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才俊沉著臉，“程霜，小姑來做菜可是收了錢的，今日酒席的花費我家也出了銀子，叫你做個菜有何不可？”
    “你出錢了關我屁事。” 程霜翻了個白眼，“起開。”
    程才俊依舊攔著她，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這些同窗都是什麽身份嗎？讓你做菜可是給你表現的機會的。”
    “來勁了是不是？” 程霜不耐煩罵道，“你臉怎麽這麽大呢？請我家一個人來做菜，合著我全家都要供你使喚嗎？還讓我給你做魚拿去巴結權貴？你怎麽不上天呢？”
    給做烤全羊都是衝著裏正和趙修文的麵，她又不是閑著沒事幹。
    “這位妹妹怎麽還生氣了。” 鄭途見程霜態度，溫聲道，“這魚誰做都一樣，莫要傷了兄妹和氣。”
    “誰說我跟他是兄妹了。” 程霜迎著那些書生疑惑探究的目光，點了點自己腦袋，“程才俊這人腦子不好，在這兒亂認親戚，我跟他不熟。”
    鄭途張了張嘴，“哦，是這樣嗎？”
    後麵的一群書生看向程才俊眼神也有些怪異，其中有人已經在偷笑。
    “你說誰腦子不好？” 程才俊臉色鐵青，“程霜，我不過是讓你做兩道菜，你不願意拒絕便是了，何必出口傷人。”
    程霜沒理無能狂怒的程才俊，看向鄭途道，“他對你最殷勤，不知是想巴結討好你，還是想在你麵前表現。他中了秀才就覺得是人上人了，村裏見個人都可以使喚，不過抱歉了這位公子，我是良民，不是奴才。”
    鄭途瞧著她伶牙俐齒的模樣，眼底都開始放光，嘴角笑意加深，“是我等唐突了姑娘了，這樣，我送一尾活魚以示歉意如何？”
    “那倒不必了。” 程霜道，“本就是我家的魚，你們付了錢的，哪有再送回來的。”
    鄭途沒明白這話的意思，程霜也懶得解釋，側身就要從邊上過去。
    程才俊看到後麵那些人神色各異在看他，臉都氣白了，胸口不斷起伏。
    憑什麽？
    上次趙修文讓他沒臉，村裏小孩讓他沒臉，現在連程霜這個小賤人也讓他丟臉。
    見程霜要走，他走衝上去拉住她胳膊。
    “你不許走，今日你必須同我道歉，把話.....”
    “你踏馬有病吧。”
    程霜掙紮幾下沒甩開，氣的反手一個大逼鬥，清脆響亮。
    “你竟然敢打我？”
    程才俊被打的懵了一瞬，隨之暴怒，抬手就要打回去。
    “住手。”
    後麵一聲威嚴的聲音傳來，與此同時魏青琅已經跑過來，抓住了程才俊的手。
    程霜也沒傻站著挨打，抬腿一腳踹過去，加上魏青琅甩開他的力道，程才俊直接摔在地上。
    那群書生回頭，他們不認得沈縣令，卻都認得知府和兩位祝家公子，齊齊拱手作揖，“學生見過知府大人。”
    祝知府抬手示意免禮，一群人很自覺的往兩邊讓開一條道，各懷心思猜測知府大人怎麽來了。
    四人走上前，祝知府看著還跌坐在地上的程才俊皺眉，“程娘子，這是怎麽了？”
    程霜敢作敢當，直言道，“大人，這人光天化日抓著我不放，還拉拉扯扯的，所以我打了他一巴掌。”
    “什麽？” 沈縣令不敢置信的板起臉，　“程秀才，你怎麽能做出如此行為呢，簡直荒唐啊。”
    “學生冤枉啊。” 程才俊捂著臉爬起來，“縣令大人，我是她堂兄，不過拉她說了幾句話而已，不曾想一言不合她便出手打人。”
    “堂兄？”
    沈縣令看向程霜和魏青琅，想聽他們怎麽說。
    程霜搖頭，“不是，我們沒有關係。”
    “兩位大人，我真是他堂兄。” 程才俊急道，“她是我四叔的女兒 ，我方才隻是想讓她幫忙做幾條魚而已，她真是我妹妹。”
    “我不是。” 程霜生氣了喊道，“我們兩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別想像以前那樣使喚我？更不配提我爹。”
    “他賺錢供你讀書，養著你們一大家子人，結果他死後我們姐弟在家裏當牛做馬，連一口稀飯都喝不上，隻能喝野菜糊糊。”
    “若不是村子裏還有裏正在，我們姐弟幾個早就被活活餓死了，你現在還有臉替他跟我攀親戚？”
    “一派胡言。” 程才俊見知府大人聽的眉頭蹙起來，急忙道，“不是的，不是她說的那樣，知府大人，她日子過的好著呢，當初就是我娘給她說的魏家的親事。”
    “她帶著她的親弟弟妹妹，如今在魏家錦衣玉食還有下人伺候，我家根本沒虐待她。”
