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破障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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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鬥號”燃燒的殘骸在汙濁亂流中翻滾,如同一具被掏空內髒的青銅巨獸屍骸。艦橋穹頂撕裂,露出暗麵扭曲的紫黑色天幕,粘稠的黯塵如同活物般從裂縫湧入,腐蝕著焦黑的操控台與斷裂的靈能管道。空氣彌漫著靈能液燒焦的刺鼻氣味與血肉碳化的惡臭。赤霄半邊身軀被坍塌的金屬梁柱壓住,僅存的機械臂扭曲斷裂,裸露的線路冒著火花,獨眼透過濃煙,死死盯著主光幕——那片毀滅星辰畸變體後顯露的鋼鐵世界虛影正緩緩消散,但那股冰冷、古老、帶著絕對秩序與毀滅氣息的波動,卻如同跗骨之蛆,烙印在每一個幸存者的神魂深處,帶來比死亡更深的恐懼。
    “天工源獄…”赤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布滿血汙的臉上肌肉抽搐,“傳說的…機械墳場…它真的存在…”分析儀早已炸毀,但天工族血脈深處的古老記憶碎片被那波動喚醒,帶來滅頂的絕望。源獄,傳說中天工族追尋機械飛升終極之境失敗後,所有失控造物與癲狂意識的最終歸宿!那冰冷秩序的表象下,是億萬年積累的、足以同化星域的瘋狂!
    “警告!殘餘黯塵聚合!方位…艦體下方!”刺耳的備用警報響起!光幕切換,隻見“北鬥號”下方翻湧的汙穢黯塵中,無數燃燒的星骸碎片與畸變體殘渣正被無形之力強行聚攏,凝成一顆由純粹汙穢與毀滅怨念構成的、直徑千丈的“憎惡之星”!星體表麵無數痛苦嘶嚎的麵孔扭曲融合,核心一點由祖師丹火驅動的猩紅光核瘋狂搏動,散發出鎖定獵物的貪婪意誌!它汲取了格赫羅斯的殘骸與源獄泄露的氣息,比前者更加汙穢、更加暴戾!
    “能源…枯竭…護盾…歸零…”艦載靈腦的合成音斷斷續續,宣告著死刑。幸存的艦員望著光幕上那急速成型的汙穢星辰,眼中隻剩下麻木的絕望。連滄月也沉默地盤踞在破損的觀測窗前,眉心湛青龍印黯淡無光,融合未穩的雙龍本源在源獄氣息與憎惡之星的鎖定下如同風中殘燭。
    死局!絕對的死局!
    就在憎惡之星即將徹底成型、噴吐汙穢洪流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澈、帶著浩瀚星辰韻律的精神波動,猛地自艦體深處某個破損的醫療艙內擴散開來!那波動穿透金屬隔板,穿透汙穢黯塵,無視了源獄的冰冷威壓,如同暗夜中的第一縷晨光,輕柔地拂過每一個瀕臨崩潰的神魂!
    是璿璣!她殘破的身軀浸泡在泄漏的醫療液與汙血中,原本黯淡的星魄本源,在接觸到艙壁縫隙中滲入的、源自混沌青蓮殘根的微弱創生道韻後,竟奇跡般地被引燃!眉心一點由星靈族祝福凝聚的古老星紋,此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純淨銀輝!她的意識並未完全蘇醒,而是陷入一種奇異的“共鳴”狀態——精神如同無形的觸須,順著星紋的指引,穿透艦體厚重的裝甲,穿透汙穢的暗麵天幕,悍然連接上了…北鬥星域殘存的星鬥大陣根基!更連接上了壁壘之上,億萬百族修士心中那點尚未熄滅的、守護家園的星火!
    “這是…”赤霄布滿血汙的獨眼猛地睜大,分析儀雖毀,但天工族對能量的敏銳感知讓他捕捉到了那不可思議的精神網絡!百星為點,萬念為線!一張由純粹守護意誌構築的無形巨網,正在璿璣瀕死的共鳴中悄然成型,覆蓋了整個汙穢戰場!
    “吼!”憎惡之星似乎也感應到了威脅,猩紅光核瘋狂搏動,一道粘稠如石油、裹挾著億萬怨魂尖嘯的汙穢洪流,如同滅世之矛,撕裂虛空,狠狠射向“北鬥號”殘骸!所過之處,空間被腐蝕出漆黑的裂痕!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醫療艙內,浸泡在血汙中的璿璣,眉心星紋的光芒驟然熾烈到極致!她殘破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一個源自星靈族血脈最深處、溝通星域本源意誌的古老真言,混合著百族守護星火的共鳴之力,穿透一切阻隔,響徹在每一個連接者的神魂深處
    “北鬥…九星…聽吾…召!”
    真言響起的刹那——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遙遠的北鬥星域,早已被黯塵天幕遮蔽、黯淡無光的九顆亙古星辰——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以及輔星洞明、隱元——其星辰核心深處,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本源意誌,被這跨越星域的守護真言與百族血誓強行喚醒!
    九道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璀璨、其浩瀚的星辰本源光柱,無視了暗麵的汙穢阻隔,無視了歸墟的空間亂流,如同九柄撕裂永夜的創世之矛,悍然貫穿了黯塵天幕,降臨在這片汙穢戰場的上空!
