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暗麵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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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濁的黯塵穢潮如跗骨之蛆,侵蝕著搖光星最後的靈脈節點。
王銅以三力強行壓製暗麵通道的反噬,道基裂紋如蛛網蔓延。
星靈戍衛岩的軀體正被黯塵同化,精神網絡發出撕裂般的哀鳴。
暮雨引爆靈械核心,炸開的淨化力場短暫撕開汙穢天幕——
“通道底部!有東西要出來了!”
搖光星,這顆曾經靈氣氤氳、孕育過繁榮文明的資源星辰,此刻已淪為汙濁地獄。粘稠如墨汁的黯塵穢潮覆蓋了大地,所過之處,山巒枯萎,河流化作腥臭的黑泥,原本流淌著星輝的靈脈節點如同被投入墨池的明珠,光芒被迅速侵蝕、汙濁,隻剩下最後幾處核心節點,在汙穢的浪潮中頑強地閃爍著微弱的、隨時可能熄滅的殘光。
王銅懸浮在這片汙穢煉獄的上空,周身流淌著星魄、月華、龍魂三色交織的輝光,如同風暴中一盞孤燈。他右臂平伸,五指張開,掌心遙遙對著下方搖光星地核深處那不斷鼓脹、噴湧出更多汙穢的歸墟裂口。一道由三力凝成的、巨大而朦朧的光柱自他掌心傾瀉而下,死死壓在那裂口之上,如同用燒紅的烙鐵強行堵住沸騰的膿瘡。
每一次穢潮的劇烈噴湧,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道基之上。強行中斷破境、超負荷催動三力壓製通道的反噬,此刻如同跗骨之毒爆發。丹田內那暗金色的元嬰表麵,細密的裂紋在每一次衝擊下都微微擴張,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三股力量雖已初步融合構築內宇宙雛形,但遠未圓融穩固,此刻在外部巨壓和內部道傷的雙重撕扯下,隱隱有重新分裂、對衝的跡象。劇烈的痛楚從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感,嘴角不斷有新的血沫溢出,被他強行咽下。
“呃…撐住!”王銅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血絲,脊背挺得筆直,如同承受著整個星域重量的孤峰。他不能退!身後是搖光星殘存的生靈,是星塵防線最後的屏障,是璿璣、素問、敖晟、雲河…無數犧牲者托付的星火!
下方,搖光星地表一處尚未被完全淹沒的山穀,是最後幾個靈脈節點之一。戍衛長“岩”龐大的岩石軀體,此刻大半已覆蓋上蠕動、粘稠的黯塵汙垢,如同鏽蝕的青銅。他那由純粹星魄精神力構築的精神網絡,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汙染侵蝕。
“嗬…嗬…王…道友…”岩的精神波動斷斷續續傳來,混雜著岩石摩擦般的痛苦嘶鳴和汙穢侵蝕的雜音,如同被強行撕裂的布帛,“汙穢…源頭…在共鳴…它在…拉扯…我的…心核…想…同化…所有…星靈…”他的岩石手臂死死插入山穀中央一塊散發著微弱星輝的晶石基座——那是搖光星最後的靈脈核心。汙穢正順著他的手臂瘋狂向晶石蔓延,試圖徹底汙染這最後的生機。
“岩!守住靈台!”暮雨尖銳的聲音穿透汙穢的罡風。她駕馭著殘破的靈能滑板,在汙穢浪潮上方急速穿梭,僅存的機械臂飛快地操作著腰間的分析儀,屏幕上數據流瀑布般刷下,映照著她焦灼的麵容。“汙穢能量指數還在攀升!侵蝕模式正在變異!它在解析星靈族的精神頻率!王道友,強行壓製通道隻會加速它的反撲!必須找到汙染源頭的具體坐標!”
“坐標…”王銅神念艱難地分出一縷,掃過下方搖光星汙濁的地表。神識如同探入粘稠的泥沼,被重重汙穢之力阻滯、扭曲。那些被徹底汙染的星靈戍衛,如同行屍走肉般在穢潮中遊蕩,身上散發著與通道同源的、更加純粹的墮落氣息,形成一層厚重的精神迷霧,幹擾著探查。
就在這時,岩那被汙染大半的岩石軀體猛地一震!他那陷入半瘋狂狀態的精神網絡,在汙穢源頭的強行拉扯下,某個瞬間,如同被強行撕開的傷口,泄露出了一絲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指向性波動!
“坐標鎖定!地核偏左三十度,深度七百星裏!那裏有異常能量聚合!”暮雨尖叫起來,分析儀屏幕上一個猩紅的光點瘋狂閃爍!
