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再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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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德隆係不良資產的處置重任落在了中國華融資產管理公司肩頭。彼時,德隆係旗下企業星羅棋布,橫跨多個領域,不良資產也隨之分散各地。中國華融資產管理公司開啟了一場全國範圍的大梳理,逐一甄別、處置德隆係不良資產。
中國華融資產管理公司成立於1999年11月1日 ,經國務院批準,由財政部、中國人壽保險(集團)公司共同發起設立,總部紮根北京市。它的業務版圖極為廣泛,涵蓋全球不良資產處理、金融服務、股權資產管理、投資和處置、發行金融債券、資產及項目評估等多個領域,其中不良資產經營更是核心業務。
這一回,中國華融資產管理公司采用拍賣的形式,著手處理德隆係兩大核心產業——新疆屯河和湘火炬。新疆屯河,作為全國最大的番茄醬基地,田毅早就安排鄭偉與中糧集團密切溝通,同時和中國華融資產管理公司開展不良資產處置谘詢和轉讓的前期洽談。
三伏天的首都機場,熱得好似一口蒸鍋。中央空調拚命送出的冷氣,瞬間就被南來北往、熙熙攘攘的人流攪得消散無形。田毅扯了扯那根勒得脖子生疼的金利來領帶,後頸冒出的汗水順著脊椎滑落,鑽進褲腰裏。“尼瑪,老子這次可得把德隆係的老底徹徹底底抄個實在,不然都對不起遭的這份罪。”
他身後半步之遙的廖威,正全神貫注地用諾基亞n gage qd打遊戲。鉑金表鏈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手機屏幕的藍光映照著他新做的韓式紋理燙發型。這家夥頭也不抬,嘟囔著:“你受罪那是活該,我才是真傻逼,上次被你騙來就算了,這次又著了你的道……先把話說在前頭,這次要是還沒玩到美女,你就是把我弄死,我也絕對不再來首都了。”
“華融那個李處長剛放話,說三號標的得搭配著六號一起拿下。”張波一邊用《華西都市報》扇著風,一邊說道。報紙頭版“德隆係300億資產解體”的標題,被汗水浸濕,暈染成一團模糊的墨漬。
就在這時,接機口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廖威猛地停下腳步,抬眼望去,隻見在接機口十五米開外,一個身著玫紅色連衣裙的女子正和卡死的行李箱較著勁——她的高跟鞋卡在了傳送帶的縫隙裏,人字紋大理石地麵清晰地映出她因用力而繃緊的小腿線條。玫紅色吊帶裙隨著她俯身的動作滑落了半寸,露出肩胛處還未消退的拔火罐印子。
“這腰臀比,絕對是0.7,這婆娘簡直辣得讓人受不了。”廖威看女人的眼光越來越毒,“上周在錦江賓館看到的那個車模,腿線還沒她一半順溜呢。” 說著,廖威便快步走上前去,操著帶著椒鹽味的成都話說道:“小姐需要幫忙嗎?”腕間的歐米茄海馬係列手表在水磨石地麵上投下菱形光斑。他注意到女孩行李箱上捆著的那本《表演訓練法》,書頁間還夾著一張泛黃的剪報——2003年重慶晨報娛樂版的《北影廠門口蹲活指南》。
王鷗心裏正暗自罵娘,高跟鞋卡在傳送帶縫隙裏不說,鞋跟處脫膠的裂口又擴大了半寸。這鞋是在杭州四季青市場淘來的尾單貨,右腳內側還留著某位浙商用圓珠筆寫下的“38碼特價”字樣。她蹲下身時,玫紅色雪紡裙擺掃過地麵,露出膝蓋處還未消散的淤青——那是昨夜在蕭山機場倉庫臨時搭建的更衣間裏,急著趕場的模特們相互擠撞留下的痕跡。
田毅走上前,用鱷魚皮鞋尖抵住滑動的行李箱,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王鷗戴著的gui墨鏡,鏡腿處用透明膠帶纏著的裂痕格外顯眼。
