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曦才剛剛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下幾縷微光，顧閆旭就已經早早地從床上翻身坐起。
    他動作利落地走進洗漱間，簡單洗漱過後，便開始收拾昨天帶到顧家的東西，準備離開。
    他拎著背包，腳步沉穩地走下樓梯。
    剛一露頭，就瞧見顧辭和季芸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聽到下樓的動靜，顧辭和季芸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樓梯方向。
    季芸率先開口，聲音裏滿是期待與討好：“衍衍，早上好。”說著，她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顧辭，眼神裏帶著幾分催促。
    顧辭這才有些生硬地跟著打招呼：“衍衍，早。”
    顧閆旭臉上依舊毫無表情，語氣平淡得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麵：“顧先生，季老師，早上好。”
    季芸聽到顧閆旭依舊這樣稱呼自己，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刺了一下，疼得厲害。
    這稱呼雖禮貌有加，卻在無形中硬生生地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隔了一層無法穿透的厚障壁。
    “衍衍……”季芸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是你媽媽呀。”
    顧閆旭卻依舊沉默不語，隻是默默地將背包斜挎在肩膀上，眼神淡淡地看向沙發上的兩人，“打擾了，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離開了。”
    話音剛落，他便毫不猶豫地邁開大長腿，朝著門口走去，那背影沒有絲毫的留戀，決絕得讓人心寒。
    季芸看著顧閆旭那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身影，心急如焚，下意識地大喊：
    “衍衍，等等——”她急忙起身，快步走到顧閆旭身旁，臉上滿是忐忑與不安，小心翼翼地看向神色漠然的顧閆旭，“我們陪你回去，行嗎？”
    顧閆旭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季芸，眼神裏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不必了，昨天就已經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話雖這麽說，可他昨天被帶回顧家老宅的時候，他發現這地方有些偏僻，想要打到車怕是不容易，即便能打到，估計也得耗費不少時間。
    他抬眼，看到季芸一臉失落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這裏好像很難打到車，能不能麻煩季老師讓司機載我到能打到車的地方？”
    季芸聽到顧閆旭依舊一口一個“季老師”，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她明白，顧閆旭根本就沒打算認她這個媽媽，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哽咽著說道：“好……不麻煩。”
    “謝謝。”顧閆旭言簡意賅，隨後毫不猶豫地鑽進車裏。
    剛坐穩，他便急忙掏出手機，給慕嫣兒發信息：〈姐姐，我現在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馬上就可以回到秫香園了。〉
    發完之後，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這個點慕嫣兒很可能還在睡夢中呢。
    他忍不住在心裏暗罵自己一聲蠢，昨天居然忘記跟慕嫣兒要鑰匙了。
    不過，沒事兒。
    他可以在門外等慕嫣兒醒來開門，隻要能回到慕嫣兒身邊，讓他等多久都可以。
    盡管被顧閆旭拒絕了同行的請求，可顧辭還是暗中安排了不少人手，遠遠地跟著顧閆旭。
    他神色凝重，嚴肅地要求手下人務必實時監控顧閆旭的一舉一動，並及時向他匯報。
    季芸站在門口，望著車子漸漸遠去的方向，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
    她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揪了起來，疼得無法呼吸。
    這麽多年來，她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盼到兒子回來，可兒子對她卻如此冷淡，這讓她滿心的歡喜瞬間化為泡影，隻剩下無盡的傷心與失落。
    她就那樣呆呆地站著，仿佛一尊雕像，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顧辭安排妥當後，走向季芸，單臂輕柔攬住她纖細的腰，默默給予安慰。季芸微微仰頭，將頭輕輕靠在顧辭肩頭，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衍衍接受我……”顧辭看著妻子傷心的模樣，眉頭緊鎖，心中滿是無奈與心疼。
    另一邊，顧閆旭乘坐的車很快到達了能打到車的地方。
    他下車後，向司機禮貌地道謝，便站在路邊等待出租車。
    不一會兒，一輛出租車緩緩停下，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報出秫香園的地址。
    車子啟動，他又不自覺地拿出手機，看著和慕嫣兒的聊天界麵，猶豫著要不要再發一條信息，最終還是忍住了。
    當出租車停在秫香園門口時，車進不去，顧閆旭隻能下車自己走進去。
    上電梯時，他拿出手機，再次確認了一下時間，這個點慕嫣兒確實有可能還沒起床。
    最終，他還是決定在門口等慕嫣兒醒來的想法。
    與此同時，暗中跟著顧閆旭的人，立刻將他安全回到秫香園的情況匯報給了顧辭。
    顧辭坐在書房裏，聽著手下人的匯報，神色不變，但可以從一些細微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他還是有些擔憂的。
    慕嫣兒在顧閆旭心中的地位又非同一般，若是因為慕嫣兒的離開引發什麽變故，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兒，他拿起電話，撥給了一個手下，低聲叮囑道：“密切注意衍衍那邊的情況，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向我匯報。如果可以，盡量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確保他的安全。”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堅定的“是”，顧辭這才緩緩放下電話，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
    秫香園。
    顧閆旭已經在門口坐了好一會兒，從上午等到十一點多，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他時不時就低頭看看手機，可慕嫣兒的回複卻始終沒有出現。
    顧閆旭心裏開始犯嘀咕，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給慕嫣兒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他小心翼翼地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然後緊張兮兮地把手機貼到耳邊，眼睛緊緊盯著手機屏幕，就這麽靜靜地等著慕嫣兒接聽電話，心裏默默祈禱著慕嫣兒快些接電話。
    然而，幾秒鍾過後，傳入顧閆旭耳中的，隻有係統那機械又冰冷的提示語音：“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那聲音在耳邊回蕩，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他瞬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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