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河邊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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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堤石欄上的露水,悄無聲息地滲進田毅的褲襠,而他正專注地用百元鈔折著第十八艘紙船。田彪站在白樺樹林旁,鼻血滴答滴答地落在手上,這鼻血是半小時前被老板的青銅鱷魚皮帶扣砸中後留下的“利息”。每一艘紙船裏,都小心翼翼地載著一顆帶著酒漬的花生,仿佛承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思緒。
    探照燈的光芒如審訊室裏的強光,直直掃過田毅跪地的剪影。刹那間,田毅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撲向那淤泥漫溢的淺灘,激起的浪花飛濺而起,瞬間濺濕了他那身定製西裝。他揮舞著手中的酒瓶,對著虛空大聲嘶吼,瓶口殘留的藍劍與唾液混合在一起,拉出長長的銀絲,“大勢所趨,你們擋了道啊!”那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憤怒與無奈。
    此時,九眼橋的霓虹倒影在晚風中被輕柔地揉碎,都雲纓正蹲在一旁,靜靜地數著河堤石板縫裏的青苔。三十米外,春禧大廈開業儀式的海報隨意地丟在那裏。開業那天,她和杜飛飛、秦汐也在春熙路,看著閃爍的電子屏上,田毅的剪彩照片每隔十秒就會亮起,那光芒照亮了她淺灰色的帆布鞋,而鞋帶還隱隱保留著血站消毒水的味道。
    “某些人怕是要成望夫石了。”杜飛飛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捏扁手中的空啤酒罐,金屬變形發出的刺耳聲音,驚飛了柳梢上棲息的夜鷺。她新燙的波浪卷發泛著資生堂染發劑特有的葡萄紫光澤,挎包中露出半截《中原地產市場研究報告》的資料。“田老板昨天就在春禧大廈開香檳塔派對,你又不敢上前。”她略帶嘲諷地瞥了一眼都雲纓。
    秦汐穿著細高跟鞋,精準地碾碎了爬過石板的潮蟲,頸間的gui絲巾係成一個看似隨時準備鬆綁的蝴蝶結。她對著河麵,像端詳拍賣會上的古董花瓶一般仔細地補著口紅,“雲纓該慶幸,至少他送了真金白銀的血站冷鏈車。”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像某些人脫光了去工地,人都沒見到……”
    都雲纓聽到這話,指甲不由自主地深深掐進掌心。幾個月前在青白江港口田毅捐贈現場的場景,如同一把銳利的箭,突然刺破她的記憶:田毅身後站著兩位裹著定製套裙的女人,她們腕間的鑽石璀璨奪目,切割著燈光,那光芒像兩把寒光閃閃的碎冰錐,直直抵住她的心髒。
    河邊酒吧街的喧囂如漲潮一般,漸漸漫湧而來。此時,田毅正折好第二十張百元鈔票。阿彪等四個保鏢原本形成的包圍圈,突然像被什麽力量衝破一般破裂開來。田毅踉蹌著撞向垃圾桶,那狼狽的姿態,活像春禧大廈開業時被意外推翻的香檳塔,一片混亂。
    “那是不是……”都雲纓的帆布鞋像是被石板縫黏住了一般,動彈不得。隻見田毅的定製亞麻襯衫敞開著三顆紐扣,喉結處未愈合的抓傷清晰可見。此刻,他揮舞著啤酒瓶的模樣,與剪彩海報上那個手持金剪刀的精英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杜飛飛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瞧瞧,田老板在給河神燒紙錢呢!”她故意提高音量,眼神中帶著戲謔,看著田毅將折好的鈔票撒向夜空。秦汐見狀,立刻掏出摩托羅拉手機,連拍九張特寫,閃光燈亮起,驚動了田毅腕間的江詩丹頓手表,表盤反射出的光芒,在都雲纓臉上劃出一道蒼白的裂痕。
    “你們先回吧。”都雲纓的聲音被貨輪的汽笛聲瞬間碾碎。她靜靜地看著田毅跪在淺灘,不停地往河裏扔著啤酒瓶,昂貴的西褲已經吸飽了淤泥,變得沉重而狼狽。
    “裝什麽裝?”杜飛飛伸手用力拽住想要上前的都雲纓,包鏈在她纖細的腕上勒出一道紅痕。都雲纓的帆布鞋深陷在潮濕的泥沙中,她眼神專注地數著田毅砸進河裏的空酒瓶和鈔票,每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音,都仿佛與她的心跳一一對應。
    就在這時,田毅突然一個踉蹌,直直栽進河裏。都雲纓的肌肉記憶在瞬間做出反應,比她的思維更快一步。她毫不猶豫地衝進及膝深的河水,伸出手牢牢抓住了田毅的胳膊。
    突然出現的女人,驚醒了田彪手中的對講機。“目標人物向3號區域移動...等等!”他眯起眼睛,努力辨認著夜色中的人影,“那不是血站的都護士嗎?”
