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星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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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蓮根須崩斷的劇痛如同星核在道基深處炸裂,王銅墜出星髓甬道時周身崩開蛛網般的血痕。
    混沌生機自發修補道軀,卻在心口凝出永不愈合的星形創口——那是被汙染的混沌血脈對同源者的詛咒烙印。
    瀕死之際,破碎星骸間浮起億萬螢火曆代隕落者的星塵殘念托起他的身軀。
    螢火匯入心口創痕時,北鬥群星在永黯天幕後同時亮起,垂落裹著星胎光膜的原始星髓。
    鎮淵塔頂,混沌青蓮的虛影前所未有的黯淡。蓮瓣萎靡蜷曲,邊緣焦枯翻卷,原本流淌生機的翠綠道紋被蛛網般的灰黑裂痕覆蓋,如同被汙火灼燒過的殘葉。蓮台中心,王銅盤膝而坐,素青布袍早已被淡金色的本源精血浸透,又在星核深處恐怖的高溫下烤成暗褐色的硬殼,緊貼在遍布裂痕的軀體上。他雙目緊閉,眉心的淡翠蓮印碎裂大半,殘餘的部分也蒙著一層死寂的灰翳,邊緣不斷有灰黑色的汙穢氣息如同活蛭般蠕動,試圖鑽入識海深處。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心口位置。衣袍破碎處,並非血肉模糊的傷口,而是一個拳頭大小、邊緣極不規則的幽暗窟窿!窟窿內部並非骨骼內髒,而是翻湧著粘稠如墨、不斷變幻扭曲的灰黑色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根斷裂的、殘留著翠綠光屑的根須殘樁——正是被永黯意誌強行扯斷吞噬的青蓮主根!這創口沒有流血,反而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散發出冰冷、汙穢、帶著同源相噬惡意的詛咒波動!灰黑的漩渦如同貪婪的口器,瘋狂吞噬著王銅體內殘存的混沌生機,更將一股股汙穢的永黯詛咒,反向注入他瀕臨崩潰的道基之中!
    這不僅是肉身的重創,更是道源根基被汙染撕裂的絕境!源自同宗同源的惡念反噬,比任何域外邪魔的詛咒都要歹毒百倍!
    王銅的意識沉淪在一片冰冷粘稠的黑暗裏。沒有光,沒有聲,隻有永黯陰影在星核意識之海中那褻瀆而猙獰的寄生景象,以及初代混沌種殘魂被億萬汙穢觸須貫穿、無聲哀嚎的絕望畫麵,如同最惡毒的烙印,反複灼燒著他即將崩散的真靈。淨世青蓮的悲鳴越來越微弱,自身道基碎裂的劇痛如同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向永恒冰淵的麻木與虛無…就這樣結束了嗎?星域的真相如此殘酷,掙紮的意義又在何處…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熄滅的刹那——
    嗡…
    一絲極其微弱、卻純淨到不含任何雜質的悸動,如同初生星辰的第一縷胎動,穿透了鎮淵塔的重重禁製,穿透了王銅心口那汙穢的詛咒漩渦,輕輕拂過他沉淪的真靈。
    這悸動…來自北鬥星域本身!來自那被永黯侵蝕、被痛苦折磨、卻依舊在汙穢深處頑強搏動的…星核本源意誌!
    仿佛被這微弱的呼喚觸動,王銅識海深處,那株即將徹底枯萎的淨世青蓮虛影,殘餘的蓮台中心,一點微不可察的翠綠火星,極其頑強地…跳動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跳動!
    異變陡生!
    鎮淵塔外,浩瀚而冰冷的星空中,那些漂浮在歸墟海眼邊緣、被永黯汙染、早已失去光澤的巨大星骸殘骸,毫無征兆地…同時亮了起來!
    不是能量爆發的強光,而是無數點細碎的、微弱的、呈現出不同色澤的…星塵螢火!
    赤紅如戰士最後一滴熱血蒸騰的光點,銀白似月華破碎時濺落的冰晶,幽藍若深海巨獸沉眠時吐出的歎息氣泡,翠綠如古木凋零前飄散的生機碎屑…億萬點微光,從那些冰冷死寂的星骸裂縫中、從被黯塵覆蓋的岩層深處、從早已凝固的熔岩河道裏…悄然浮起!它們如同蘇醒的星辰之魂,如同隕落者未散的執念,在冰冷虛空中匯聚成一條條微弱卻執著的光之溪流,朝著鎮淵塔頂,朝著那株即將熄滅的青蓮,朝著那心口被汙穢詛咒貫穿的身影…無聲流淌而來!
