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星辰聖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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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脈象混亂、枯竭、如同即將斷流的溪水,卻又在最深處,頑強地跳動著一絲微弱的、帶著包容與生機的奇異韻律。那心口上方的烏青毒紋,如同跗骨之蛆,正貪婪地吮吸著這最後一點生機。
    璿璣的眉頭深深鎖起。王銅的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道基崩裂,修為跌回元嬰中期,這已是根基之傷。而左臂那源自祖師丹火惡念與王朝龍脈穢毒混合的邪毒,失去了壓製,已侵入心脈邊緣!若非他新生的紅塵道基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包容與韌性,以及混沌青蓮虛影最後那點守護靈光,恐怕早已身死道消!即便如此,那邪毒也如同懸頂之劍,隨時可能斬斷這最後的生機。
    她目光轉向王銅身側,那裏靜靜懸浮著三顆龍眼大小、散發著溫潤青金色澤的淨厄星蕈。這是逆轉煉化偽丹邪毒而生,蘊含著淨化與生機本源的神藥。或許…是唯一的希望。
    璿璣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其中一顆淨厄星蕈托在掌心。她調動起剛剛恢複一絲的月華星力,包裹住星蕈,試圖將其蘊含的淨化生機之力引導出來,渡入王銅體內。
    然而——
    嗡!
    淨厄星蕈表麵青金色的光芒流轉,一股精純溫和卻帶著奇異排斥力的氣息彌漫開來,竟將璿璣渡入的月華星力輕柔卻堅定地推開!仿佛這星蕈隻認其煉製者,或者…隻認某種特定的本源氣息!
    璿璣臉色一變,反複嚐試數次,皆是如此!星蕈懸於王銅胸口上方,青金光芒溫潤流轉,卻如同隔著一層無形的壁壘,無法真正融入!
    “怎麽會…”璿璣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無措。難道這救命的藥,竟無法使用?她看向王銅蒼白枯槁的麵容,又看向那三顆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的星蕈,心頭湧起一股冰冷的絕望。
    就在這時——
    “咳…咳咳…”
    一陣微弱卻清晰的咳嗽聲響起!
    王銅緊閉的眼皮劇烈顫抖了幾下,竟緩緩睜開了!他的眼神渾濁、渙散,充滿了深入骨髓的疲憊,仿佛剛從無盡的地獄深淵中掙紮回來。視線艱難地聚焦,先是看到璿璣蒼白卻已無邪毒的臉龐,又落到她掌中那顆散發著溫潤青金光芒的淨厄星蕈上,最後,轉向了跪在自己身側、渾身繃帶血跡、卻依舊挺直脊梁、死死守護著自己的瘦弱少年——阿星。
    看到阿星那雙布滿血絲、充滿了擔憂與倔強的眼睛,看到他身上累累的傷痕,王銅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卻真實無比的波動。他幹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發出如同砂礫摩擦般的嘶啞聲音
    “…孩子…過來…”
    阿星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連滾帶爬地撲到王銅身邊,聲音帶著哭腔“先生!您醒了!先生!”
    王銅極其艱難地抬起那隻未被邪毒侵蝕的右手。動作滯澀,仿佛抬起的是萬鈞重擔。他並未去拿璿璣掌中的淨厄星蕈,而是將枯槁的、帶著細微裂痕的手掌,輕輕覆在了阿星布滿冷汗與血跡的額頭上。
    指尖觸及冰涼汗濕皮膚的刹那——
    嗡!
    阿星體內那黯淡到幾近熄滅的星辰聖體本源,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微弱銀芒!這銀芒並非源自力量,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最深處的共鳴!仿佛兩顆沉寂的星辰,在浩瀚宇宙中感應到了彼此的存在!
    與此同時,懸浮在王銅身側的那三顆淨厄星蕈,仿佛受到了這微弱共鳴的牽引,同時亮了起來!青金色的光芒不再溫潤內斂,而是變得活躍、靈動,如同擁有了生命!其中一顆星蕈更是脫離了璿璣的掌心,如同歸巢的乳燕,化作一道青金色的流光,瞬間沒入王銅覆在阿星額頭的手掌之中!
    流光沒入的刹那,王銅的手掌爆發出溫潤的青金色光芒!這光芒順著他與阿星接觸的掌心,如同最純淨的生命之泉,源源不斷地湧入阿星枯竭的身體!
    “呃!”阿星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湧入的青金能量並非溫和的滋養,而是帶著一種霸道無比的淨化與重塑之力!所過之處,他斷裂的骨骼發出細微的“哢嚓”重組聲,破裂的內髒被強行修複,堵塞的經脈被粗暴地貫通!更可怕的是他體內那點星辰聖體本源,在這股外來能量的刺激下,如同被點燃的幹柴,瘋狂地燃燒、沸騰、膨脹!一股遠超他身體承受極限的星辰之力在他脆弱的經絡中橫衝直撞,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忍住!”王銅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凝。他覆在阿星額頭的手掌微微用力,一股源自紅塵道心、包容萬象的厚重“意”隨著青金能量一同渡入!這股“意”如同最靈巧的織工,引導著那狂暴的星辰之力,約束著那霸道的重塑之力,在阿星混亂脆弱的經絡中,艱難地梳理、開辟、構築著全新的、足以承載星辰聖體本源的運行軌跡!