幾乎在同一刹那,王銅壓製通道的光柱劇烈震蕩!下方搖光星的地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巨大的、覆蓋著粘稠黯塵的裂穀猛地撕開!裂穀深處,並非沸騰的岩漿,而是翻滾著更加濃稠、仿佛具有生命般的汙穢本源!一個巨大的、由純粹汙穢能量構成的漩渦正在裂穀底部成型,漩渦中心,一點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正急劇擴大,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吸力!無數被汙染的星靈戍衛發出狂熱的嘶吼,如同朝聖般撲向那漩渦!
“暗麵之門!它在強行擴大通道口!”暮雨目眥欲裂,聲音都變了調,“來不及了!王道友!”
王銅瞳孔驟縮!他清晰地感覺到,那漩渦中心的黑暗,如同一個活物的巨口,正在貪婪地吮吸著搖光星最後殘存的生機,並釋放出更加強烈的汙染輻射!一旦讓它徹底成型,通道將徹底穩固,汙穢將如決堤洪水般再無阻礙!
不能讓它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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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掩護!”王銅暴喝一聲,壓製通道的右手猛地回撤!失去壓製的歸墟裂口瞬間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汙穢洪流!但他已無暇顧及,全部心神與力量瞬間凝聚於左臂!
肋間黯淡的九轉心燈焰心,素問的丹魂烙印猛地一跳,一點微弱卻堅韌的清涼注入。脊背星鬥烙痕深處,璿璣殘留的星魄道韻被強行點燃。丹田內,布滿裂痕的暗金元嬰發出一聲不屈的咆哮!
星魄、月華、龍魂!三力再次於左臂之上瘋狂匯聚、壓縮!這一次,不再凝成法則之矛,而是化為一柄純粹由淨世清光構成的巨劍!劍身流淌著星河,劍鋒跳躍著龍炎,劍鍔處一輪清冷月輪急速旋轉!
“斬!”
清光巨劍脫手飛出,帶著王銅近乎孤注一擲的意誌,斬開滔天汙穢洪流,直劈那裂穀深處正在成型的汙穢漩渦核心!
然而,就在巨劍即將斬中那深邃黑暗的刹那——
嗡!!!
一股無形的、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汙穢力場猛地從漩渦中心爆發!如同億萬根汙穢觸手瞬間纏繞而上!清光巨劍斬落之勢驟然凝滯!劍身上璀璨的星輝被汙濁迅速覆蓋,跳躍的龍炎發出痛苦的哀鳴,月輪的清輝急劇黯淡!那黑暗漩渦仿佛活了過來,發出無聲的、充滿惡意的嘲弄,竟開始反向侵蝕、同化這柄淨世之劍!
王銅如遭重擊,身形劇顫,壓製道基傷勢的最後一口真元幾乎潰散,大口鮮血噴湧而出,眼前陣陣發黑。失敗了?!連三力融合的淨世一擊都無法斬開這汙穢之源?!
“暮雨!”他嘶聲喊道,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沙啞。
“明白!!”下方傳來暮雨決絕的嘶吼!她看著王銅那搖搖欲墜的身影,看著那柄被汙穢纏繞、光芒急速黯淡的淨世之劍,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失,隻剩下燃燒一切的瘋狂!
“天工遺族!暮雨!為星域開路!!”
她猛地扯下腰間那枚僅存的、閃爍著危險紅光的靈械核心——那不僅是她的能源核心,更是她生命與機械融合的本源!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這枚核心狠狠砸向自己腳下殘破的靈能滑板!
轟——!!!!
遠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猛烈百倍的強光,驟然在搖光星汙穢的天幕下炸開!暮雨的身影瞬間被那極致的光和熱吞沒!那並非毀滅性的爆炸,而是一種極致的、帶著焚盡汙穢意誌的淨化力場!
純白!無暇!帶著靈械文明終極造物的秩序與毀滅之力!
這純白的淨化光球如同第二顆太陽,悍然撞入那汙穢力場與清光巨劍僵持的漩渦核心!
嗤嗤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插入冰雪!粘稠汙穢的力場被這純粹的淨化之力硬生生燒穿、撕裂出一個巨大的、短暫的空洞!纏繞清光巨劍的億萬汙穢觸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毒蛇,瞬間發出刺耳的尖嘯,瘋狂退縮、消融!
就是現在!
被壓製到極限的清光巨劍,感應到束縛驟然一鬆,劍身內蘊藏的星魄、月華、龍魂之力,以及王銅那不屈的守護意誌,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火山,轟然爆發!
“破!!!”
伴隨著王銅源自神魂的怒吼,清光巨劍掙脫所有殘餘汙穢束縛,劍光暴漲,以開天辟地之勢,狠狠斬入那被淨化光球短暫撕開的汙穢漩渦核心!
劍鋒切入那深邃黑暗的刹那——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緊接著,漩渦中心那點深邃的黑暗,猛地向內塌縮!如同一個被戳破的氣泡!
一股無法形容的、粘稠到極致的、仿佛凝聚了星域所有負麵與汙穢本源的黯黑色塵埃,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灰,從那塌縮的黑暗之點中,轟然噴薄而出!