“謝謝,我叫王鷗,馬上要趕著去北影廠報到。”王鷗操著帶著南寧口音、稍顯生澀的普通話說道。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諾基亞3100的掛墜是一顆塑料水晶,在首都機場的頂燈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她直起身來,帶起一陣香風,本身就有1.7米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瞬間讓接機口眾人眼前一亮。
就在這時,機場廣播突然播報雷雨預警。田毅的諾基亞6260適時震動起來,華融的朋友發來密信:拍賣會新增三箱德隆係原始賬本,就藏在成捆的湘火炬汽車配件債權包裏。他轉頭正要提醒廖威,卻瞧見老夥計正彎腰幫這個叫王鷗的女孩提行李。田毅也順勢打量起女孩的樣貌,確實是廖威喜歡的成熟係長相。
玻璃幕牆外,積雨雲緊貼著t2航站樓的穹頂翻湧滾動,遠處新央視大樓的塔吊在烏雲中劃出一道道銀色弧線。擺渡車碾過水窪,濺起的水花裏漂浮著航空雜誌的殘頁,頭版標題《民營資本進軍文化產業》在雨水中漸漸暈開。
接機口,田毅和廖威拖著拉杆箱,王鷗緊攥著皺巴巴的剪報,三雙皮鞋踩在剛打過蠟的地麵上,倒映出三個即將在暴雨中交錯的北京夢。
昆侖飯店行政酒廊裏,田毅輕輕晃著峨眉雪芽茶湯,廖威解開兩粒阿瑪尼襯衫紐扣,視線穿過波爾多酒杯,牢牢鎖定在遠處更衣室走出的玫紅色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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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在惦記剛才那個女的?”田毅笑著打趣道。
廖威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你說那女人要是穿上《英雄》裏頭章子怡那套紅衣……”話還沒說完,就被田毅的一聲冷笑打斷。
“你小子眼睛被迷住了吧?沒看見她膝蓋上的淤青?這些嫩模玩玩可以,可千萬別動真感情。”
酒保適時送來新開的山崎18年,冰球裂開發出清脆聲響。廖威突然用日語說了句“すごいボディ”驚人的身材)。“上個月從東京來成都的那些混血模特,身材……”他一邊比劃著s型曲線,一邊說道,“跟這個天然雕琢的比起來,可差遠了。”
而在田毅和廖威閑聊之時,六平米的狹小隔間裏,王鷗正對著裂成蛛網般的穿衣鏡,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台詞。牆皮剝落的地方貼著一張字跡已經模糊不清的課程表:周一去海澱文化館蹭公益形體課,周三到傳媒大學旁聽台詞課,周五還得幫室友代班,去婚紗影樓走秀。
“鷗鷗,你那雙銀色高跟鞋借我用用!”合租的東北姑娘林曉梅猛地撞開房門,身上還套著從動物園批發市場淘來的仿款香奈兒套裝。她下周要去《京華煙雲》劇組試鏡丫鬟角色,聽說副導演就喜歡挑小腿線條好看的。
王鷗從床底拉出塑料收納箱,在層層疊疊、廉價的演出服下麵,藏著一雙貼滿水鑽的細高跟。右鞋內側用紅筆標著“38”,這是去年在義烏小商品城批發的尾貨,三十雙起批還打三折。
傍晚1805,北影廠三號攝影棚裏,日光燈管嗡嗡作響。王鷗穿著玫紅吊帶裙,在一眾試鏡女孩中顯得格外紮眼。這可是她花了半個月生活費置辦的行頭,裙擺縫線處還留著杭州裁縫匆忙加固時留下的線頭。副導演的助理挨個量身高時,卷尺在她頭頂多壓了兩公分:“178?那你得把高跟鞋脫了。”
試鏡片段是一場商場撕扯戲,當對手演員的指甲劃過她鎖骨時,王鷗突然想起上周在杭州大廈走秀的經曆。當時,一個醉醺醺的讚助商伸手幫她調整肩帶位置,金屬搭扣在她皮膚上勒出的紅痕,過了三天才消退。
“哭得不夠真實!”選角導演憤怒地摔了劇本,“想想你最想要的東西被人搶走時的心情!”王鷗的視線瞬間模糊起來,腦海中浮現出房東催繳房租時,順手抱走她擺在客廳的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當抵押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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