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她從一個花魁轉變成金鳳閣的管事，靠的是情商。
    那她剛剛給自己的那種一瞬間失神的感覺，就不單單是情商這麽簡單了。
    而且，鄴城中不單單是她，還有郝家的那個姑娘，他們兩個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正在夏秋冬思索之際，申屠勇說道：
    “那個，老王啊，你是金鳳閣的賬房。
    以後金鳳閣的賬，要定期給夏師爺過目。
    現在你就把目前的賬本給夏師爺看看吧。”
    “老奴遵命！”
    說著，老王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賬本，遞給夏秋冬道：
    “夏師爺，這是金鳳閣今年的賬本，您過目。”
    夏秋冬接過賬本，入手便是一種光滑堅硬之感。
    他心裏有了計較，笑著翻了翻，道：
    “老王，您說這賬本是今年的？”
    老王低頭回避著他的目光，說道：“是的！”
    “可是，這賬本這麽光滑，外皮這麽硬，明顯是沒用過幾次。”
    老王的額頭瞬間沁出汗水，這賬本當然是新的，是他昨晚按照申屠勇的要求新編的。
    可這能說嗎？說出來了自己不就成了下一個楊老七了？
    “額……這……”
    沒等老王回答上來，夏秋冬搶先說道：
    “不會是你為了應付我，臨時做的假賬吧？”
    “不不不！”
    老王被說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一邊是殺人不眨眼的申屠勇，一邊是鄴城的師爺，還是奉趙郡守的命令來的，他誰都得罪不起啊。
    無奈隻好裝傻充愣，企圖蒙混過去。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嘴裏卻隻是重複著：
    “不敢，不敢……”
    夏秋冬笑了一聲，道：
    “諒你也不敢！可這賬本又不是真的賬本。
    那你是受誰指使，做這個假賬來糊弄我的？”
    此時申屠勇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他甚至想不如幹脆直接在這裏弄死夏秋冬算了，自己的地盤肯定可以處理的幹淨利索。
    但他轉念一想，夏秋冬是趙高池的人，自己又剛剛得知他倆是那種關係。
    夏秋冬要是在自己的地盤消失了，自己肯定說不清了啊。
    於是他幹脆也裝傻充愣，他不信老王敢把自己供出來。
    至於夏秋冬，哼，等找個夜黑風高沒人的地方……
    見老王一直不回答，夏秋冬繼續問道：
    “難道是申屠大人？”
    他看向申屠勇，見後者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嗬嗬，不可能。申屠大人是明事理之人，就算要針對我夏秋冬，也不會違背趙大人的意思。是吧？”
    說完，他看著申屠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申屠勇則是冷哼一聲，繼續裝傻。
    夏秋冬繼續道：
    “那你是受何人指使？難道是……她？”
    夏秋冬突然伸手指向申屠勇身邊那個風塵氣十足又不斷挑撥自己和申屠勇的姑娘。
    老王斜眼順著夏秋冬所指的方向看去，見指的是櫻桃，他的眼珠開始活絡起來。
    夏秋冬指向在場的任何人，老王都不敢得罪，唯有櫻桃，或許他敢鋌而走險。
    別人我惹不起，你個丫頭片子我還惹不起嗎？
    昨天還是個青樓裏的姑娘，今天搖身一變就要騎到我們幾個的頭上了，我倒是要看看申屠勇會不會保你！
    他心裏一橫，剛要開口，劉媽媽突然搶先說道：
    “哎喲喲，夏師爺，您這是怎麽話說的。
    老王怎麽會騙您呢。
    這賬本就是金鳳閣的賬，是真的！
    至於您說這賬本新，那是因為老王把賬本護的好啊！”
    申屠勇眼前一亮，看向劉媽媽的眼神中滿是讚許。心道：
    還得是你這個老東西會說話，這個時候讓老王咬出誰都不合適！
    老王也是猛然醒悟，驚出一身冷汗。
    剛剛自己要是咬櫻桃，豈不是平白得罪了申屠勇！
    他感激的看向劉媽媽，後者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夏秋冬的嘴角也勾起了一個弧度，今天本來就是來看戲的，演員越多越熱鬧不是。
    “你叫劉媽媽是吧？
    我很欣賞你硬著頭皮撒謊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這份鎮定。
    想必這金鳳閣在今日以前上上下下都是你說的算吧？
    今天突然換成櫻桃了，什麽感覺？”
    撲通，劉媽媽也挨著老王跪下了，顫巍巍的回道：
    “老奴不敢，老奴這些年也累了，早想歇歇了，斷不會因此心生任何不滿。”
    她不知是在回答夏秋冬，還是在跟申屠勇表忠心，回話的時候有意無意間眼神總往申屠勇那邊瞟去。
    夏秋冬自然明白，她不是不敢得罪櫻桃，而是不敢得罪給櫻桃撐腰的申屠勇。
    不過他並不戳穿，而是順著劉媽媽的思路道：
    “既然劉媽媽覺得累了，想歇歇了，不如就回老家好生休息吧。
    從金鳳閣賬上支二兩黃金給劉媽媽，讓她老人家安度晚年。”
    “這……”
    劉媽媽諂媚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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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想到夏秋冬竟然這般果決，自己剛剛隻是隨便找了個理由避免尷尬，就被他直接攆回家了。
    老王看了看身邊窘迫的劉媽媽，心道剛剛你幫我，這回我也幫你一次。
    於是他說道：
    “稟夏師爺，目前金鳳閣的賬上沒有那麽多錢了！”
    “哦？都說金鳳閣日進鬥金，據說楊柳姑娘一支舞就值二兩黃金了。
    沒想到賬上連二兩黃金都拿不出來？”
    夏秋冬盯著老王，嘴角勾起了危險的弧度。
    “老奴不敢說謊，金鳳閣賬上是真的沒錢了。具體的您可以看賬本。”
    夏秋冬不怒反笑：
    “哈哈，賬本。不如你直接告訴我，金鳳閣還有多少錢？”
    “額……”
    老王有些心虛。
    他偷偷瞄了一眼申屠勇，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
    “一兩黃金？”
    “不，夏師爺，是一兩白銀。”
    “嗬嗬！嗬嗬！我為你們倆的精彩表演鼓掌。”
    說著，夏秋冬鼓起掌來。
    申屠勇也有些心虛，特麽的叫你造假，沒叫你造的這麽假啊！
    他麵色不善的看向老王，後者則是梗著脖子說道：
    “夏師爺，金鳳閣收入多，支出也多啊。
    姑娘們的胭脂、衣服，恩客們的茶水點心，都是錢啊。
    老奴不明白您說的表演是什麽意思，但這賬本是真的！”
    “好！”
    夏秋冬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說道：
    “既然金鳳閣不掙錢，不如關了吧！
    金鳳閣即日起停止營業！
    申屠大人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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