黯塵!
這才是真正的、來自星域暗麵的本源汙染!
它無視了物質與能量的界限,如同擁有生命的瘟疫之霧,瞬間彌漫開來!純白的淨化光球首當其衝,光芒如同被潑上濃墨,飛速黯淡、熄滅。暮雨最後的身影,連同她引爆核心的光輝,徹底被這粘稠的黯塵吞噬,消失無蹤。
清光巨劍斬落的軌跡上,那浩瀚的星輝、熾烈的龍炎、清冷的月華,在這黯塵麵前,如同投入泥沼的火星,光芒迅速被吞噬、湮滅!劍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寸寸崩解!
更恐怖的是,這黯塵帶著一種詭異的“同化”與“湮滅”雙重特性!它甫一接觸搖光星汙穢的大地,那些被汙染的岩石、枯萎的植物、乃至流淌的黑泥,瞬間變得更加死寂,仿佛被抽幹了最後一絲殘存的“存在”意義,化為徹底的死物塵埃!而接觸到尚存一絲生機的靈脈節點晶石,晶石的光芒如同被潑上強酸,發出“滋滋”的聲響,光芒迅速黯淡、晶石表麵出現蜂窩狀的腐蝕孔洞!
“不——!”下方山穀中,戍衛長岩發出一聲混合著岩石崩裂與精神崩潰的絕望嘶吼!他那僅存的、尚未被完全汙染的岩石手臂,正死死護住搖光星最後的核心靈脈晶石。然而,噴薄的黯塵如同跗骨之蛆,無視了他岩石軀體的防禦,直接滲透、侵蝕!他龐大的軀體劇烈顫抖,岩石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失去光澤,爬滿蛛網般的黑色裂紋。他那堅韌的星魄精神網絡,在這黯塵的侵蝕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飛速消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抹除,思維變得遲滯、混亂,屬於“岩”的意誌正在被一種冰冷的、純粹的虛無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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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王銅目眥欲裂!暮雨的犧牲為他爭取了斬破漩渦的機會,卻釋放出了更加恐怖的災厄!他強提一口真元,不顧道基撕裂般的劇痛,左手再次虛引,試圖調動殘餘的三力凝聚屏障護住岩和那最後的晶石。
但太遲了!
那噴薄的黯塵洪流速度太快,範圍太廣!瞬間便淹沒了岩龐大的身軀,淹沒了那閃爍著最後微光的靈脈晶石!
岩那岩石構成的巨大頭顱猛地抬起,望向空中浴血的王銅。他那雙由純粹星輝構成的眼眸,此刻已被粘稠的黯塵侵蝕大半,光芒黯淡,隻剩下最後一點微弱的意識之火在掙紮跳動。沒有聲音,隻有一道微弱到幾乎無法捕捉、卻帶著無盡悲愴與托付的精神波動,穿透黯塵的阻隔,傳入王銅識海
“鎮…守…使…星域…托付…了…”
波動戛然而止。
最後一點星輝徹底熄滅。
龐大的岩石軀體在黯塵中迅速灰敗、崩塌,化作一堆毫無生機的、覆蓋著粘稠黑灰的碎石。那塊被它守護到最後一刻的核心靈脈晶石,光芒徹底消失,表麵布滿蜂窩狀的孔洞,如同一塊醜陋的廢石。
搖光星,最後的光,熄滅了。
與此同時,那被斬破的漩渦中心,噴薄黯塵的黑暗之點並未消失,反而在劇烈的空間扭曲中,緩緩擴張、穩定下來!一個直徑超過百丈、邊緣流淌著汙穢粘液、內部幽暗深邃、仿佛通往九幽最底層的巨大門戶,赫然成型!
暗麵之門!徹底洞開!
粘稠如墨的黯塵,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汙穢之河,源源不斷地從門內湧出,更加洶湧地撲向搖光星殘存的大地,撲向星塵防線的方向!
門戶深處,在那絕對的黑暗背景中,似乎有某種難以名狀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輪廓,在汙穢的洪流中若隱若現。一股冰冷、貪婪、仿佛要吞噬整個星域所有光與熱的恐怖意誌,如同實質的寒流,透過那洞開的門戶,第一次毫無保留地掃過這片飽受蹂躪的星域!
王銅懸浮在汙穢的天幕下,渾身浴血,道基傷痕累累,力量近乎枯竭。他看著下方岩化作的碎石堆,看著那徹底死寂的靈脈晶石,看著那洞開的、噴吐著無盡汙穢與恐怖意誌的暗麵之門,一股刺骨的寒意,混合著滔天的怒火與沉甸甸的責任,瞬間淹沒了他。
鎮守使…星域托付了…
岩最後的遺言,如同烙印,刻入他的神魂深處。他染血的雙手緩緩握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肋間黯淡的心燈火苗,頑強地跳動了一下。
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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