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長亭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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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鎮所在郡州,名為琅琊,琅琊郡西邊交界處,有一古長亭。
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西出琅琊之時,在此地與相送之人離別,留下數不勝數的詩詞名句,悲歡離合。
李吉良行了一日,終於是來到琅琊郡西邊。再往前,便要出琅琊郡。而琅琊是青州最西邊的郡州,西出琅琊,也就出了青州。
此刻已近黃昏,一人一馬飛奔了整整一天。
李吉良仍是神采奕奕,小黑更是興奮起來,似乎原先在清河鎮那些跑動根本不盡興,隻有今日這次,才算酣暢淋漓。
李吉良心裏一估計路程,不由得吃了一驚。不過一個白天的工夫,他們又何止行了千裏。小黑的腳力,當真是讓他吃驚不已。
就在此時,半山腰的長亭之上,遙遙傳來呼喊聲:
“吉良······吉良······”
李吉良一愣。
他已離家千裏,是誰在喊他的名字?
再近一些,隻聽那聲音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個臭小子,跑的還挺快,這才一天功夫,就要跑出青州了······”
“來來來,好歹讓你爺爺我送你一送!”
李吉良愣住了,爺爺?李懸山?
那長亭之內,高大的老人笑著揮手,不是李懸山還是誰!
小黑和李懸山自然是熟悉無比,這下見了自家老爺子,不用李吉良催促,自己就沿著山路歡快的一路小跑,噠噠來到亭前。
李吉良翻身下馬:
“爺爺!你怎麽在這?這裏距離清河鎮可有幾千裏······你······”
李懸山毫不在意的哈哈笑著,上前拉著李吉良的手,拉他進亭子裏坐下。
“別急別急,進來說,乖孫,你進來說······
李吉良進了亭子,這才看見亭中擺上了一個碩大的八仙桌,桌上已擺滿各式佳肴。全是些沒見過的珍羞佳肴。
“來來來,坐坐坐······”
李懸山把李吉良按在座位上,自己也坐下來,手指著滿滿一桌珍饈:
“別看了!都是爺爺特意給你準備的!吃啊!”
李吉良心中有一萬個疑問,此刻哪裏肯吃,連珠炮一般的發問。
“吃什麽呀?爺爺!我趕時間!我真的趕時間!”
“您快告訴我,您是怎麽來這裏的?您什麽時候到的,還有,您怎麽······怎麽比我還快?”
“還有這一桌子菜,從哪裏弄來的?”
李懸山搖搖頭:
“孫子啊,爺爺告訴你一句話。事緩則圓,越是緊急重大的事,越是要靜心做好準備,不然,隻是急吼吼的去失敗罷了。”
“小黑是匹好馬,可它真的能追得上仙人?”
“你說你趕時間?來,我問你,你趕時間去哪裏?找誰?如何能到?”
李吉良一時語塞。他隻知道一路向西,真的不知道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趕上。
李懸山歎了口氣:
“乖孫,我看你一路西行,知道你是有方向的。可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偏離路線了。”
“你要去的地方,是在西邊,可你若是隻是往西去,你是找不到的。”
李吉良瞪大了眼睛:
“什麽意思?為什麽這麽古怪?”
“爺爺,你知道什麽?”
李懸山眯眯眼笑起來:
“想知道?想知道就把桌子上的食物吃了,吃了我就告訴你。”
李吉良一愣。
合著您老人家吊我胃口,就是為了讓我吃這些菜?
吃就吃!
李吉良把麵前的盤子拽過來,也不管那裏麵是何珍饈,直接用手抓起來就往嘴裏塞,大略咀嚼幾下就咽下去,而後再抓上滿滿一口。
那盤中食物下肚,在李吉良胃中被飛快消化,化為一股股精純能量,遊走進四肢百脈。
李吉良一口下肚,瞪大了眼睛:
“這玩意,好吃!”
李懸山見李吉良狼吞虎咽的樣子,露出長輩特有的看自家孩子猛猛幹飯時的笑容,開口慢慢講道:
“你要去的地方,叫做【葬洞】。”
“這【葬洞】的來曆,沒人知道。但每片天地都有【葬洞】,還有【迎台】,這兩個地方,是天地和天地之間的連接之地。”
“【葬洞】在天地極西,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其內陰暗無比,鬼魅橫生。”
“【迎台】在天地極東,如同一座極高的樓台,其中光亮奪目,空無一物,隻有純白。”
“【葬洞】內,漆黑一片,鬼魅淒厲叫聲不斷,沒人能憑眼睛看見,耳朵也分辨不出。【迎台】內,光亮一片,口不能言,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人要是睜眼,雙目盡瞎。”
“也就是說,在這兩個地方,人會變成瞎子,聾子,目不能視,耳不能聞。”
李吉良聽得呆愣住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李懸山一瞪眼:
“接著吃啊!不然我不講了啊!”
“哦哦!”
李吉良趕緊繼續狼吞虎咽。
“你要去【葬洞】,就不能一個勁的直往西。而是要一邊西行,一邊心中想著它,念著它,時時想象它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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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你真的想去,【葬洞】的模樣會在你心中越來越清楚。待到它真的在你腦海中一分一毫的真實顯現時,你會發現,【葬洞】就在眼前。”
“能夠完全控製自己的想法集中,應該是武學宗師以上的境界,或者天賦異稟之人才行。也就是說,若是沒有這份境界或者天賦,是一輩子到不了【葬洞】的。”
李懸山笑眯眯看著李吉良:
“怎麽樣?覺得自己能到嗎?”