    星塵螢火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穿透了鎮淵塔的壁壘,如同歸巢的倦鳥,輕柔地匯聚在王銅殘破的軀體周圍。它們沒有試圖撲滅那心口汙穢的詛咒漩渦,也沒有強行灌注生機,而是如同最溫柔的星光紗衣,一層層覆蓋在他遍布裂痕的體表,滲透進那些蛛網般的傷口縫隙。
    奇跡發生了。
    當第一縷星塵螢火融入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時,那翻卷的、被永黯汙穢侵蝕的焦黑血肉邊緣,灰黑色的詛咒氣息如同遇到克星,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褪去!傷口深處,一點純淨的、帶著星辰特有涼意的銀白光點悄然滋生,如同最細小的星辰胚胎,開始緩慢卻堅定地修複著受損的組織,將汙穢徹底排斥、淨化!
    緊接著,第二縷、第三縷…億萬星塵螢火前仆後繼地融入!王銅殘破的軀體,如同幹涸龜裂的河床迎來了純淨的星雨!那些被永黯詛咒侵蝕、本已失去生機的傷口,在星塵螢火的融入下,灰黑褪盡,煥發出純淨的星辰銀輝!斷裂的骨骼被銀輝包裹,重新續接生長;破碎的經絡被銀光流轉,重新編織貫通;焦枯的肌膚剝落,新生的血肉如同溫玉,流淌著星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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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來自星域本身、來自無數隕落星辰與生靈最後饋贈的…本源生機!它們並非混沌的創生之力,而是星辰寂滅後沉澱的、最純粹厚重的“守護”與“延續”的意誌!此刻,這意誌感應到了守護者的瀕死,感應到了同源汙染的褻瀆,自發匯聚,以自身最後的星塵殘念為薪柴,點燃了淨化的火焰,點燃了延續的星火!
    更驚人的變化發生在心口!
    億萬星塵螢火匯聚,形成一道璀璨的星河旋渦,緩緩沉向那汙穢搏動的詛咒窟窿!灰黑色的詛咒漩渦如同被投入淨火的汙油,發出淒厲到無聲的尖嘯,瘋狂扭曲、抵抗!粘稠的汙穢觸手從漩渦中探出,試圖汙染、吞噬這些星塵螢火!
    然而,星塵螢火雖微弱,卻蘊含著整個星域無數隕落者最後的、不容玷汙的守護執念!螢火前仆後繼,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撞入汙穢漩渦!每一點螢火湮滅,都帶走一縷灰黑的詛咒,都在那汙穢的漩渦壁壘上灼燒出一個微小的、純淨的銀白光點!
    嗤嗤嗤——!
    億萬點螢火,億萬次的撞擊與湮滅!心口那汙穢的詛咒漩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淨化、消融、縮小!當最後一點灰黑被億萬螢火匯聚的純淨星輝徹底焚盡時,那貫穿心口的恐怖窟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嵌在王銅心口正中的…奇異印記!
    印記約莫嬰兒拳頭大小,形態並非規則,更像是一片微縮的、不斷生滅演化的星雲漩渦!漩渦由無數點細碎的星辰銀光構成,核心處,一點溫潤堅韌的翠綠蓮芯(青蓮斷裂根須的淨化殘存)如同定海神針般沉浮。印記邊緣,流淌著絲絲縷縷暗金色的星髓光痕,如同活體的血管脈絡,與王銅新生的星辰血肉完美交融!一股沉重、浩瀚、帶著星域本源脈動氣息的磅礴力量,從這枚星雲漩渦印記中散發出來,溫和卻堅定地流淌全身,滋養修複著他破碎的道基,更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將殘餘的永黯汙染徹底隔絕在外!
    這不再是詛咒的烙印,而是…星域之心以無數隕落星辰為筆,以守護執念為墨,為他烙印下的…守護者徽記!是星核本源意誌對他身份與犧牲的…認可與回饋!
    就在心口星雲印記成型的刹那——
    轟!!!
    整個北鬥星域,毫無征兆地…劇震!
    並非空間崩裂的毀滅震蕩,而是一種源自星域本源深處的、如同沉睡巨神蘇醒般的…生命脈動!
    籠罩星域的永黯天幕,那厚重汙穢、吞噬一切光線的灰黑色霾層,被這突如其來的本源脈動狠狠衝擊!天幕劇烈地翻滾、扭曲,如同被無形巨手攪動的墨池!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那翻滾的灰黑天幕之後,在星域每一個角落,無論被黯塵汙染籠罩的星區,還是正在血戰的不落長城防線,抑或是凡人苟延殘喘的避難星辰…所有能夠觀測到天穹的地方,都看到了畢生難忘的神跡!
    一顆、兩顆、三顆…十顆…百顆…千顆…萬顆!
    無數顆星辰!無論大小,無論遠近,無論是否已被永黯汙染侵蝕得黯淡無光…在這一刻,同時掙脫了灰黑天幕的束縛,在汙穢的蒼穹之後…亮了起來!
    那不是尋常的星光!那是星辰最核心、最原始、孕育萬物生機的本源之光!光芒穿透厚重的永黯天幕,如同億萬柄刺破黑暗的純淨光矛,將汙穢的天穹映照得如同布滿裂紋的黑色琉璃!光芒並非恒定,而是如同呼吸般明滅律動,與星域深處那股蘇醒的生命脈動完美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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