    “是嗎？那我嫁人為何帶著弟弟妹妹一起？” 程霜冷眼看著他，“天下有哪個女子嫁人還帶上弟妹的？我若不是怕他們被折磨死，為何帶著他們一起走？”
    “魏家如今日子是好過了，可我剛嫁過去的時候是什麽光景，村裏誰人不知道，你們一家人曾經做過什麽？需要找裏正來問問嗎？”
    “你.....” 程才俊一時無從辯駁，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見祝知府看著他搖了搖頭，一顆心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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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留下這麽不好的印象，後麵的知府宴會還能讓他去嗎？
    知府大人都不喜他， 那些學官的宴會他就更沒機會了。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魏青琅觀察了一會兒 ，配合的攬住程霜，拍拍她安撫。“好了，都過去了。”
    很顯然程霜的控訴是演戲，故意做給知府和縣令看的，就是想讓他們知道程才俊一家的所作所為。
    程霜也適時的閉了嘴，說這些就夠了，真相究竟如何那兩位大人若是想知道，村裏隨便一打聽便知。
    “知府大人，我一直都在書院念書，家中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程才俊終於想到了狡辯之詞，解釋道，“或許爹娘對她們是有照顧不周，但我一直以來都是拿她們當親人的，大人明鑒啊。”
    這就推到自己爹娘身上了？
    祝知府輕輕搖頭，看向程才俊的目光裏全是失望，他不認為程霜會騙他。
    真沒想到兩家關係竟然是這樣的，他之前讓程才俊進雲鶴書院的事，辦錯了。
    可如今已經入學無故也不能開除，何況他才中了秀才。
    好在今日還未提及安排程才俊入學雲鶴書院的事，否則光看程霜對程才俊的態度，這事怕是適得其反。
    祝知府心裏默默決定，那事就當沒發生過吧，然後對魏青琅道，“你先送程娘子回去再過來吧。”
    魏青琅點頭，拉著程霜走了。
    鄭途看向兩人離開的背影，臉上滿是可惜，這小娘子竟然已經嫁人了。
    程霜走遠了回頭看，還能看到兩位大人和那群書生不知道在說什麽，程才俊的頭都快低到地裏去了。
    “我剛剛演的好不好？” 她得意的撞了撞魏青琅。
    魏青琅失笑，“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讓他沒事招惹我，我要讓他成了秀才也是個笑話。”
    空氣中已經可以聞到遠處傳來的食物香氣，魏青琅將人送到家門口，“估計要不了一個時辰就開席了，我先過去了，你打程才俊的事傳到胡春花耳朵裏，她肯定要找你算賬，要不村曬穀場那邊你別去了，就說身體不舒服留在家裏。”
    程霜搖頭，“躲著她有理也弱三分了，我又不是吵不贏，找過來我也不怕！”
    魏青琅道，“我是怕她撒潑動手，你要吃虧。”
    “吃不了虧，打架我也不是泥捏的，何況還有南星在呢。”
    “算了，說不過你。” 魏青琅無奈，伸手輕拍她臉頰，“那我先走了。”
    剛要轉身，程霜拉住她的手，“先等等，你一會兒幫我辦件事唄？”
    魏青琅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心情頗好，“什麽事？”
    程霜勾了勾手指，示意低頭下來，然後湊過去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女戶？” 魏青琅詫異。
    程霜點頭，“我之前特意找裏正問過，特殊情況下是可以立女戶的，不過比較難辦。”
    “經過剛才的事，我估計一會兒知府大人會問你點家裏的事，你找機會就將小姑的情況跟知府大人說說，看看能否特批給小姑一個女戶。”
    “小姑她總擔心兩個表妹這麽跟著她，以後不好說親事，有了戶籍也能安心些。”
    魏青琅想想也是，點頭，“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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