那肯定能。李吉良想了想:
“若是要一路西行,一路想象,那要多少天?”
李懸山哈哈一笑,答道:
“那就要取決於你的想象有多集中了。有人為了到達【葬洞】,以千裏寶駒趕路,足足走了大半年,才堪堪到達。有人天賦異稟,騎著頭騾子,如乘奔禦風,妙不可言,不過三日,便能到。”
李吉良點點頭,大概明白了。
要找到【葬洞】這玩意的辦法挺邪門,大概意思就是人不行,別怪路不平。
李懸山繼續說道:
“若是想象不集中,去的時間便要長。時間一長,路途上的舟車勞頓、瑣事險情,總歸是會影響人的注意力,如此一來,想象更受阻礙。”
李吉良點點頭,惡性循環了屬於是。
“所以我才要留住乖孫你,吃飽喝足,休息好,靜下心來,才能事半功倍。”
“不然,你要是憑你一腔熱血苦苦追尋,跑死了你也追不上。”
李吉良點點頭。老話說的真沒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
“爺爺,你剛才說【葬洞】是天地之間的通道,那穿過【葬洞】之後,會去到哪裏?”
李吉良好奇問。
李懸山搖搖頭:
“【葬洞】是走不完的。”
“葬洞之中,無法回頭,無法走完,但是能轉向。隻是若是一步走錯,便會永遠迷失。”
“據我所知,從【東洲】的【葬洞】進入,無視無聽的情況下,走五百一十五步轉向,便是一片新的天地,名為【西洲】。”
“【西洲】風土人情,與【東洲】相差無幾,但不同的是,【西洲】實現了名義上的統一。在【西洲】列國之上,還有一個強大的宗主國,名為【天周】。”
“【天周】統治者自稱【天子】,與那仙界中人關係最為密切,仙界甚至費大氣力,在【西洲】維持了兩界通道。”
“此次擄走薑憶凡的仙人,隻怕就是從【天周】而來。”
李吉良心頭震動不已。既為這消息,也為李懸山所知曉的如此之多而詫異。
“原來,真的有仙界存在······”
“但是爺爺,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李懸山嘿嘿一笑,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兒:
“乖孫,人老成精,況且你爺爺我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流過血,拚過命,見識多一些也再正常不過。”
“其實我呢,也給你們父子攢下了一些家底,不多,而且對繼承的人要求,還他媽的有點高。”
“但是現在看來,你爹大致是合格的,至於乖孫你······可能比你爹幹的更好······”
李懸山笑著,氣質一點點從猥瑣老頭變得挺拔起來,眼中光芒閃爍:
“你不說,我也能知道。乖孫你這火急火燎的,一路西行,不是急著救薑憶凡,還能是什麽事?”
“知道爺爺我為什麽不攔著你嗎?”
“其實啊,從乖孫你救下薑憶凡那一夜,麵對那個老太監,乖孫你依然不懼,甚至把他傷得不輕,我就看出來了,乖孫你啊,絕非池中之物。”
轟!
李吉良如五雷轟頂,呆呆看著眼前老人。
李懸山他知道!
李吉良一直以為自己藏的好,卻沒想到,李懸山早已盡收眼底!
“爺爺······你······你怎麽知道的?你······你一直都知道?”
李懸山嘿嘿一笑:
“問我怎麽知道的啊?”
“保密!”
“咱們爺孫倆啊,你別問我,我也別問你,互相保密,怎麽樣?”
李懸山嘿嘿笑著,看李吉良把桌上的東西吃的七七八八,抬手一掃,掃出一片空。
李懸山把手放上桌麵,示意李吉良來和自己掰手腕。
“來!乖孫!爺爺來試試你的成色怎麽樣!”
李吉良實在搞不清這個老頭子的腦回路,他自己都還沒從剛才的信息裏回過神來。
他遲疑的將手放上桌子,與李懸山的蒼老大手緊握在一起:
“真的嗎?爺爺?”
“掰手腕?你認真的?”
李懸山哈哈一笑,摩拳擦掌的準備好,吆喝著:
“準備好準備好!”
“三!”
“二!”
“一!”
“開始!”
李懸山神色一凝,意念轉動之間,人皇氣運暗中翻騰不休,加持己身,整個手掌隱約之間有玄黃氣息浮現。
李懸山出手就是全力,一是為了試試李吉良的實力,二是為了給李吉良上一課。這一課名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乖孫,你要去,我不攔著!】
【但你若是隻是一腔熱血,實力不夠,爺爺也不能讓你白白送死!】
李懸山心中堅定想著。
就在他心中念頭浮現一瞬間,隻覺一股沛然巨力從握著自己的手掌中傳來,人皇玄妙氣息隻堪堪抵擋,片刻告破!
“轟!”
上等鐵木做的八仙桌轟然碎裂,李懸山被連桌帶人掀翻在地,撞得眼冒金星。
李懸山懵了。
“爺爺!”
“爺爺!你沒事吧爺爺?”
“你沒事吧?”
“爺爺!你沒事吧······”
耳邊李吉良焦急地呼喚聲傳來,他一時沒收住力,有些自責。
李懸山被摔得仰麵朝天,一時之間暈暈乎乎。
什麽情況?!
秒了?
自己被這臭小子一下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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