城中把一個築基期高手留下。”
    長孫無忌嚇了一跳：“陛下說剛才那人是華帝？”
    李世民點了點頭道：“雖然相貌和畫像中的完全不同，而且我們也沒看出他有易容的痕跡，不良人昨日飛鴿傳書的匯報，那華帝還在仙港。”
    頓了一頓，李世民很肯定的接著道：“但朕很肯定，剛才那人就是華帝，這是朕的直覺。”
    長孫無忌看著長街盡頭，王無痕師徒已經消失不見。
    無奈的道：“吾皇直覺一直不準，那華帝又不是神仙，哪能一天從仙港飛到長安.....................”說到這裏突然怔住。
    上書房研究的築基期，其描寫的，不就是”神仙“嗎。
    “這次一定準。”李世民非常肯定的樣子。
    “那他認出了您嗎？”長孫無忌緊張兮兮的觀察著周圍。
    “你說呢？”兩人易容其實很淺，雖然李世民和王無痕沒見過麵，但就如李世民見過王無痕的畫像一樣。
    兩人可不會認為王無痕沒見過李世民畫像。
    想到這裏，兩人連忙急匆匆的回宮，雖然剛才王無痕沒殺他們，現在大概率也不會。
    但自己嚇自己，兩人還是有些心中有些發毛，連忙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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