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逗逗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掌心那把鑰匙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肉。
    他低頭看了眼褲兜，布料已經被灼出個焦黑的洞，露出裏麵洗得發白的秋褲——還是林小跳上周硬塞給他的，說是"驅邪吉祥物"。
    這會兒倒好，吉祥物快成烤秋褲了。
    "跳兒，你那計算器能不能測測這破鑰匙？"他扯著嗓子喊，黑霧已經漫到腳邊，像團活過來的瀝青，所過之處瓷磚"滋滋"冒青煙。
    林小跳早把諾基亞舉到眼前，屏幕藍光映得她鬼氣森森的臉更白了些："能量值突破臨界線了！"她指尖在按鍵上翻飛，"和鏡子的共鳴頻率...等等，那道裂痕！"
    話音未落，鑰匙"嗡"地從張逗逗掌心彈起。
    他條件反射去抓，卻隻碰到一團殘影——鑰匙正懸在半空中，像被根無形的線牽著，慢悠悠飄向牆麵上那麵半人高的鏡子。
    鏡麵原本蒙著層灰，這會兒裂痕處突然滲出銀光，像條活過來的白蛇，蜿蜒著纏住鑰匙。
    "我去！
    這是要自投羅網？"張逗逗抄起辣椒水就想噴，卻被林小跳一把拽住手腕。
    女鬼的指尖涼得像冰塊："別急，它在引導我們。"
    話音剛落，鏡子"轟"地炸開刺目白光。
    黑霧被光浪推著往後退，連帶著牆角的綠蘿都被掀得東倒西歪。
    張逗逗抬手遮眼，再睜眼時，鏡子裏多了道人影——青麵獠牙，頭頂生角，正是之前在鬼市見過的鬼王分身。
    "喚醒者，你們終於選擇了麵對真相。"分身的聲音像兩塊生鏽的鐵板摩擦，震得人耳膜發疼。
    鏡子突然變成巨大的銀幕，畫麵翻轉間，張逗逗倒抽口冷氣：畫麵裏是座被黑霧籠罩的古城，青石板路上跪滿半透明的靈體，最中央的祭壇上，盤踞著條黑龍般的影子，每片鱗甲都滲著幽藍鬼火。
    "靈界...要被吞噬？"林小跳的聲音發顫，陰陽計算器在她手裏直晃，"我之前查到的鬼市擴張，原來是為了給本體提供能量？"
    "聰明的小經紀人。"分身咧嘴一笑，獠牙間滴下墨綠色毒液，"交出鑰匙，我可以留你們全屍。"
    張逗逗故意把辣椒水在手裏轉了個圈："王總這條件可不夠誠意啊——您看我這事務所，光裝修就花了八萬八，您不得再搭套學區房？"他突然湊近分身，"再說了，您這造型...莫不是我家隔壁賣煎餅的老王？
    人家昨天還說要給我加倆蛋呢。"
    "放肆！"分身額頭青筋暴起，青麵瞬間漲成豬肝色。
    林小跳眼疾手快按動計算器，屏幕跳出"激怒狀態，防禦下降30"的提示，立刻衝呆頭打手勢。
    圓滾滾的啞巴靈體"啊"地一聲，靈體表麵騰起金光，像顆被點燃的湯圓，"咚"地撞向鏡子。
    鏡麵應聲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張逗逗趁機抄起牆角的拖把，蘸了蘸桌上沒喝完的豆漿他堅稱這是"聖水"），狠狠砸向分身胸口。
    分身吃痛後退兩步，黑霧裹著毒液噴出來，差點濺到林小跳的裙角。
    "逗逗！
    左邊！"林小跳尖叫。
    張逗逗本能地低頭，一團黑霧擦著他發頂飛過，在牆上燒出個焦黑的窟窿。
    他摸了摸後腦勺，發現有縷頭發已經卷成了小卷毛——得，明天理發店又有新素材了。
    "跳兒，你那計算器能不能快點！"他邊躲邊喊，手裏的辣椒水早噴空了，現在舉著個空瓶子當武器。
    林小跳咬著嘴唇，指尖幾乎要戳穿計算器按鍵："核心機關在鏡子背麵！
    呆頭，去掀鏡子！"
    呆頭"啊"地應了聲，靈體瞬間膨脹成球，"砰"地撞向鏡子底座。
    鏡子劇烈搖晃起來，背麵的銅釘"叮叮當當"往下掉。
    張逗逗瞅準機會，抄起椅子砸向鏡麵——這是他上個月剛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花了三百塊，這會兒砸得他心肝直顫。
    "哢嚓！"鏡麵碎成千萬片。
    張逗逗剛想歡呼，卻見所有碎片突然懸浮起來，在半空重新拚合。
    分身的笑聲像炸雷："以為毀了鏡子就能阻止我？
    愚蠢。"
    話音未落，鏡子爆發出比之前更亮的白光。
    張逗逗被晃得閉眼，再睜眼時，鏡子不見了，黑霧不見了，連他們剛才站的事務所都不見了。
    入目是一片純白，白得刺眼，白得沒有邊際，隻有腳邊躺著那把鑰匙，表麵用朱砂般的紅漆新寫著幾個字：第四密鑰即將現世。
    林小跳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鑰匙上的字。
    字紋裏突然竄出點火星，嚇得她趕緊縮回手："這是...預警？"
    張逗逗踢了踢腳邊的空氣——沒觸感，像踩在上。
    他抬頭看向四周，純白的空間裏連個影子都沒有，隻有遠處模模糊糊有團黑影，像被揉皺的紙團，又像...某種正在成型的東西。
    "所以咱們現在是在...鏡子裏？"他摸出根煙，剛點著就被純白空間裏的風卷走了。
    林小跳沒接話，陰陽計算器屏幕突然亮起紅光，顯示著"空間不穩定，建議撤離"。
    呆頭縮成小團，貼在張逗逗腳邊，"啊"得有氣無力。
    張逗逗突然笑了，彎腰把鑰匙撿起來。
    鑰匙還帶著餘溫，卻不像之前那麽燙了。
    他把鑰匙塞進林小跳手裏："怕什麽？"他指了指遠處那團黑影，"再大的局，不也得咱們這事務所來破？"
    林小跳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也笑了。
    她把鑰匙揣進胸口的口袋女鬼沒有心跳，但鑰匙貼著她原本心髒的位置），舉起計算器："先查查這空間的出口...呆頭，準備好當探路先鋒！"
    呆頭"啊"地蹦起來，圓滾滾的靈體撞向左邊的白牆——然後像塊石頭掉進水裏，"噗"地沒了蹤影。
    張逗逗吹了聲口哨："走啊，去看看這純白空間裏，藏著什麽好東西。"他勾住林小跳的肩膀，大步往前走去。
    風從背後吹來，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裏麵印著"驅邪必勝"的秋褲——林小跳買的，說是"玄學加持"。
    純白空間裏，三個人的影子越走越遠，逐漸融成三個小點。
    而在他們剛才站的地方，鑰匙上的紅字突然閃了閃，又浮現出一行新的字跡，在白光裏若隱若現：
    "抉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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