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的金光比門外更盛，照得眾人眼睫都鍍了層金邊。
    張逗逗的"靈異吐槽眼"自動開啟，原本懸浮的寶石周圍頓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符文——哪是什麽單純的寶石，分明是被機關鎖死的"鬼市密鑰"。
    "好家夥，這機關比我家樓下早餐鋪的蒸籠還複雜。"張逗逗摸著下巴，指尖蹭過牆麵凸起的青銅紋路，"上次在老槐樹洞拆怨鬼結界，也就三層鎖，這玩意兒...陸探花，您看這紋路像什麽？"
    穿靛青直裰的陸探花彎腰湊近，指尖虛點牆麵："八卦九宮，可巽位缺了一爻。"他忽然用折扇敲了下掌心，"對了，話本裏常見這種局，明著是鎖，暗著是引——"
    "叮鈴鈴！"林小跳的"陰陽計算器"實際是掉漆的諾基亞3310）突然響起來，她按了下綠色按鍵，屏幕立刻跳出一串亂碼。"檢測到磁場紊亂！"她晃著手機湊近機關，發梢掃過張逗逗鼻尖，"溫度在升高，這些符文...在吃鬼氣？"
    張逗逗後頸一涼。
    之前在義莊對付血煞鬼時，那東西就是靠吞噬低階鬼魂壯大的。
    他轉頭看向縮在角落的蘇小萌——小姑娘臉色比牆皮還白，正攥著王會計給的護身符發抖。"小玲，帶小萌去門口躲著。"他扯了扯鬼馬小玲的辮子，"別搗亂，不然把你塞進計算器當內存。"
    "切~"鬼馬小玲吐了吐舌頭，卻還是乖乖扶住蘇小萌。
    白無常不知何時靠在門框上，竹傘尖掛著半涼的奶茶，見狀甩了甩鎖鏈："要幫忙喊我，這單外賣超時十分鍾，剛好有空。"
    "阿飛，呆頭，過來。"張逗逗拍了拍手掌，"陸探花說巽位缺爻，巽屬風，對應機關第三層的青銅輪盤。
    呆頭，你去轉左邊那個刻著雲紋的；阿飛，右邊火紋的歸你——記住，慢！
    慢！
    來！"
    呆頭用力點頭，圓滾滾的腦袋晃得像撥浪鼓。
    他踮著腳夠到輪盤，剛摸到銅環就"啊"了一聲——輪盤突然發燙，在他掌心烙出個紅印子。
    "燙死鬼啊！"張逗逗竄過去，從兜裏摸出驅魔噴霧其實是加了薄荷腦的風油精）噴了兩下，"讓你別急別急，這機關吃激將法懂不懂？"他扭頭對林小跳喊，"計算器顯示溫度多少？"
    "37.5！"林小跳盯著屏幕，"和活人正常體溫一樣...等等，張逗逗你看！"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原本靜止的符文突然流動起來，像一群發光的螞蟻沿著牆麵爬行，最後匯聚在機關中心的寶石上。
    寶石表麵裂開蛛網狀細紋，隱隱透出裏麵的鑰匙形狀。
    "有戲！"阿飛搓了搓手，道袍袖子裏滑出兩張黃符，"我來助把力！"他剛要貼符，機關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
    "小心！"張逗逗眼疾手快拽住呆頭後領，可還是晚了一步。
    一股黑風從機關核心噴湧而出，直衝著呆頭和阿飛掃過去。
    呆頭"啊"的一聲被吹得撞在牆上，像張年畫似的貼在那兒；阿飛更慘，道冠被掀飛，整個人順著氣流滾到牆角，撞翻了白無常的奶茶。
    "我剛點的楊枝甘露！"白無常的舌頭"唰"地伸長，精準卷住奶茶杯，可裏麵的椰果早撒了一地。
    他哀怨地瞥了眼機關，"這玩意兒比我上次送的海鮮粥還難搞。"
    林小跳跑過去扶起阿飛，手機屏幕裂了條縫："能量波動突然增強，像是...被什麽東西激活了。"她抬頭看向張逗逗，發繩散了一綹搭在肩上，"會不會是剛才我們觸碰到了機關的"死門"？"
    張逗逗抹了把臉上的灰，突然注意到寶石裂縫裏滲出一縷黑霧——和之前襲擊蘇小萌的惡靈氣息一模一樣。
    他後槽牙咬得咯咯響："那神秘人說"鬼市密鑰是我的"，搞不好這機關根本不是鎖，是他養的"餌"！"
    "當啷"一聲。
    眾人同時轉頭。
    穿粗布短打的老君不知何時坐在了台階上，手裏轉著個茶碗，碗裏的茶居然沒灑。"小友們急什麽？"他慢悠悠吹了吹茶沫，"老話說得好，鑰匙在鎖裏，鎖在鑰匙中。"
    "您老又打啞謎！"張逗逗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上次在城隍廟說"月虧則圓"，結果我們半夜蹲在墳頭等月亮，差點被守墓犬咬成篩子！"
    老君笑而不語，指節叩了叩地麵。
