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吵，也沒吵出個什麽結果，最後董明蘭望向小胖崽，希冀地說：“小殿下，您覺得呢？”
    方孝廉見狀，和老妻一道兒看向學生：“璟月殿下，您覺得呢？”
    三大兩小，五雙眼睛齊齊盯著自己，院子裏的樟樹上麵，還懶洋洋掛著兩隻事不關己的貓貓。
    小胖崽的小腳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她偷偷看向院門外，喊道：“阿爹，瑾叔叔！你們來斷斷這個案子吧！”
    【遇事不決喊家長！】
    在場眾人頓時精神一振，他們萬萬沒想到，皇帝和瑾親王會躲在後頭聽牆角。
    董明蘭瞪了一眼兒子，悄聲說：“你剛才不是出去了嗎？難道沒見著皇帝？怎地不提醒我一句？”
    敢情她說的那些話，都被皇上聽進去了！
    真是丟人，丟死人了！
    方孝廉自問無事不可對人言，所以並不慌亂，偕同老妻和劉霜霜，就要行禮。
    蕭永乾攔下他們：“無需多禮，都坐。”
    皇帝叫他們坐，他們不敢坐也要坐，方孝廉將一家之主的位置，就是一個小石凳讓給了他。
    “聖上請坐。”
    蕭永乾略略嫌棄，他這輩子就算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委屈自己坐過這麽粗糙的石凳。
    算了，為了閨女，也就委屈自己一下下吧。
    見眾人都坐了下來，小胖崽乖乖巧巧地黏在父皇身邊：“父皇，兒臣不知該怎麽辦了。”
    蕭永乾看看方孝廉：“你想收養劉霜霜？”
    方孝廉和夫人一同點頭。
    “你也想收養劉霜霜？”蕭永乾看向董明蘭。
    後者牽著兒子，連連點頭：“是，陛下。”
    蕭永乾陰森森地說：“這好辦，把人劈成兩半，你們一人一半，不就好了？”
    頓時嚇得大家夥兒麵色一白。
    “父皇！”小胖崽拿小拳頭捶了捶他的胸口，“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啦！”
    蕭永乾抓住她的小手：“你們都想收養這個孩子，倒不如問問劉霜霜想跟著誰，讓她決定。”
    方家夫妻和董明蘭母子齊齊望向劉霜霜。
    劉霜霜不知從什麽時候，把樹上的橘貓抱了下來，她蹲在樹下，摸著小橘貓的毛毛，發現大人們都在注視著自己，有些害怕地抱緊了貓貓。
    小胖崽走到她跟前，鼓勵她說：“我爹要替你做主，你想跟著誰，就跟著誰。”
    劉霜霜的眼光在四人身上遊移，最後緩緩地落在了方孝廉夫婦的身上：“我選方爺爺和方奶奶。”
    稚嫩的嗓音響起，方孝廉夫婦如聞天籟，激動地撲過去，抱緊了劉霜霜。
    “乖孫女！我的乖孫女！心肝寶貝兒！”方奶奶抱著她，眼淚哭得稀裏嘩啦。
    素來嚴肅刻板的方孝廉也老淚縱橫：“多謝陛下，陛下和皇太女放心，老臣會保好好照顧霜霜的。”
    蕭永乾看向董明蘭，“你還有何異議？”
    董明蘭哪裏敢有異議，“皇上您金口玉言，民婦沒有異議，但求民婦能時常上門探望霜霜。”
    方奶奶連忙說道：“這是自然！秋雲和梓霖都是夫君的學生，也都是好孩子呢，你們都要常常來玩才好，我們家霜霜也有個伴兒，不至於太過孤單。”
    方孝廉一撩衣擺，跪下說：“老臣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答應。”
    方奶奶知道夫君這一輩子都沒走過後門，臨到老了，為了孫女，也不惜活出老臉，唉……
    隻要霜霜好，他們做什麽都願意。
    蕭永乾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麽，但他見璟月沒明白，便問：“哦？方禦史有什麽要求朕的？”
    “微臣這孫女，也到了上學的年紀，求陛下能允許臣帶她跟著臣出入上書房學習。”
