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巧巧雙手緊緊抱住最小的孩子：
    “再說了，離了婚，張家能善罷甘休？他們肯定會鬧得全村都不得安寧。
    那時候，我帶著三個孩子，又沒個掙錢的營生，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還不如在張家熬著......”
    鄭老爺子看著她道：
    “你怕什麽？爺爺有錢，幫你養著這三個孩子。
    到時候把這三個孩子全都改姓鄭，氣死張家人。”
    鄭巧巧咬著牙道：“可是……”
    林盼盼看著她說道：
    “巧巧姐，我覺得你顧慮的太多了，你看孩子的小臉都瘦成啥樣了，嘴唇都發白。
    在張家天天挨打受餓，這日子還有盼頭嗎？
    你總說怕離婚讓人說閑話，可活人還能讓口水淹死不成？”
    她把最小的孩子抱到腿上，輕輕拍著背：
    “我知道離了婚日子難，可再難還能比現在更糟嗎？
    至少不用天天提心吊膽，不用半夜被打得不敢哭出聲。
    你想想，等孩子長大懂事，看到媽媽天天被欺負，心裏得多難受？”
    “現在苦點累點，咬咬牙總能熬過去。
    你帶著孩子跟我們走，先把身體養好了，再找個活計。
    我和墨白幫襯著，總能把孩子拉扯大。
    要是一直耗在張家，不光你沒活路，孩子一輩子都毀了。”
    林盼盼握住鄭巧巧的手：“日子是自己過的，總不能為了別人的閑言碎語，把自己和孩子往絕路上逼啊！”
    她的話剛說完，院門“哐當”一聲被踹開，張家嫂子叉著腰衝進來道：
    “好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敢情躲這兒享清福來了？
    趕緊麻溜兒帶著拖油瓶滾回去！
    今天不把張家的地掃得能照出人影，有你好看的！”
    鄭巧巧的母親擠開人群，布滿皺紋的臉漲得通紅，渾濁的眼珠裏滿是嫌惡：“你還有臉回來？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在婆家鬧成這樣，是要把老鄭家的臉都丟盡！”
    她突然扯住鄭巧巧的頭發道：“讓你在婆家好好聽話，你又跑到這裏來了，你要不要臉啊？是不是跟這個狗男人約會呢？”
    人群後，鄭巧巧的男人斜倚在門框上，嘴角掛著陰惻惻的笑。
    他慢條斯理地磕著瓜子，碎殼紛紛揚揚落在地上：
    “想離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這十裏八鄉，還沒哪個女人敢甩了爺們兒。”
    他突然逼近，在鄭巧巧耳畔低語：“你要是敢折騰，信不信我把這幾個小雜種全扔到河裏喂魚？”
    鄭巧巧看著他道：“你敢傷害我的孩子，我就跟你拚了。”
    張偉撇著嘴冷笑，手指點著鄭巧巧鼻子：
    “你還嘴硬？你爸媽都在這兒看著呢，敢不聽他們的？
    趕緊跟我回家！家裏一堆活兒等著你幹，天天在這兒躲清閑算怎麽回事？
    等這老東西哪天咽了氣，看誰還能罩著你！”
    正拄著拐杖的鄭老爺子往前一站，腰板挺得筆直：
    “我孫女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沒人能欺負！今天她哪兒也不會跟你去。
    你要是識相，就痛痛快快去辦離婚，不然……”
    “不然能咋地？”張偉突然扯著嗓子狂笑起來，唾沫星子亂飛，
    “我就不離！生了三個娃還想跑？做夢！
    我就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鄭巧巧的婆婆已經罵罵咧咧衝過來，伸手就要薅她頭發。
    林盼盼眼疾手快攔住人，“啪”地一巴掌甩在婆婆臉上：“說不過就動手？當這兒是你家後院呢？”
    婆婆被打得踉蹌兩步，捂著臉跳腳大喊：
    “鄭巧巧！我數三個數，你不過來試試！我讓你全家都別想好過！
    這糟老頭子還能護你一輩子不成？”
    林盼盼猛地將鄭巧巧護在身後道：“別怕！我們年輕力壯，還能被這群人吃了不成？”
    鄭巧巧的母親突然衝上前，直戳女兒額頭，唾沫星子全噴在她臉上：
    “你個沒出息的！張家有兩間鋪子，多少人巴著嫁進去！
    你倒好，天天穿得像個要飯的，把孩子養得麵黃肌瘦，還有臉鬧離婚？
    今天就算死，你也得給我回張家！”
    林盼盼直接推開鄭母道：
    “天下哪有你這樣的媽？自己閨女被欺負成這樣，你還幫外人說話？
    哪個母親不是護著孩子？你倒好，簡直比惡婆婆還狠！”
    鄭母兩手一叉腰，脖子往前一伸，惡狠狠地瞪著林盼盼：
    “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
    少在這兒多管閑事！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轉頭又衝鄭巧巧扯著嗓子喊，口水星子亂飛：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還杵在那兒不跟張偉回去，以後就別想再踏進張家大門！
    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到時候你沒飯吃、沒地方住，可別後悔！”
    鄭巧巧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把我當過親閨女？
    你明知道張偉天天打我，孩子餓到發燒你都不管，卻還逼著我回去。
    因為他是你的親侄子，對不對？”
    林盼盼震驚地張大了嘴，目光在鄭母和張偉之間來回掃視。
    而一旁的鄭父漲紅了臉，抄起手邊的木棍重重砸在地上：“孽女！胡說八道什麽！”
    鄭母卻突然癱坐在地，雙手拍打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老天爺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供她吃穿，她卻這般冤枉我！
    老鄭啊，你倒是評評理，我哪點兒對不起她了？
    她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過河拆橋，說我是後娘心腸狠……嗚嗚嗚！”
    鄭巧巧突然扯著嗓子喊起來：
    “從小我就跟個傭人似的！洗衣做飯、喂豬劈柴，哪樣活不是我幹？
    稍微慢點就被你們拿掃帚打！弟弟出生後，我連張像樣的床都沒了，天天窩在巴掌大的閣樓裏。
    那閣樓黴味重得能嗆死人，下雨天還直往床上漏雨！”
    她大口喘著粗氣：
    “你們吃剩的冷飯餿菜才輪到我，要是敢說一句餓，就被罵成貪吃鬼！
    爺爺偷偷塞給我的零花錢，你們翻箱倒櫃也要搜走。
    後來連學都不讓我上，說女孩子讀書浪費錢……
    這些事你們敢說沒做過？”
    她渾身發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我在張家被打得渾身是傷，你們明明知道，還拚命把我往火坑裏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