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什麽人
    夏明月錯愕的看著我，小嘴微張。似乎一時半會沒有消化。
    我苦笑，“陳南不想當幫凶，所以挺身而出！而你姐夫，恰好相反，當了特權的爪牙，助紂為虐！！！”
    夏明月隻是笑笑，“我姐夫說你肯定會很不理解他的行為！但是，他希望你可以再等等看！時間會告訴你答案！到時候你就會理解他了.......”
    理解？幫那個向珊珊上位？不惜犧牲我拚命爭取來的百姓福祉，用來培植更大的特權？
    那他跟紅嶺有什麽區別？
    我很想當麵質問他！
    可是他不在這裏。
    可是我意難平，為什麽犧牲總是我，以及我想幫助的那些弱勢群體呢？
    我抑製住澎湃的心情，“說點心裏話吧.......古往今來，為什麽不怕死的英雄舉不勝舉！為了崇高的理想可以慷慨赴死！為了公平正義可以舍生取義！為了抵禦外侮更是可以視死如歸........是因為英雄們都是超越自我的！他們為之拋頭顱灑熱血，所追求的事業是為了芸芸眾生更有尊嚴，更好的活著！！！”
    我盯著夏明月的眼睛，“所以，麻煩你轉告下你姐夫！以前我很尊敬他！現在我隻想說，什麽狗屁的金要煉，玉要琢，什麽倒灶的誅心之變........
    紅嶺呢？以及紅嶺所代表的的既得利益者們，它們隻為自己活著........它們貪圖享受，迷戀權利！那麽卑鄙無恥殘忍得來的利益而不能活著享受，就是毫無意義的！所以，他們絕對是是最怕死的.......
    懦夫始終是懦夫........
    摳摳索索，娘們嘰嘰的，換做潘多拉在我手裏，是！我承認，是殺不絕那幫狗日的！可是血雨腥風一直持續著，死亡的陰影一直籠罩著，不屈服？不老實？不規矩？那你就去死啊！想要不死又不難，又不過分！又不是要你們去當畜生，隻是讓你們不做畜生啊.......”
    我一口氣說了好多好多，我也不知道她聽不得聽得懂，記不記得全，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轉達給方向。
    但是我真的很憋屈，我不吐不快！
    好不容易盼來的轉機，拚盡一切爭取來的曙光........
    破滅了，又要陷入無盡的黑暗........
    這他麽的鐵幕重重，到底猴年馬月才能天際蔚藍呢........?
    .........
    夏明月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
    很認真的問我，“那你想要什麽？”
    我毫不猶豫，義正辭嚴的回答：“陽光下的，公正的審判！！！”
    夏明月很認真的點點頭，“你不要這樣正義凜然的樣子！說真的，既然要公正，還要陽光下........那你告訴我舉水河城管的，那個叫何燦的，真的吸毒還是被你強迫吸的？”
    我愣住了，夏明月也變得陌生了，“他打了我爸，無論得到什麽懲罰，都是應該的！我做什麽也是應該的！”
    她點點頭，“好！易青山被你私設刑房，拷打折磨，這也不犯法嗎？林東腿上那一槍，真的是臥底應急處理權，還是就是你故意開槍打的？”
    她真的有些陌生了。
    小嘴有如唇槍舌劍一樣，“秋盈製造毒品以噸計算，害死了多少人，難道不應該接受法律的嚴懲嗎？你卻私自放走了她........”
    都是我的軟肋.......果然，最親近的人可以捅刀子捅得更深......
    她目光灼灼，“如果你真的那麽正氣凜然，坦蕩磊落！你自己可以估算下自己的刑期........如果說，你真的想要陽光下公平的審判，你是不是應該先自首？”
    是啊！如果我真的像我說的那樣，正義凜然，我確實應該自首........
    她還是一臉平靜，“所以，你跟我說了那麽多的英雄主意！你是想證明你是個正義的家夥！可事實是.......你不是！當然，我知道我說的這一切都沒有證據！但是，你捫心自問，你不自私嗎？你傷害別人的，你緘口不言！傷害到你了，你就口口聲聲的要正義！正義在你那裏，都應該是為你量身定做的是吧？”
    還是啞口無言........
