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繼承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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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的家族繼承並非是血統來決定的。但也有許多不爭產的女性會選擇走這條路,把女兒過繼到現任掌門門下,未來繼承時奪不奪權由自隨她,不願爭產的女性還能與未來可能的當家姊妹相稱,往後盡可過著安穩的生活。
當時霍太太有霍老奶奶撐腰得以上位,這幾乎可說是指定繼承,因此當時並沒有太多人敢說霍太太的不是。如今霍老奶奶身體不好,一旦等到真正去世便極有可能引發十幾年前早該發生的家族內鬥。至今為止與其母親對立的姨母等人都在等待可以重新掌權翻盤的時機。雖然現在霍三娘有一定權力掌握霍家。
吳老狗對霍家目前的狀況不甚明了,但在北京那幾日白沙井就有人來見他,許了他許多好處。這拉攏再明顯不過,隻是他一直遲疑著要不要入這趟渾水。他和霍太太在生意上有著點來往,這次霍家有事他實在不能插手,因此那幾日在北京他不敢允諾,隻說回長沙考慮考慮再行應答。
這時候,霍仙姑出現了,對吳老狗而言,這無異是一條最好的道路,既不必得罪霍家,又能名正言順地出資入產,再者還能順了他與霍老太的交情;霍仙姑是現任當家的親生女兒,雖然血統在霍家並不具有絕對權力,但她此次前來卻不是為了奪利,而是為了鞏固她母親手上的產業。
“這樣吧,霍姑娘。”吳老五皺著眉低聲與她道,“實不相瞞,我去北京這幾天霍家已經差人來找了我許多遍。我不知道你們這裏麵的情況,隻是他們許了我許多好處……”
霍仙姑聽了這個皺起眉頭,問:“所以你打算幫她們嗎?”
“不…我打算幫你們。”吳老狗道。
“為什麽?她們應該許了你很多好的。”霍仙姑傾身向後看住吳老狗。
霍仙姑知道她那些姨母們有多厲害,還有那些嬸嬸與未出嫁的表姊們,一個一個等著攫住霍家的財產與實權,自己手邊的錢實在是比不過她們。
“因為,第一,我與老太太有交情。第二,”吳老狗清清喉嚨:“你有誠意。”
霍仙姑聽到這話時低頭盤算了一下,接著突然對吳老狗笑道:“吳先生,你這是名正言順呀。”
“是。”吳老狗對於她的聰穎與機智笑了。
“可以,五爺夠義氣。”她挺著身子站起身來對他沉聲道:“我主母果然沒看錯人。”
“霍姑娘,這話吳某可擔不起。隻是你要的數字實在不是筆小數目,我就是掏箱底也沒那麽多現錢。晚點你一準跟我跑錢莊一趟,我把票子給你,你看如何。”
“行,五爺要什麽抵押?”
“抵押嘛…就…那些鐲子吧。”吳老狗向她腕上指了指。
“這幾隻鐲子?”她看著吳老狗的眼睛詫異道。她手上的這些象牙白雕花白玉手鐲與琥珀對珠金煉紋飾配鐲紋路雖稀有,但與她所借的數字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噯,借你錢等於借霍家錢,這句話可不是霍姑娘你說的?況且你身上也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吧。”吳老五放下蓋碗看她站在那裏拿著灑綠湖紡手帕一聲不響地望著她自己的手便笑了。
確實現在霍家抵押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給他做為擔保。她知道這是吳老五有意幫她,於是便柔聲應道:“那麽在這裏謝過吳先生了。”霍仙姑褪下那幾隻手鐲,連同一對玉耳環一起包在手帕裏交給吳老狗。
吳老狗此番確實為了人情與交情才借她們錢,但是他借這筆錢給霍家無異於是賭。霍家這房若是不濟事,這錢恐便是有去無回了,即便拿她們被奪權後所剩的私房產業與古董,也未見得能償還得了。
“那麽,霍姑娘留下用飯吧。時不不早了,吃了飯我差人送你回去。”
霍仙姑看看門外天色,於是應了在吳家吃晚飯的話頭。
當天晚上城中淅淅瀝瀝下起了大雨,吳老五著人叫來馬車送霍仙姑上車離開,又命下人把照明風燈掛在門院與過道兩旁。大雨中,門前的兩盞燈火忽明忽滅隨風鼓動著,雨下了一個晚上。龐大的雨勢直到隔日清晨,吳老狗準備出門時都還不曾稍微停歇。
張啟山回到張府後招來管家向他詢問之前官麵上的人事分布。他祖上捐官那時結交了幾家同道,後來各個發達都成了權勢富貴,算得上是官道中人,前些日子他便差人去從中引線,這次倒讓他引出不少官麵上的人來,都是些等著過明器的買主,他也就順著他們的意去把這條通路提早打通。
“李德,王三爺那裏可去打點過了?”
“哎,去過了。”
管家送上賬本,張啟山翻開簿子念了幾行,道:“林家人的明器送去了沒有?”
“帳還沒收,不敢發。”
“陳四爺的賬可收齊了?”
“收齊了,開的票子今日下午去錢莊兌過。”
張啟山點頭,又道:“上次提的貨色,陳福那條路不通,我懷疑有人做手腳,你去查查看是誰截的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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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暗錢的人去了沒有?”
