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為什麽會這麽說，原因很簡單。
    北美大陸如今的景象，說是人間煉獄也毫不為過。
    那些異變的人類，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和曾經的形態，變成了隻知破壞與吞噬的怪物。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淨化。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手中的軒轅劍。
    劍身之上，【淨淵覺醒】的噬紋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似乎擁有淨化世間一切汙穢的力量。
    然而，陸凡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深淵能量侵蝕，更像是一種從生命本源、從法則層麵進行的徹底扭曲與改造。
    軒轅劍的淨化之力，或許能清除它們體內的深淵能量，但無法逆轉這種生命形態的根本異化。
    強行淨化，結果很可能不是救贖，而是更加痛苦的徹底湮滅，從存在層麵上被直接抹去。
    這比幹脆利落地殺死它們，或許更加殘忍。
    而且，他也親眼見證過，那些異變體在轉化過程中承受的巨大痛苦。
    以及轉化完成後那徹底失去自我的、隻剩下原始殺戮欲望的空洞眼神。
    那就是於磊。
    他想起了在華夏時，高考場外那個失去孫女、悲痛欲絕的老太太。
    那份失去至親的痛苦是如此真實，如此沉重。
    不過他也想明白了。
    自己現在動手，“是為了阻止更大的災難。
    這和那些視生命如草芥的深淵怪物，是不一樣的。
    不過陸凡也在捫心自問，自己真的不是渴望力量，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嗎？
    力量……
    難道真的會腐蝕人心嗎？
    一絲自我懷疑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心頭。
    他並非沒有感情的機器，麵對即將做出的、可能要親手終結數以億計“生命”的決定，他的內心也並非毫無波瀾。
    然而，內心的掙紮並未持續太久。
    陸凡的眼神很快重新變得堅定，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決絕。
    婦人之仁，隻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這是他一路走來，用無數戰鬥和鮮血換來的深刻認知。
    他開始為自己即將做出的殘酷決定，尋找支撐點，或者說，合理化的理由。
    首先，威脅。
    這些異變體已經徹底失去了人性，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現有秩序和所有未被感染生命的巨大威脅。
    它們是隻知殺戮和吞噬的怪物，是深淵意誌散播混亂與毀滅的工具。
    放任它們存在，不僅會徹底毀滅北美這片土地。
    更可能如同瘟疫般蔓延到全球，最終威脅到華夏，威脅到他想要守護的一切。
    清除它們，阻止災難的進一步擴大，是“必要之惡”。
    其次，解脫。
    與其讓它們在無盡的痛苦和瘋狂中沉淪，永遠失去自我，成為深淵意誌的傀儡和殺戮機器，不如給予它們一個……
    迅速而徹底的終結。
    這或許是一種自我安慰，但在此刻，卻是他能找到的最不那麽殘酷的借口。
    讓它們從這種非人的狀態中“解脫”，或許也是一種……
    另類的“慈悲”？
    最後，也是最核心，最根本的原因——力量！
    對抗“熵”！
    對抗那個在【萬古觀碑】中見到的、代表著宇宙終極虛無與死寂的滅世魔尊！
    對抗那更加恐怖、更加無法預測的終極威脅！
    他需要力量！
    迫切地需要難以想象的龐大力量！
    而眼下這片已經化為煉獄的北美大陸，在他眼中，卻赫然變成了一個……
    前所未有的、巨大無比的“經驗牧場”！
    數以億計的異變體，雖然單體實力或許不如那些強大的深淵領主或暴君，但它們龐大的數量，足以提供海量的經驗值！
    足以讓他快速升級，解鎖更強的能力！
    足以讓他積累起足夠的資本，去麵對未來那更加嚴峻、更加不可預測的終極挑戰！
    為了守護真正重要的東西，為了擁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那終將到來的滅世危機，有些犧牲……
    在所難免。
    陸凡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最後那一絲不忍與憐憫。
    他不是救世主，他隻是一個想活下去，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的穿越者。
    既然這個世界如此殘酷，那他就必須比這個世界更加冷酷！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冰冷、銳利，如同出鞘的絕世神兵，不帶絲毫感情。
    那些異變體，在他眼中不再是“曾經的人類”，而僅僅是阻礙他前進的“怪物”，是提升實力的“經驗值”，是通往更高境界的“資源”。
    他站起身，走到依舊眉頭緊鎖、似乎還在消化著剛才噩耗的葉驚鴻麵前。
    葉驚鴻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殺意，下意識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陸凡看著她，語氣平靜卻斬釘截鐵，如同在宣布一個既定的事實：
    “北美……已經沒有救贖的可能了。”
    “那些‘東西’，不能留著，它們是禍害。”
    “對它們自己，對這個世界，都是。”
    葉驚鴻看著陸凡眼中那熟悉的、卻又帶著一絲陌生的冰冷決絕，心中微微一凜。
    她知道陸凡這話的意思，那是要……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規勸的話，比如人道主義，比如國際影響，比如這可能帶來的心理負擔……
    但最終，看著陸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的話都化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
    她站起身，走到了陸凡的身側，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她明白，陸凡一旦做出決定，便無人能夠更改。
    而且……
    或許，這真的是目前情況下，最“不壞”的選擇。
    陸凡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紫雨籠罩、正在被徹底腐蝕、充滿了絕望與瘋狂的大陸。
    殺戮的序幕，即將由他親手……
    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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