    甚至心虛........
    隻不過是，事過無悔！非要爭執個什麽對錯，無非就是以後我再也不喊什麽要正義了.........
    人無完人！
    我一路走來，曆盡艱辛！誅心之後，再也不會難為自己了！
    隻是，我曾經的枕邊人啊，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夏明月歎了口氣，“我並不想揭你的短！我也知道人無完人的道理！我更不想跟你這樣說話充滿火藥味！我知道，這樣肯定會讓我們的關係漸行漸遠.......”
    她似乎有些動容，看向了別處，然後深呼吸調整著，不再看我的眼神，“我今天說的所有話，做的所有事，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要你活下去........我寧可你恨我一輩子，我也不想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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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她又倏地轉向我，美眸恢複平靜，“答應吧！江遊，自私點！我知道你對你的朋友，你的父老鄉親感情深厚！你不想背信棄義當小人！但是為自己活一次........為幹媽著想一次.........”
    我不由得苦笑........我的母親啊........是啊！我還要養老盡孝的，父親已經是子欲養而親不待........難道........
    我有些動搖了........
    可是還有江波不是........
    畢竟，不是勝哥那幫徒弟們，不是父老鄉親們，我早就死了........
    於是，深吸一口氣，淡淡的道：“我知道我觸犯過很多法律，且沒受到懲罰！可是，法律蒼白無力的時候，我自己伸張屬於我的正義！我並不覺得我有錯！至於私自放走秋盈.......沒錯！我是犯法了！但是她現在已經去世了！如果你覺得我應該接受懲罰，我也不介意！隻要你答應履行醫保養老的合約，我可以去自首......”
    夏明月平靜的搖搖頭，“你算過賬嗎？按照你和左光輝簽訂的合約。三年內涵蓋文州將近一百四十萬六十歲以上的老人的醫保！這個需要的錢就將近六個億。你還要兜底所有的大病醫療！這個每年至少得十五個億！最離譜的是你還要實現人均每年五千塊的養老補貼！這需要七十個億！意味著什麽？每年差不多你要補貼出去壹佰億，你的一水間製藥？每年賺得了那麽多錢？江遊，醒醒吧！理想是好的！可是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
    “加上舉水河景區，我覺得理想可以照進現實！”
    她古怪的看著我，“舉水河景區是你的嗎？”
    我點點頭，“不是我的！可是你跟方向之前給我的錯覺是.......他是來回饋鄉親父老的。現在看來，確實是我想多了！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是理想化了.......”
    她咬咬嘴唇，“我始終搞不懂，你為什麽這麽熱心，這麽拚命的幫那些人？就因為他們站出來保護了你？”
    “這還不夠嗎？”
    夏明月皺眉，“你有錢！你可以補償他們的！一次性的！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搞成長期的累贅！”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今天來的任務就是要說服我妥協！
    悲從心起，卻無關心境！
    “有那麽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河堤上，跟我的父老鄉親們聊天，下遊聊到上遊，從六十歲的五保戶聊到八十歲的老壽星.......這麽跟你說吧，差不多三個月吧，我幾乎認識了舉水河邊上所有身體健康的老人們，因為不健康的都在家臥床，哪怕舉水河百裏桃花的盛景，他們也看不到！可是那百裏桃花的河堤啊，可是他們年青的時候，沒有任何機械，肩挑手扛，一點一點壘起來的........
    他們年輕的時候，閑的時候到處挖渠整溝，開山修路，忙的時候種地收糧食......一輩子辛辛苦苦白做工，交租子.......一直到了2006年，才不再交租子，每畝田還給一百多的補貼........人均四分地，一家就五口人才兩畝地，補貼三百多，可五個人的合作醫療要兩千多.......