“照吩咐,王錢孫李四家都去過了,長沙方麵官麵都打點好,北京有四六他們去疏通,又中間攔道的軍閥管我們要了些路費。”
張啟山點頭道:“那些人不要理他,要多少給多少,別起衝突。王錢孫李四家送了錢就讓他們開點國外賬戶,還有,長沙附近的錢莊戶頭也要,”他頓了一頓又道:“上回李四家那裏的人手找得怎樣了?”
“李四那兒據說最近有幾顆苗子,李五差人給留下了,佛爺可要親自看看?”
“找個時間把人都帶來我親自看齊,上回幾個夥計李福他們或許久沒看人眼生,幾個手腳骨骼都不太好。”
“哎呀,這可真該死。”李德連忙應道:“下回定讓李福他們來給佛爺賠罪,消氣。”
“一點小事,別鬧騰。這次他們看完了換我查,不適合的讓他們折在鬥裏那也是罪過。”
“是、是。”李德又道:“張爺,那麽王錢孫李那四家……”
“王三爺、陳四爺、林家那裏再過些時,等確定通了以後讓他們從別處收受槍杆,務必用王錢孫李四家的戶頭兌了買帳,你要注意陳福張三他們那裏的路線,誰截了道都要查清楚,這批貨若是被截了可不好交代。”
“是。”李德道。
“還有多派點人手安插下線,上遊有我看著,官麵上那些官道中人能吃的全部吃下吧,務必把範圍點拓到最大。”
“是。”
“運送路線劃分多點,這樣混淆視聽方便,再者掩護也多。”
“是。”李德應道。
“有,我要這五個月來所有軍閥的駐點地圖。你讓李福他們把運送彈藥的路線描給我,哪裏有埋伏哪裏有人全都要調查清楚;這些場麵上的老板和誰或哪個官有生意上的往來我都要知道,一個都不能漏。”
“是。”
“那麽沒事了,你暫且退下吧。”李德恭謹敬身轉身要走,張啟山又叫道:“慢,讓他們上碗燕窩給我,晚飯讓他們別做了,我在外頭吃過了。”李德差人應下,廚房兩刻鍾後端上茶盤,張啟山就著燈光繼續閱讀那些未過目的賬本。
吳老狗回府後找人來把油紙傘給拿出去晾幹。他和張啟山在外用過飯後回家便不怎麽餓了,隻是腳酸得有些疼。他自己打來一盆熱水泡腳,又把熱茶壺放在盆邊備用,吳府書房裏點著一支瓜楞台燈與幾十瓦的白燈管,夜晚時把白燈擰掉隻留書桌上的一盞。
淡黃的燈光下吳老狗就著燈細看吳府賬目,前些日子他把長沙某些撐不住的小盤子給收了,把能用的部分留下,讓原先這批人還有碗飯吃,李府之前不要的盤子他也用明器把它給買下了,挑選還能用的人手編入自己門下,保住了原本要被半截李淘汰掉的幾個盤口。
之前有個夥計下鬥腿傷,判定是終身殘廢。他家裏還有幾個老小要養。吳老五看著不忍,便把當時最大的那一份給了他。人是窮苦人,隻要懂得守著安分錢過自己的生活,那錢也夠他一家老小花上一輩子。幸而那人也知足,本來下鬥就是因為家窮,現在雖有殘疾但也能安穩過活,他和他老婆偶爾會來看看狗五,吳老狗也不時讓人捎幾份吃的去。剛下地傷了的那會更是三天兩頭著人弄雞湯牛肉送,他老婆當時看了他丈夫那狀況很是擔憂,是旁人勸他能夠撿回條命來已經很好了,至少沒折在鬥裏。
後來夫妻倆在市場上做點小生意,日子倒也過得安安穩穩。前些時日才看見他們小孩進了附近學堂,他夥計說讓孩子讀點書也好,以後就用不著幹他們這種苦行業。
“老爺,五月裏的工錢可派發了?”
“咦,上次不是讓王姨去兌了?”吳老狗看著身後進來的賬房管事連聲問道。
“少了一張支票,您看看是不是夾哪兒了。”
“慢,我找找。”吳老狗拖開書櫃抽屜掀著夾板翻了一通,最後在一堆白紙堆下找到了那張支票。
“看我這記性,趕緊讓王姨明天去兌了吧。”
“知道了。”老賬房扶著戴瑁眼鏡盯著地上的腳盆與熱水又道:“五爺可是腳痛?”
“噯,是,你怎麽曉得?”
“上回解九爺送來的外國藥粉就治這個,您還不拿來把腳泡了。”
“啊,對、對,看我這記性,王媽,王媽!”吳老五站在門板附近朝門外喊。
“老爺什麽事?”
“上次解九爺送來的藥粉收哪去了?”
“阿啦,什麽?聽不清楚大聲點!”
“上次解九爺送來的藥粉咱家收到哪裏去了啊!?”
“喔,喔,你等會,春梅啊,找人去浴盆那裏找五爺的藥粉!”
“什麽藥粉呀?”小丫頭問。
“解九爺上回送來的。”
府裏下人到浴室裏四處找了一遍,最後是管廚房的廚子在廚房一角找到了那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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