    四號位的田小虎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彪哥這記性可真夠差的,上個月毅哥還提過她呢,是伯父介紹給毅哥的相親對象”耳麥裏頓時炸開一陣嘈雜的雜音,三號位的田旺盛甚至還吹了聲口哨,“既然是熟人就別攔了,回頭老板醒了還得謝咱們呢。”
    提一嘴,到了田毅這一代幾乎沒有字輩稱呼了)
    都雲纓衝進河水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當她抓住田毅胳膊的那一刻,她的蕾絲發帶不經意間纏上了浮萍。而田毅的皮鞋,此時正卡在河底石塊縫隙處。霓虹倒影在她襯衫的第三顆紐扣上,碎成一片片紫羅蘭色的光斑,這光斑如同上周暴雨過後,她晾在出租屋窗外的真絲睡裙被風吹落時的那抹藕荷色,此刻正在水下複現,隨著暗流悄然纏住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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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毅的手掌在掙紮間壓斷了蘆葦杆,就在這一瞬間,都雲纓嗅到他指縫裏散發出來的威士忌混著青苔孢子的獨特味道。這味道,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巷口那株藍花楹,每當暴雨如注,將花瓣猛烈地拍在窗玻璃上時,就會形成這種介於窒息與綻放之間的微妙壓強。
    白樺樹脫落的樹皮,在都雲纓的腰後硌出一個月牙形的印記。她此時的姿勢,像極了黃昏時分,接住從老牆縫墜落的爬山虎嫩須時的樣子——帶著一種潮濕暮色的溫柔與憐惜。
    田毅的呼吸輕輕掠過她耳垂後的那顆淡痣,都雲纓忽然想起退潮時留在礁石上的環紋。剛才在便利店買的鹽漬話梅,此刻正在褲袋裏慢慢融化,滲出的汁液勾勒出的輪廓,恰似兩人濕衣緊貼處,逐漸清晰起來的體溫邊界線。
    對岸射燈驚起的夜蛾群,在他們頭頂突然炸開。都雲纓的指甲下意識地陷入田毅後頸,力度恰似暴雨夜晾衣繩深深勒進她掌心時的痛感。他腕表浸水後的走針聲,與酒吧街漏過來的鼓點錯拍,在她鎖骨凹陷處震出一圈圈細小的渦流。
    都雲纓後腰蹭到的地衣,正在分泌酸性物質,這讓她想起舊居牆根那些總是把白灰染成翡翠色的菌絲。田毅領口的紐扣鉤住她裙腰的飾帶時,刮擦聲驚醒了樹洞裏沉睡的蝙蝠,蝙蝠翅膀拍打出的氣旋,卷落了去年秋天的槭樹種莢。
    淩晨一點的九眼橋,霓虹愈發炫目。都雲纓攥著帆布鞋,腳步踉蹌地鑽出白樺林。她左腳的絲襪不知何時被荊棘勾破,腳踝處的血痕在月光下泛著暗紅的光澤。幾十米外的河堤上,杜飛飛和秦汐正被四個保鏢攔著,她們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扭曲的形狀像是兩條充滿驚訝與疑惑的感歎號。
    “雲纓!”秦汐的尖叫裏混雜著嫉妒與羨慕,“你瘋了嗎!...”話還沒說完,就被田小虎迅速捂住了嘴,她鑲鑽的美甲在男人袖口抓出幾道銀絲。
    都雲纓費力地踉蹌著扶住防汛樁,衣擺上沾滿了泥漿。此刻,她身體裏殘存著一種暈眩感,不知是因為空氣中彌漫的酒精氣息作祟,還是剛剛失血後的身體反應。
    田彪對著樹叢裏啐了口唾沫,看著四仰八叉躺在蘆葦叢裏的田毅,伸手摸出對講機,“ 小虎,你留下盯梢,千萬跟緊了,她身邊那兩個女的看著就不安份,千萬別讓都護士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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