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齊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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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初雪下的特別快,將那些已經掉落葉子、零落凋零的樹枝疊了層白霜,撐著紙傘踏步走著幾步回頭,身後是一排的腳步印非常明顯。昨日的雪天這時候已經停下,日陽已掛起在蒼空上,讓長沙城內雪開始融化,明明有陽光卻讓人覺得更冷些。
抓緊身上的秋衫,吳老狗一臉埋怨。
早知道把票錢拿去買幾堆糕點、在家裏舒舒服服的吃點心配茶逗傻狗,來這邊吹冷風還要強上幾倍。
“就快到了,紅園在前麵。”王容看著不停發抖的同伴,好心的指引說著。“還是我身上這件脫下來給你?看你凍的臉都發紅了。”
“不用。”搖搖頭,他孩子氣的一笑,“你都把衣服給我了自己還不冷嗎?我們快走就是了。”
雖說是快走幾步,但也有兩三百米的距離,邊走著算是臉都凍得紅通通,一貫溫和的笑容也僵了。他不經意的抬頭往旁邊的店家看去,卻在看到那頂著的紅燈籠後微微出神,直到王容催了幾句。
“你先去戲園吧,我正巧想到有件事得去辦。放心,不用多久的。”朝他點點頭,轉身便是往小巷子走去。
七拐八彎,好在吳老狗記憶強,這點路還難算是不倒他的。
大雪天的過後就連大街都冷冷清清,更別說小巷子裏頭。隻有一家店門板微開,透出嫋嫋香氣,店口啥也沒擺,就隻正門上方鎮了個八卦鏡。
“齊爺。”屬於少年的微嫩嗓音傳了進去,他一撩秋衫下擺便是進去,卻沒想到此時攤口上除了自己外還有人拜訪。
不想多和人打交道,他朝剛剛喚的齊爺點點頭,站到門口去了。
裏頭兩人約莫談了一刻半鍾左右的時間,他站在門口望著地板上的融雪。原本今天剛好是想到來問上次倒出的那幾隻玉鐲子轉賣得如何了。
別看這小攤口現在如此冷清,但偶然聽人說這齊爺有張鐵口直斷的功夫,人脈又有些廣。某次在他來長沙城時陰錯陽差之下結識了齊爺,不擅長與人交道和生意經的自己便是把貨都往這邊給賣轉。
“您就慢走。”齊爺的聲音帶著笑意傳來,少年猛然回過神,正巧見到另外一位客人。
就站在側麵的這個角度來看,此人的身材因為服裝的關係襯的精壯,那身高得自己仰著脖子看了才能完整見著。側臉看來剛毅又線條分明的……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長成這樣呢……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這麽不被他透出的壓力壓迫而這樣打量的。”見那位大爺已經上了洋車離開,齊八爺齊鐵嘴笑著打趣,“活脫脫像是小姑娘看未來夫婿呀小子。”
“去你的。”頭腦一熱,吐了髒話出來。
齊鐵嘴也沒在意,知道這少年本性不壞,隻是個性不像他表麵上那樣的溫雅。
“你來的原因我連算都不用算,那幾個鐲子不久前賣出,你倒是拿了個好價錢。”他隨即領著少年進了內側,還想著方才的事情。
“齊八爺,你也太八卦了……”吳老狗吐槽道。
“不過啊,這長沙啊,往後有好戲看了呦!”齊鐵嘴又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方才那人是誰?”吳老狗來了興趣,問了句。
“張大佛爺,你可知道?”
吳老狗隻好不懂裝懂:“啊,這個人啊,他不是那個那個那個軍需官?”
“以後你見這人還是小心為好。”齊鐵嘴沒有矯正他說的話,隻是高深莫測說了句。
“齊八爺你就會打啞語,小爺看戲去了,拜了您嘞。”
紅府
“丫頭怎麽樣了?”二月紅問問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大夫。那老大夫說:“金克火,切勿不可再讓夫人勞神傷骨。這病隻能慢慢養,就算上了藥方一時半會好不了的。”
那老大夫叫他身後的徒弟拿來紙與筆,像唱一般的吟誦,抑揚頓挫,那徒弟筆走龍蛇,唱完了,也寫完了。
徒弟恭恭敬敬的把那藥方子給二月紅,二月紅叫紅鶴先去九芝堂抓藥,在讓大夫兩人去拿報酬去。
“謝過大夫了。”
“哪裏哪裏,醫者最不希望人受傷。”
那徒弟像衣服一般貼著老大夫走了。
“爺。”丫頭從床頭爬起來。
“你害了病,就躺著罷。”二月紅拉過床單蓋在丫頭身上。
“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爺今天你要去梨園裏唱戲吧?”
“戲台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別操心這個。”
二月紅也有些後悔,這幾月裏因為長沙大疫,戲院的掌頭對接人)接了幾筆大單子,對於梨園也有收入的可觀的改善。無暇顧及丫頭,導致她今日咳的比往日還厲害,隻好請來了大夫。
“爺,我從小落下了病根子,病恐怕好不了。”
“丫頭說什麽胡話?我二月紅哪怕喪盡家產也要把你治好。”
丫頭聽自己一說,便閉了嘴,隨後說:“蘇曼殊的《斷鴻零雁記》我很喜歡看,但是《紅樓夢》我卻看不懂的。爺,能講段嗎?”
“講哪段?元妃探親還是黛玉葬花,不,太愁傷了,還是睛雯撕扇罷。”
“端午佳節間,寶玉因金釧兒之事,心情很糟糕。恰巧晴雯給寶玉換衣時失手把他扇子跌折,便訓斥了她幾句,晴雯的自尊心受到傷害,還擊了一通,不僅把寶玉“氣得渾身亂顫”,而且連來勸架的襲人也落了個灰頭土臉。
最後,寶玉一定要回了太太去,至襲人一幹丫鬟跪下求情才罷。而寶玉赴宴回來,仍和晴雯有說有笑。聽說晴雯喜歡聽撕扇子的聲音,就任憑她將一大堆名扇痛痛快快撕盡了。最後晴雯將寶玉手中的扇子撕了,又把麝月的扇子也撕了。”
丫頭笑了:“寶玉不是個傻子?如此慣著下人。”
“我倒覺得能做成像他那樣的人,是挺難的。”二月紅拿來了藥湯,盡數喂下丫頭,見她喝完了才安心的走出去。“好好休息,勞重的活叫下人來做,家裏也不是沒有人。”
亭中海棠花被雪壓低了枝頭,桃紅點綴深紅,又別具一格的凸顯她的芬芳,正午光影又渲染上了一層豐富多彩的顏色,層層疊疊,風一吹過,像是輕微的呼吸。
前線戰況吃緊,這份美景估計也很難再保留了。
不知道張啟山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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