    重塑經脈!以淨厄星蕈為錘!以紅塵道意為引!為星辰聖體重鑄道基!
    阿星瘦小的身軀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般劇烈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不斷有血沫滲出,那是內髒被強行修複又撕裂的痛苦。但他死死咬著牙,布滿血絲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倔強光芒!他感受著體內那狂暴的能量衝刷,感受著骨骼血肉被撕裂又重組的劇痛,也感受著先生手掌傳來的、那包容一切的厚重暖意!不能倒下!為了先生!為了這來之不易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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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少年痛苦的煎熬與王銅傾盡全力的引導中流逝。王銅的臉色更加灰敗,覆在阿星額頭的右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維持著引導的那縷意念如同風中殘燭。心口上方的烏青毒紋因他力量的消耗而加速蔓延,距離心脈隻餘半寸!冰冷的死意如同毒蛇,纏繞著他的心髒。
    終於——
    當最後一縷狂暴的星辰之力被強行納入全新的經脈軌跡,當淨厄星蕈的青金能量徹底融入阿星重塑的髒腑與骨骼,少年體內那點星辰聖體的本源銀芒,不再狂躁,而是化作一股溫潤堅韌、如同星河般緩緩流淌的銀色光流,在他新生的經絡中平穩運轉起來!
    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帶著浩瀚星辰氣息的威壓,從阿星身上悄然彌漫開來!
    成了!星辰聖體,道基初成!
    王銅覆在阿星額頭的手掌無力地滑落,身體向後倒去,重重靠在冰冷的合金平台邊緣,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喘息都牽動著心口的毒紋,帶來窒息般的劇痛。他看向阿星,看著少年身上雖然依舊傷痕累累,但氣息已變得悠長沉穩,眼中那屬於星辰的光芒雖微弱卻堅定。一絲極其微弱的欣慰,在他枯寂的心湖中漾開。
    “先生!”阿星感受著體內從未有過的力量感與生機,激動地看向王銅,卻看到他更加灰敗的臉色與胸口那逼近心脈的毒紋,眼中的喜悅瞬間化為驚恐。
    王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他艱難地抬起右手,指向懸浮在身側僅剩的兩顆淨厄星蕈,又指了指璿璣。
    “你…一顆…穩固…道基…”聲音斷斷續續,氣若遊絲。
    璿璣默默點頭,接過一顆星蕈。青金光芒流轉,這一次,星蕈並未排斥她的月華星力,溫和的淨化生機之力緩緩融入她受損的經脈與道基,帶來久違的舒泰。
    王銅的目光最後落在阿星身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鄭重。他伸出那隻枯槁的右手食指,指尖無光,卻仿佛凝聚了千鈞重擔。
    “跪下。”
    阿星沒有絲毫猶豫,噗通一聲,雙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合金地麵上,挺直脊背,仰頭望著王銅,眼神清澈而堅定。
    王銅的指尖,輕輕點向阿星的眉心。
    “此乃…《周天星鬥陣解》…雲河…所托…今日…傳你…”
    指尖觸及阿星眉心的刹那——
    嗡!!!
    並非龐大的信息洪流,而是一點微不可察、卻蘊含著浩瀚星辰運轉至理的意念靈光,如同最純淨的星辰種子,順著指尖,無聲無息地沒入阿星的識海深處!靈光之中,無數星辰軌跡交織變幻,空間節點挪移生滅,陣紋符文流轉不息…正是雲河臨終所托的陣道傳承核心!雖非全本,卻已蘊含了運轉周天、挪移星鬥的無上玄奧!
    阿星身體猛地一震!雙眼瞬間失去了焦距,瞳孔深處仿佛有億萬星辰在生滅流轉!他盤膝坐於冰冷的合金地麵,雙手無意識地結出一個古樸的印訣,置於丹田之前。一股微弱卻無比玄奧的吸力,以他為核心悄然散發開來!
    鎮淵塔頂,那由星辰精金鑄造的塔身,塔尖巨大的菱形水晶,塔基深處勾連全城的周天星鬥大陣…甚至更遠處,星塵壁壘之外那片浩瀚死寂的星域…無數遊離的、冰冷的、純粹的星辰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種源自本源的召喚,如同百川歸海,無視了空間的距離,朝著盤坐於地的少年,洶湧匯聚而來!
    呼——!
    無形的星力之風在塔頂平台憑空卷起!阿星身上那件沾滿血跡的破爛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點點微弱的、卻純淨無比的銀藍色星輝,如同螢火蟲般從他周身毛孔中逸散而出,縈繞盤旋,將他瘦小的身軀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星霧之中!他眉心的肌膚之下,一點微弱的星芒印記若隱若現!
    周天星力灌體!陣道傳承啟封!
    王銅靠在冰冷的平台上,看著那被星輝籠罩、氣息不斷攀升的少年身影,蒼白枯槁的臉上,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如同寒冰解凍。他緩緩閉上眼,殘存的意念沉入枯竭的識海,全力壓製著心口那最後半寸的致命毒紋。薪火已傳,此身…尚可再戰。
    璿璣手握淨厄星蕈,站在一旁,清冷的眸光掃過被星輝籠罩的阿星,又落在閉目壓製毒紋的王銅身上,最後望向塔外那被灰霾籠罩、危機四伏的星域。一絲冰冷的鋒芒,在她眼底深處悄然凝聚。永黯的債,該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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