    小胖崽眼睛亮亮，霜霜也能和她一起學習嗎？
    那以後上書房不就多了一個小姐妹了嘛~！
    蕭永乾並不會做一個讓閨女掃興的家長，他沒有故意吊著小胖崽的胃口，而是立刻應下：
    “好，朕準了，不過……既然她要跟你進上書房，就是靠著你的關係走後門，朕給她重新賜個名字。”
    小胖崽不解，葉秋雲悄悄說：“這是為了她好，有皇上親口賜名，往後她的名字，就上了方家的族譜，就是正式的方氏一族的族人。”
    是這樣嗎？
    小胖崽覺得還是劉霜霜這個名字好聽，而且人家劉老兒是她的親爺爺，她就這樣改了名字真的好嗎？
    可話又說回來，她才四歲，往後十幾年都要住在方家，而方爺爺方奶奶是要把她當孫女養的，如果她能改姓的話，那方孝廉肯定會十分高興的。
    “就叫……方秋霜吧。”暴君表示這個名字已經窮盡了他的能力，記得小胖崽有個同窗叫蔣白露，再添一個方秋霜，正正好，而且她的小名還是一樣叫。
    “霜霜，霜霜！以後你就叫方秋霜了。”方奶奶笑得合不攏嘴，“這可是皇帝親自賜名，這樣的榮寵，隻有皇帝的女兒才有機會，霜霜你福氣大著呢。”
    霜霜點點頭，依偎在奶奶的懷裏，以後她同時有爺爺也有奶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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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孝廉偕同老妻和孫女跪謝皇帝賜名，蕭永乾狀似無意地擺擺手：“平身吧。”他偷偷看閨女的表情，見她神色並不如他意料的欣喜，想了想，以為她是把方奶奶的話聽進心裏了。
    他便當著大家的麵，攬過乖女的肩膀，問道：“璟月，你是不是在生氣？氣朕沒有給你取名字？”
    “沒有啊。”小胖崽都還沒從劉霜霜變成方秋霜的震驚中回神，父皇忽然就神來一筆。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唉……父皇翻閱了許多書籍，也詢問了禮部大臣們，還召集了翰林院的學士們，都給朕想名字，結果他們沒一個想出了好名字，朕也沒有想到一個足夠與你相配的名字，隻怪朕小時候沒好好讀書。”
    皇帝自責的聲音緩緩流淌進人們的心中。
    方孝廉心中愕然，原來皇帝和公主居然是這般日常相處的？
    “你的名字還是善緣散人取的，他的徒弟山源道人，在你出生當天，送來了一封信箋，裏麵有你的名字，那日月光明亮，星華璀璨，正是應了你的名字——璟月。”
    小胖崽把小腦袋埋進父皇的胸膛，悶悶地說：“我記得那件事，我很開心。”因為這個名字，和她前世的一模一樣，寄托了兩世父母對她的愛意。
    若旁人說記得，蕭永乾大抵會嗤之以鼻，可小胖崽卻說記得，老父親頓時繃不住了，眼淚都出來了。
    蕭懷瑾搖搖頭，還敢再誇張一點嗎？皇兄你哭成個淚人兒，那些被你賜死的兄弟們都要從墳墓裏麵跳出來了！
    霜霜的歸屬問題討論完了，接下來暴君就該走了，可他遲遲不肯走，因為他聽見了乖女的心聲。
    【好大一條鯽魚啊，燉湯吃一定很鮮美，好想吃好想吃……】
    蕭永乾準備留在這裏吃午飯，但他自持身份沒有說，他不要麵子的嗎？這個方孝廉是怎麽回事？怎麽還不邀請他留下來吃飯？這都到飯點了。
    他看了一眼蕭懷瑾，後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一副“與我無關”的神情。
    沒辦法，寧武帝隻好輕咳一聲，說：“方禦史啊，朕看你這條魚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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