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褚亮剛要下意識的回答，突然發現這問題似乎是一個陷阱。
    以他對前朝皇室，也就是現在所跪之人家族的了解，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趕盡殺絕，以求滅口。
    但自己要是真這麽說了，豈不是說明自己知道這家人冷血無情的卑劣秉性？
    那自己還混不混了，畢竟夫人和孩子還在人家手中。
    是的，眼前這個美人就是這樣對待她的救命恩人的，卑劣吧！
    想到這裏，他暗自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虧自己嘴邊有把門的，沒有亂說。
    這也是他多年來侍奉皇家養成的習慣。
    當年前朝亡國的時候，他也不過二十出頭，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這二十多年裏，他一直陪在眼前這個長公主身邊，對這個公主的脾氣可謂了如指掌。
    想到這裏，他抬頭看了看郝憶寒，閉口不言。
    不過，額頭隱隱有汗水滲出。
    郝憶寒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跪地的褚亮身上，而是自然地看向前方，眼神有些飄忽。
    “褚叔叔，我知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我也知你為何閉口不言。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家，表麵上光鮮亮麗。
    但表麵有多光鮮，背後就有多肮髒，這並非皇族所願，皆是形勢所迫。
    其實你回答也罷，不回答也罷，意思都是一樣的。
    趙高池為了穩定他對鄴城的統治，定然會殺夏家滿門。
    他如今不殺，必然是有什麽隱秘之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這件事，也是夏秋冬要挾趙高池的籌碼，是他的護身符。”
    褚亮深吸一口氣，試圖壓製住狂跳的心髒！腦中回蕩著剛剛郝憶寒的話。
    “其實你回答也罷，不回答也罷，意思都是一樣的。”
    對啊，我現在這樣，豈不是相當於認同皇家人品質的卑劣不堪。
    但凡我認為皇家人品質不壞，必然會毫無顧忌的開口回答。
    不過，看樣子郝憶寒並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這讓他放心不少。
    隨即，他拱手道：
    “小姐，我這就去查。”
    說罷，起身便要離去。
    “褚叔叔且慢！”
    郝憶寒叫住了褚亮，緩緩開口說道：
    “當年你把我們姐弟倆帶出宮逃命的時候，我才不過五歲，皇弟尚在繈褓之中。
    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二十多年，足夠磨滅很多東西。
    甚至父皇和母後的樣子，在我腦中都已經有些模糊。
    不瞞你說，有時候我就想，不如就用郝家長女的身份，嫁個好人家，安安穩穩的過了此生算了。
    可是，每當我想起那天楊家人殺入宮中，縱容屬下士兵到處燒殺搶掠，宮裏宛如人間煉獄。
    想起父皇被綁在龍椅上，眼睜睜看著後宮所有嬪妃被楊家眾男丁挨個……”
    一行清淚緩緩劃過郝憶寒的臉頰，逐漸高亢的聲音到此戛然而止，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褚亮莫名其妙，心中盤算著郝憶寒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
    不過話說到這了，他隻得出言安慰道：
    “小姐不要太難過了，身體要緊。”
    郝憶寒竟破涕為笑，隻是這笑聲中，滿是戲謔。
    “哈！身體要緊！如果父皇還是皇上，此時的我，估計已經被送出去聯姻了。
    生在皇家，我的身體又豈是我能說的算的！
    如今也好，反倒自己能做自己身子的主。
    想必褚叔叔也看得明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並沒有多少勢力。
    我那個弟弟又不爭氣，在興遼城混了十幾年，還隻是個捕快！
    唉，複國幾乎是沒什麽希望了。”
    聽到這，褚亮眼睛一亮。
    他何嚐不想離開這裏，什麽複國，跟他有什麽關係。
    就算複國成功，他也不過是一個高級打工仔而已。
    而且，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他未必就有好下場。
    要不是夫人和孩子在郝府，他早就離開了。
    此時的他，非常希望這位前朝公主，能夠放棄複國的念頭，趕緊嫁個人算了。
    自己和家人也算解脫。
    他順著郝憶寒的話說道：
    “是啊小姐，你又何必這麽累，苦了自己啊！不如……”
    說到這，他斜眼瞟了一下郝憶寒。
    這才發現，這張驚世的容顏上，滿是堅定，哪有半分要放棄的意思。
    “不過，褚叔叔，我感覺這次趙高池勾結羌羯族，是我的一次機會。
    我要用自己來與羌羯族結姻，然後用羌羯族的騎兵，踏破中原，複我山河！
    這是我最後一次複國的機會。
    如果敗了，我保證放棄複國的想法，嫁個好人家了卻此生。
    求褚叔叔最後在助我一次！”
    說罷，她對著褚亮施了一禮。就在眼神與褚亮對視的瞬間，雙眸瞳孔中紫芒一閃而過。
    褚亮本意並不想參與，奈何自己家小都被人家把持，無奈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可是就在剛剛，他的大腦好似被蜜蜂蟄了一下，瞬間刺痛消失。
    而後，不知為什麽，他突然被郝憶寒的情緒所感染，隻覺得熱血沸騰，複國就在眼前。
    而複國之後，自己就是開國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什麽良弓藏、走狗烹，都瞬間拋諸腦後。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道：
    “屬下定然以複國大計為己任，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話畢，便迅速離去，頗有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架勢。
    看著褚亮遠去的背影，郝憶寒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是啊少主，你究竟有什麽主意，能在金鳳閣殺一殺申屠勇的威風？”
    夏府，天璿天璣姐妹問出這個問題後，開陽也好奇的追問。
    “這個嘛……”
    夏秋冬在眾位美人期待的臉上環顧一周，最後看了看天樞，道：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咱們花了那麽多錢養的人，總該用一用才行。”
    話畢，他再次環顧一圈，見眾美人皆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心道果然。
    同時，他也再次看向天樞，帶著一絲期許。
    天樞開始還沒明白，幾個呼吸之後，突然眼前一亮，道：
    “少主好主意，我看這招對付申屠勇這種惡霸肯定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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