    光柱並非實體攻擊,而是最純粹的星域本源法則顯化!每一道光柱都蘊含著一種獨特的星辰道韻天樞的定鼎之力、天璿的破妄之光、天璣的生滅輪轉、天權的均衡之軌…九種道韻交織、共鳴,瞬間在汙穢的暗麵天穹之上,勾勒出一幅覆蓋億萬裏的、由純粹星光構成的玄奧陣圖——北鬥九曜鎮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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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圖成型的瞬間,那射向“北鬥號”的汙穢洪流如同撞上了無形的絕對壁壘,瞬間潰散、蒸發!憎惡之星表麵億萬哀嚎的麵孔同時僵滯,核心的祖師丹火虛影發出驚怒交加的尖嘯,瘋狂催動汙穢之力試圖抵抗!
    晚了!
    璿璣眉心那點星紋猛地脫離了她的身軀!化作一顆純粹由星靈族祝福本源與北鬥九星意誌凝聚的、米粒大小的璀璨星核!星核出現的刹那,高懸於汙穢天穹的北鬥九曜鎮淵圖驟然收縮!九道星辰本源光柱如同受到絕對召喚,瞬間匯聚於那顆米粒星核之上!
    星核光芒暴漲!化作一顆微縮的、卻蘊含著開天辟地般偉力的熾白星辰!
    “破…障!”
    璿璣殘存意識的最後呐喊,如同點燃引信的星火!
    那顆微縮的熾白星辰,帶著璿璣燃燒殆盡的生命烙印,帶著北鬥九星沉寂萬古的憤怒,帶著百族守護星火最後的呐喊,如同撲火的流星,無聲無息地…撞入了暗麵那厚重粘稠、仿佛亙古不變的黯塵天幕之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宣泄。
    隻有一種…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切開最堅韌皮革的…細微“嗤啦”聲。
    熾白星辰沒入天幕的接觸點,一道細微的、純粹由星光構成的裂痕悄然浮現。緊接著,裂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漣漪,以超越光速的恐怖速度,向著無垠的黯塵天幕瘋狂蔓延、擴散!
    哢啦啦啦啦——!!!
    令人頭皮發麻的碎裂聲響徹暗麵!粘稠如墨、厚重如淵的黯塵天幕,在裂痕蔓延之處,如同被無形巨手撕開的黑色幕布,寸寸崩裂、瓦解!裂痕邊緣流淌著純淨的星輝,所過之處,汙穢黯塵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積雪,發出淒厲尖嘯,瘋狂消融、淨化!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萬道!
    無數道縱橫交錯、流淌著星輝的裂痕在黯塵天幕上瘋狂蔓延、交織!短短數息之間,一片覆蓋了目力所及近半暗麵天穹的巨大“裂口”,被強行撕開!裂口之外,不再是永恒的汙濁黑暗,而是…北鬥星域那熟悉的、點綴著稀疏星辰的深邃虛空!雖然依舊被黯塵籠罩,但那久違的星光,如同希望的火種,穿透裂口,灑落在“北鬥號”燃燒的殘骸與每一個幸存者呆滯的臉上!
    黯塵天幕…被暫時撕裂了!
    “吼!!!”憎惡之星發出混合著痛苦與暴怒的終極咆哮!天幕撕裂,北鬥星輝的照耀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它的汙穢核心!猩紅光核劇烈波動,祖師丹火虛影在星輝下扭曲淡化!構成星體的汙穢物質瘋狂蒸發!
    “就是現在!”赤霄發出泣血的嘶吼,僅存的意誌驅動著扭曲的機械臂,狠狠砸在控製台最後的備用能源開關上!“‘北鬥號’…自毀協議…啟動!目標…憎惡核心!”
    嗡——!
    艦體殘骸爆發出回光返照般的熾烈白光!所有殘存的靈能回路過載燃燒,能量不顧一切地湧向艦艏那早已扭曲變形的菱形晶體!晶體在狂暴能量灌注下轟然炸裂,一道濃縮了“北鬥號”最後殘骸所有物質與能量的毀滅光流,如同殉道者的絕唱,狠狠射向因天幕撕裂而短暫虛弱的憎惡之星核心!
    滄月巨大的龍影自觀測窗衝出,燃燒著最後的雙龍本源,龍爪狠狠拍在光流末端“給吾…進去!”
    轟——!!!!
    光流精準貫入猩紅光核!失去了天幕庇護,又被北鬥星輝壓製的憎惡之星再也無法抵抗!由內而外,被這凝聚了星艦殘骸、雙龍焚炎與璿璣破障之光的毀滅洪流徹底點燃!汙穢星體在無聲的湮滅強光中膨脹、碳化、崩解!祖師丹火發出最後的、充滿不甘的尖嘯,徹底消散!
    毀滅的餘波將“北鬥號”最後的殘骸徹底撕碎。赤霄、滄月,連同所有幸存的艦員,被狂暴的衝擊狠狠拋飛,卷入天幕裂口之外混亂的星域虛空!
    裂口之內,暗麵深處。璿璣所化的那顆米粒星核在完成撕裂天幕的偉業後,光芒迅速黯淡,如同燃盡的流星,向著下方無盡的汙濁黑暗無聲墜落。墜落途中,一點微弱卻無比純淨的星靈本源印記,如同最後的螢火,自星核中剝離,無視了空間亂流,向著北鬥星域的方向,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消逝在星輝之中。
    星輝透過巨大的裂口,照耀著下方那片死寂的鋼鐵世界輪廓——天工源獄。冰冷齒輪的轉動聲似乎停滯了一瞬,那股漠然的毀滅波動中,隱約多了一絲…被驚擾的怒意。
    星域虛空,殘骸飄蕩。滄月染血的手抓住一塊燃燒的青銅碎片,龍睛透過逐漸縮小的天幕裂口,望向暗麵深處璿璣星核墜落的方向,又望向北鬥星域壁壘的方向,喉嚨裏發出一聲沉重如山的悲鳴。
    破障之光已熄。
    歸途…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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