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藍星，一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星球上。
    夢星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有點無聊。
    旁邊手機屏幕在昏暗的房間裏發出刺眼的光，短視頻一個接一個自動播放著。
    夢星隨意拿起來手指懸停在屏幕上方，卻遲遲沒有滑動。
    不是因為內容精彩，而是因為最近他刷到的內容都很不正常。
    “人類根本沒有真正的想象力！”
    屏幕裏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激動地揮舞著手臂。
    “所有你以為的想象都隻是已有元素的重新組合！”
    “就連你現在聽到的這句話，也不過是你大腦中已有概念的排列！”
    夢星皺起眉頭。
    上周他剛看完一部科幻電影，裏麵天馬行空的設定讓他興奮了好幾天。
    可現在，這個視頻卻在告訴他，那些讓他驚歎的創意不過是大腦的拚貼遊戲。
    “胡說八道……”
    夢星嘟囔著，手指終於滑動到下一個視頻。
    這次是個留著誇張發型的女人，背景是一麵貼滿便利貼的牆。
    “時間根本不存在！”
    她斬釘截鐵地說。
    “過去、現在、未來都是同時發生的，我們感受到的時間流逝隻是大腦製造的幻覺！”
    夢星下意識地看向床頭的鬧鍾。
    秒針正不緊不慢地走著。
    如果時間不存在，這聲音又是什麽？
    他關掉視頻平台，轉而打開常去的遊戲論壇。
    上周剛發售的崩壞九是他期待已久的作品，精美的畫麵和創新的玩法讓他沉迷了好幾天。
    可論壇首頁飄紅的帖子標題卻讓他煩惱。
    崩壞是遊戲史上的恥辱！
    十大罪狀細數！
    “這遊戲的設計師應該被行業永久封殺！”
    夢星的手指微微發抖。
    他點開第一個帖子，樓主用誇張的修辭和大量感歎號列舉著遊戲的罪狀，從角色設計到戰鬥係統，從劇情發展到ui界麵，幾乎每個細節都被批得體無完膚。
    “這不對……”
    夢星喃喃自語。
    “明明很有深度……”
    他下意識地開始打字反駁，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逐條分析樓主的觀點漏洞。
    發送前，他猶豫了一下，刪掉了最後一句略帶攻擊性的話，改為一個禮貌的問句。
    不到三分鍾，回複蜂擁而至。
    “孝子來了！”
    “被廠商洗腦的可憐蟲。”
    “樓主說得對，這遊戲就是垃圾，不接受反駁！”
    夢星皺起眉頭。
    這些回複毫無邏輯可言，純粹是為了攻擊而攻擊。
    更讓他不安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也許遊戲真的沒那麽好？
    也許他的品味確實有問題？
    當謊言持續1000遍1萬遍，將會慢慢成真，影響現實。
    他還不明白謊言的力量，他關掉論壇，重新躺回床上，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這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思維上的倦怠。
    最近幾周，無論他轉向哪個平台，似乎都能遇到這種極端，偏激，自相矛盾的信息。
    它們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蒼蠅，不斷騷擾著他的大腦。
    他是有點懷疑好像是不是在專門攻擊他的感覺。
    隻是仔細想想怎麽可能？
    他隻是個擺爛的而已。
    “叮”
    手機又響了。
    是短視頻推送的一條科普文章，科學證明，學習無用，天賦決定一切。
    夢星有點無語的盯著標題看了五秒，突然笑了。
    不是因為這個標題有多荒謬，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在認真考慮這個觀點的可能性。
    就在上周，他還會對這種標題嗤之以鼻，可現在，他居然猶豫了。
    “我這是怎麽了？”
    他自言自語，把手機扔到一邊。
    窗外，藍星的黃昏悄然降臨。夢星走到窗前，看著遠處城市的天際線。
