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在肩頭的痛感讓張逗逗倒抽一口涼氣。
    他拽著林小跳的手腕往前撲，秋褲上“驅邪必勝”四個紅漆大字被蹭上灰，活像剛從煤堆裏滾出來的招財貓。
    “逗逗！左邊！”林小跳的指甲幾乎掐進他掌心。
    張逗逗歪頭的瞬間，半塊磨盤大的青石板擦著他耳朵砸進牆裏，濺起的石屑打在他後頸，疼得他嘶嘶吸氣。
    “這迷宮設計師絕對和我有仇。”他扯著嗓子喊，順便往腳邊彈飛的碎石啐了口唾沫，“上次在城隍廟抓夜遊神，那老東西都沒這麽狠——哎小跳，你那計算器掃出活路沒？”
    林小跳懷裏的陰陽計算器其實是台掉漆的諾基亞3310）屏幕閃著幽藍光芒。
    她指尖在按鍵上翻飛，突然把手機舉到張逗逗眼前：“東南方三米有裂縫！不過——”她抿了抿唇，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尾泛青，“裂縫裏全是靈力刺，跟刺蝟成精似的。”
    張逗逗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牆麵上裂開道半人高的縫隙，裏麵密密麻麻插著半透明的尖刺，每根都泛著冷白的光，像極了凍在冰裏的魚刺。
    “呆頭！”他回頭喊，那個總叼著麥芽糖的啞巴靈體正抱著腦袋躲落石，聽見叫聲立刻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裏全是問號。
    張逗逗衝他招招手，指了指裂縫又指了指自己，“兄弟，借你身子一用？”
    呆頭愣了兩秒，突然用力點頭。
    他飄到裂縫前，靈體像團被揉皺的霧，竟生生裹住了最密集的那片刺。
    尖銳的靈力刺紮進他身體時，他喉嚨裏發出細碎的“啊”聲，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貓。
    “愣著幹啥！”張逗逗踹了林小跳屁股一腳，自己先貓腰鑽進去。
    靈力刺擦過他後背，在t恤上劃開幾道口子，疼得他倒吸冷氣，“這刺比我媽縫衣針還毒——小跳，噴辣椒水！”
    林小跳早把噴霧瓶遞過來。
    張逗逗擰開蓋子，對著刺群“呲呲”猛噴，嗆得自己直咳嗽：“讓你紮人！讓你紮人！辣不死你個龜孫！”
    被辣椒水一激，靈力刺果然蔫了幾分，尖刺尖端的光芒開始閃爍。
    林小跳趁機拽著呆頭的胳膊往裏擠，靈體被刺紮得直冒白煙，她急得直跺腳：“呆頭你撐住！撐住！”
    等三個人跌跌撞撞擠過裂縫，呆頭的靈體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他癱在地上，嘴角還叼著半塊沒吃完的麥芽糖，見張逗逗看過來，居然還歪頭笑了笑，喉嚨裏發出一聲清亮的“啊”。
    “回頭請你吃十斤麥芽糖。”張逗逗蹲下來拍他腦袋，轉身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站起——裂縫盡頭哪有什麽出路，分明是個黑黢黢的深淵。
    他撿了塊碎石扔下去，過了三秒才聽見“咚”的悶響，回聲在深淵裏蕩了七八圈才散。
    “這是要學盤古開天辟地？”張逗逗搓了搓後頸，“小跳，你那鑰匙還能當蹦極繩用不？”
    林小跳摸著胸口發燙的鑰匙，突然眼睛一亮：“試試？”她把鑰匙按在深淵邊緣，原本鏽跡斑斑的金屬表麵突然泛起金光。
    “嗡——”一聲輕響，一道由光粒組成的橋從鑰匙裏鑽出來，搖搖晃晃橫跨深淵兩端。
    “好家夥，這鑰匙還是個基建狂魔。”張逗逗吹了聲口哨，率先踩上去。
    光橋在他腳下顫了顫，倒沒塌。
    他回頭朝林小跳挑眉：“走啊？難不成等深淵開席請咱們吃席？”
    三人剛挪到對岸，光橋就“唰”地縮回鑰匙裏。
    深淵傳來“轟隆”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被徹底封死了。
    張逗逗扶著膝蓋喘氣，秋褲上的紅漆字被汗浸透，貼在腿上活像麵皺巴巴的戰旗。
    “這地兒……”林小跳突然拽他袖子。
    張逗逗抬頭，眼前的景象讓他差點咬到舌頭——他們竟站在拍賣行廢墟裏！
    曾經掛著水晶燈的天花板塌了大半，滿地都是碎成渣的瓷器，遠處那麵曾經困住他們的黑色鏡子，此刻連碎片都沒剩下。
    “合著繞了一圈，又回到起點？”張逗逗踢飛腳邊的青花瓷片，突然被林小跳的計算器屏幕晃了眼。
    她舉著手機衝他比劃，屏幕上跳動著微弱的綠色光點：“第四密鑰的信號！就在這附近！”
    “你這計算器怕不是充話費送的？”張逗逗湊過去看，光點正沿著地麵的裂紋移動，“上次找第三密鑰的時候，它還說信號在廁所化糞池裏——”
    “吼——！”
    一聲悶吼震得廢墟簌簌落灰。
    張逗逗的後頸汗毛“刷”地豎起來，他猛地把林小跳拽到身後，就看見地麵裂開道深溝，那隻追了他們三天三夜的黑色靈獸正從土裏鑽出來！
    靈獸渾身黑毛倒豎，眼睛紅得像浸了血，獠牙上還掛著未幹的泥塊。
    它前爪在地上一按，碎石飛濺，張逗逗的鞋尖差點被劃穿。
    “呆頭！衝擊波！”林小跳喊。
    啞巴靈體立刻飄到靈獸麵前，雙手合十，靈體裏湧出淡青色的光。
    靈獸被光一撞，向後退了兩步，卻更凶猛地呲著牙。
    “辣眼睛套餐來咯！”張逗逗抄起辣椒水衝上去，對著靈獸眼睛連噴三下。
    靈獸嗷地一聲，前爪捂住臉在地上打滾，黑毛上沾著的辣椒水滋滋冒煙。
    “跑！”張逗逗拽起兩人就往廢墟外衝。
    可剛跑到門口，他突然頓住腳步——身後的吼聲停了。
    三人回頭，就見那靈獸正站在廢墟中央。
    它不再攻擊，隻是垂著腦袋，喉嚨裏發出低沉的低吼，紅眼睛卻死死盯著他們，像在看什麽非吃不可的獵物。
    “它……它不追了？”林小跳攥緊鑰匙，聲音發顫。
    張逗逗抹了把臉上的汗，突然笑了：“看來咱們的麻煩，才剛熱乎起來啊。”
    風卷著碎紙片從他們腳邊掠過，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雷聲。
    靈獸的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在地麵投下一片漆黑的陰影，仿佛在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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