    舉水河兩岸土地肥沃，又有舉水河灌溉，隻要年景好，那裏的人世世代代都在交租。以前給地主，後來給國家.......小時候吧，糧站去交租，還得看人家的臉色，還得給拽的不行的他們上煙，說好話。不然人家一句拉回去曬曬吧，拉回去篩篩吧，就能把一家人折騰得雞飛狗跳........那個時候我還很小，我就很不解，為啥他不種糧食的他，那麽高高在上！難道他不知道農民不交租，他會餓死嗎.......？
    那個收糧的我一直都記得他們，他一輩子都沒有種過糧食，他都沒有餓死，而且現在退休金每個月六千多，兒孫滿堂，還都有出息。當官的當官，出國的出國........”
    我給我那些鄉親們講這個人現在的狀況的時候，老人們沒有任何嫉妒，都是很羨慕，還誇他命好........討論這件事的時候吧，隔壁村響起了鞭炮，有個老人死了，肝腹水.....沒錢治在家等死的........
    後來吧，我特意查了下，你知道我們文州的老人自殺率是多少嗎？絕大多數人都是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或者不想拖累家人，選擇的自殺........
    那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那是讓我良心難安的數字，數字就是那麽冰冷！冰冷得一如他們的認知，誰也不怪，隻怪自己的命不好.......
    從小到大啊，老師，課本，媒體，大人物的口中都在反複的告訴我——人人平等！
    可是吧，醫保，養老金它分三六九等啊.......”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的........”夏明月聽不懂。也聽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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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想她聽得懂，她跟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悲哀的笑笑，“人吧！說話，做選擇的時候，下意識的都會偏向自己的階層，以及自己的利益！你說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那是因為出身高門的你，永遠不會體會沒錢治病等死的悲拗！而我說這個世界不應該這個樣子，是出身農村的我，能感同身受到他們的無奈的心酸.........我隻是想做點事，不敢說讓他們活得好，隻是想讓他們死得有尊嚴！而不是帶著怨恨和絕望等死........”
    她小嘴緊閉。曾經那小嘴，也是我的繞指柔啊.......隻是那個時候的惘然，諷刺了現在的真實.......
    我們終歸就不是一路人！我們門不當，戶不對！！！！
    “我真的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是我又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我這輩子，努力的做一個積極向上，誠實守信的家夥！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一個把義氣，信用看得比命重的家夥！你知道是誰........”
    “我為什麽答應不了？我若是背信棄義偷生，你能想到勝哥會如何破口大罵我，甚至會毫不猶豫的跟我決裂！你不能想到我的那些父老鄉親堵在我家門口，指責我媽養了個騙子兒子，而苟且偷生的我會時時刻刻的無地自容.........真的答應不了.......若是背信棄義了，我後半輩子肯定是生不如死.......還不如現在被你們弄死算了.......”
    “你完全可以帶你媽一起走的！”
    “我爸呢？我爺爺呢？我的祖先呢？都能帶走嗎？帶不走的，祖墳都會被人刨了的........”
    屋子很狹窄！氣味很刺鼻！
    冰冷的桌子，椅子，還有她.......居然還在跟我打溫情牌，“你若是.......你媽會傷心的........”
    千古艱難唯一死.......？
    身既不容於濁世，不知進退宜當死........？
    我以為我改命了！
    這幾天我過得很舒坦的，我以為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我以為一切否極泰來了........
    可艸他麽的，都特麽的是我以為........
    有人吧，就根本沒考慮過我的死活！老天也是！
    可那又怎麽樣？早就該死的我，賺了好些日子呢......
    於是，盡可能的不那麽苦澀的笑笑，“我媽.......你這個幹女兒，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整死你幹媽那個完全無辜的小兒子吧........”
    夏明月木然的看著我，居然沒有爽快的答應！
    我覺得她一定會救江波的，所以先說了句：“謝謝！”
    她又是木然的搖搖頭，“不用謝！你這麽拗！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就該恨死我了........”
    我有些怪異的看著她，“你想說什麽？”
    她目不斜視，看的不是我，“勝哥撞死三郎，是蓄意謀殺！還是交通意外？取決你一念之間........”
    “什麽意思？”我心下一凜！
    “你若是不答應.......那麽勝哥的案子會重新啟動再調查！還有你三師哥，本身就不幹淨是吧？還有你大師哥，從警二十年，沒有被請吃過？沒有網開一麵？沒有犯過一點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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