    在夕陽的映照下，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出橙紅色的光芒，美得不真實。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時的驚歎，那時的他能輕易分辨美與醜、真與假，合理與荒謬。
    而現在，一切都在變得模糊。
    過去夢星不知道的是，在遙遠的未來，有一群從各個時間，各個地點找到了各種破綻，出於各種不同的目的開始影響他。
    這本來應該不可能，但他全力去弄一個計劃以及曆史帝國的幫助之下，卻又有可能了。
    夢星強大嗎？
    很強大。
    強大到離譜。
    但這種強大是利用規則製造各種東西在進行連接所獲得的。
    他的破綻也很明顯，凡人之體比他想象的還要惡心，始終無法完全達到完全連接的效果。
    這唯一的破綻給各種人抓住了，他們確認有效之後開始更加瘋狂的進攻。
    大量的進攻混雜在一起，某種東西開始隱約出現。
    ——
    第二天清晨，夢星被一連串的消息提示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發現是幾個群聊同時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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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個知名科學家昨晚發表了一篇論文，聲稱自由意誌可能不存在。
    群裏已經吵翻了天。
    “早就說了，我們就是一堆生化機器人！”
    “那道德還有什麽意義？殺人犯也不是自己想殺的咯？”
    “這篇論文本身就是作者沒有自由意誌的產物！”
    夢星揉了揉太陽穴。
    以前他會直接忽略這種爭論，但現在，他想要討論，想要爭論有某種東西被覺醒了。
    某種東西，一旦覺醒幾乎就很難再抵抗了，他發現自己無法控製地想要參與進去。
    他點開輸入框，手指懸停在鍵盤上，腦海中閃過十幾個反駁的角度。
    奇怪的是，他明明不同意論文的結論，卻同時能理解它並且又快速想到了各種漏洞。
    這種思維分裂感讓他既興奮又恐懼。
    “如果自由意誌不存在。”
    他慢慢打字。
    “那麽我們這個概念還有意義嗎？是誰在做出沒有自由意誌這個判斷？”
    發送出去後，他立刻收到了幾條回複
    “杠精來了。”
    “哲學係大一生？笑死。”
    “你這種問題毫無意義。”
    “拿起一杯水是命運，不拿起一杯水也是命運。”
    夢星盯著這些回複，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不再感到憤怒或沮喪，反而有種奇怪的清醒感。
    這些毫無邏輯的攻擊性回複，突然變得如此透明，它們不是針對他的論點，而是針對他提出論點這個行為本身。
    但那又如何？
    杠精是不會倒下的，隻會越來越瘋狂！
    “拿起一杯水是命運，那不拿起一杯水的命運是不是被拿起一杯水的命運所打敗了？”
    “如果我不拿起一杯水，那是不是不拿起一杯水的命運勝利了？拿起一杯水的命運就沒了？”
    “說未來一定是命運，但是未來有很多個到底哪個才是命運？”
    “拿不拿的起來，我說的算！”
    夢星開始了他的輸出。
    接下來的幾天，夢星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杠精。
    他開始質疑一切，新聞標題的用詞，廣告中的承諾，朋友轉發的科學發現。
    奇怪的是，越是質疑，他的思維就越清晰。
    “這個廣告說實驗證明有效，但沒說是哪種實驗，樣本量多少，是否經過同行評議……”
    “這篇文章說研究表明，但引用的是十年前的非權威期刊……”
    “這個視頻聲"所有人都知道，實際上隻是up主自己的觀點……”
    朋友們開始半開玩笑地叫他杠精星，但他注意到，有些人開始認真思考他提出的問題。
    更讓他驚訝的是，他發現自己能更快地發現邏輯漏洞，更準確地指出論證缺陷，甚至能預測某些言論會導致什麽樣的誤解。
    開啟智慧的關鍵在於看到了各種營銷號，各種互相打臉，以及不斷的各種所謂的女孩子不會拿自己的清白等等三觀炸裂所出現。
    夢星也在各種亂七八糟的信息轟炸當中，鬼畜的了獨特的懷疑。
    “沒看到的顏色真的就想不出來嗎？”