    眾人這才發現，他腳邊不知何時多了個銅製算盤——正是王會計總抱在懷裏的那把。
    "財務關聯？"王會計眼睛突然亮了，蹲下來撥弄算盤珠子，"機關符文的排列...和上個月鬼市攤位費的賬本數字軌跡一樣！
    巽位缺的那一爻，對應我們少收的三貫五百文！"
    林小跳的手機突然"滴"地一聲，屏幕上的亂碼變成了清晰的九宮格："溫度降了！
    王會計，你再撥最後那粒珠子！"
    張逗逗猛地站起來，拽住呆頭和阿飛："都起來！
    這次聽我口令——呆頭轉雲紋輪盤七圈，阿飛轉火紋輪盤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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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探花，盯著巽位！"
    "啊！"呆頭這回學聰明了，用袖子裹住手去轉輪盤，銅環在他手下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
    阿飛咬著道袍下擺，額頭冒汗地數著圈數："一...二...三！"
    機關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符文同時靜止，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寶石的裂縫"滋啦"一聲，竟開始緩緩閉合。
    "完了！"鬼馬小玲急得跺腳，"是不是哪裏錯了？"
    "別急。"張逗逗盯著寶石，"靈異吐槽眼"的吐槽模式自動啟動——他眼前浮現出一行小字：【該機關觸發隱藏成就："再試一次你就贏了"】。
    他突然笑出聲，"陸探花，您剛才說巽位缺爻，其實是"虛位"！
    呆頭，往回撥兩圈！
    阿飛，加一圈！"
    "哢——"
    一聲脆響，機關中心的寶石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
    黑霧被衝散，真正的"鬼市密鑰"從中飛出，落在張逗逗掌心。
    那是枚雕著鬼麵的青銅鑰匙，鑰匙齒上還沾著半滴沒來得及被吞噬的鬼氣。
    "成了！"阿飛歡呼著蹦起來，道冠卻又掉了。
    呆頭從牆上滑下來，撲過去拽張逗逗的衣角直"啊"。
    林小跳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任務完成"的字樣——不知何時，她竟把諾基亞設置成了勝利音效。
    白無常的舌頭"唰"地縮回去，拎起奶茶杯："我先走了，這單超時費得找神秘人報銷。"他剛要跨出門，又回頭補充，"剛才那黑風裏有股熟味兒...像是上次在火葬場碰到的那家夥。"
    眾人的笑容僵在臉上。
    張逗逗低頭看著掌心的鑰匙，鬼麵的眼睛似乎閃了閃。
    他突然想起老君臨走前說的話："鑰匙在鎖裏，鎖在鑰匙中...那鎖，會不會就是我們自己？"
    深夜，驅魔事務所的台燈亮著。
    張逗逗趴在桌上，麵前攤著從機關裏拓下來的符文紙。
    林小跳蜷在沙發上啃關東煮，手機屏幕映得她眼睛發亮："王會計說算盤上的數字對應鬼市地圖，老君的提示...會不會和我們之前撿的銅鑰匙有關？"
    張逗逗用鉛筆敲著太陽穴，突然停住動作。
    他想起在城隍廟後巷撿到的那把生了鏽的銅鑰匙——當時隻當是廢品，現在看來，鑰匙齒的形狀竟和"鬼市密鑰"上的凹痕完美契合。
    窗外的月光爬上桌麵，在兩張鑰匙的影子上重疊。
    張逗逗忽然打了個激靈，抓起兩把鑰匙往一起湊——
    "哢"。
    兩把鑰匙竟嚴絲合縫地卡成了一把。
    張逗逗盯著合成的鑰匙，掌心傳來灼熱的溫度，腦海裏閃過老君的話："鎖在鑰匙中"。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千裏外的鬼市深處，一口塵封千年的棺材正發出細微的震動，棺蓋上的封條裂開了一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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