    “萬事萬物都隻是三顏色，紅黃藍，閉上眼睛隨意調配一下，那就是想象出來的顏色。”
    “想象不到認知之外的，那是因為想象本來就是根據已有觀察想象背後的邏輯。”
    “而你卻顛倒事實，這就好像是說人類不可能想象出一套拳法來，因為人類需要進行對拳擊認知，這隻是組合出來的，但想象本來也就是組合啊！想象本身就是想象出來的。”
    “再退一萬步，你認為顏色就是顏色嗎？”
    “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嗎？你認知的就是你認知的嗎？”
    “所謂文字是發明出來的。”
    “所謂看到這個現象也是不斷調整而來的。”
    “人類真正的視角應該是倒過來的，但是大腦卻強行變成直的了。”
    “所以在出生的那一刻，大腦就在想象。”
    “虛假的虛假就是真實，想象的想象就是想象。”
    “至於想象不到之外的，那隻能說你還是太小看人類的想象巔峰了。”
    “零，真無限，量子力學，道，全知全能，這都沒有真實確認，甚至超越認知極限，某種程度上不知其名，也超越大部分想象，隻能模糊的表達。”
    “但確實又是勉強能理解。”
    “零是什麽？”
    “那是怎麽想出來的？那是一種……”
    夢星開始了瘋狂輸出。
    零，可以算是想象力的一個巔峰。
    因為大腦需從物體缺失的感知所推導出來的如桌上無蘋果，進一步抽象為數量零的數學對象，這需要額外層次的認知加工。
    這種跨越正是想象力的體現。
    也就是說在人類學習了知識之前，人們就明白了零！
    隻是當時不知其名，不知其狀，但確實明白有東西消失了，無了。
    這種缺失感在出生開始擁有。
    真無限則更加極端，有限推斷出有無限。
    量子力學和道，那更是常識性的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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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知全能，某種程度上也可稱為最高等級文明。
    夢星看著自己為了抬杠查的一些資料，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我是誰？我在幹嘛？
    無不無聊啊？
    算了，睡覺吧。
    …………
    一周後的深夜，夢星突然從床上坐起來，額頭滲出冷汗。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有無數的信息碎片像流星一樣向他砸來。
    而他不躲不閃，反而伸手抓住它們，隻是它們卻沒反應從他身體裏直接穿過。
    夢星隱約好像明白自己好像太垃圾了，根本接受不到這種機緣。
    醒來以後他忘了,一切繼續抬杠。
    而隨著他的抬杠，某種閉環也開始出現。
    曆史帝國的人們歡呼。
    “哈哈哈哈，終於弄了一點機緣了！”
    “我就說人皇一定要有點機緣吧！”
    他們十分高興的跳了一段雞舞慶祝。
    “這好像沒什麽意義吧？”
    一個剛加入的人,看來看去覺得無語。
    這什麽啊？
    好像就是給一個人強行加上各種機緣一樣。
    為此還不斷的去求真理之書放水，等等情況，最後才弄出那麽一個不是太好的一種閉環。
    這有什麽必要嗎？
    “不不，你不懂，凡人怕果，提普怕因。”
    “他已經太強了，如果不加點東西那搞不好會脫離。”
    “而且，這對現在也有點好處，至少證明混沌和夢，還是認同我們的，不然不會給回應！”
    一個老頭摸著胡須，老神在在的解釋道。
    “……好吧，那這個就加一個獨特的杠裏麵吧。”
    那人無法反駁，隻能開始工作。
    而在夢底，智者夢星有點懵的看著手上莫名冒出來的一個杠。
    “……原來如此，這就是鬼畜之力嗎？搞不太懂，不過不管了，能用就行。”
    智者夢星，開始抬杠。
    “回應我吧，混沌史前文明的純美之神啊！”
    智者夢星開始一邊怪叫一邊向下抬杠。
    伴隨他的抬杠，混沌遠古文明也真的慢慢開始回應，某種片段開始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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