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夏秋冬。
    那孩子在全家性命都受到趙高池威脅的情況下，仍然拒絕加入沐月山莊，就是從得知了沐月山莊有官家背景開始的。
    他又想起了多年前，先皇的兒子被一個老太監帶走後，至今一直都沒找到。
    鶴川山腦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莫非夏秋冬是……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不斷將兩個人的長相，拚湊重疊在一起。雖然隻是兩三分相似，但作為堂兄弟，已經算是長得很像了。
    我說夏秋冬怎麽不肯加入睦月山莊，原來是怕身份暴露。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一切就都能解釋的通了。
    “鶴長老？”
    見鶴川山久久不語，太子還以為他在思索自己剛剛提出的問題，於是說道：
    “鶴長老不必太過拘謹，暢所欲言即可。咱們就當是私下朋友之間的閑聊而已。”
    領導的話可以這麽說，但你要是當真了，真拿自己當成領導的朋友，那你就錯了。
    鶴川山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給皇族做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招惹懷疑。
    他仔細斟酌，緩緩回道：
    “老朽這輩子隻會用眼睛看，把看到的如實匯報給上官。至於該怎麽做，老朽實在是不知啊。
    鄴城的沐月山莊是太子在鄴城的眼睛，而且是沒有腦子的眼睛。”
    “哈哈哈，鶴長老還是太過拘謹了。你和蘇莊主的忠心，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隻是現在鄴城的情況有些棘手。
    依照你剛剛所說，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朝廷派兵支援鄴城已經來不及了。
    錢鎮中的兵馬倒是來得及。
    但趙高池可是錢鎮中的人，趙高池叛變了，那錢鎮中的兵馬還敢不敢用？現在還不好說。
    在我看來，錢鎮中叛變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讓他派兵支援鄴城，不現實。
    我們很可能要做好失去鄴城，甚至失去整個河外土地的準備。”
    鶴川山並沒有被太子的這番話嚇到。在他聽來，什麽失去鄴城，什麽失去整個河外，都隻是表麵上的話而已。
    這段話翻譯過來就是：趙高池是錢鎮中的人，趙高池叛變了，所以錢鎮中也叛變了。
    同時，這裏還有一個潛在條件，就是朝堂之上都知道，錢鎮中是二皇子的人，河外是二皇子的勢力範圍。
    所以，這段話的潛台詞就是：二皇子禦下不嚴，下屬叛變，導致大梁朝失去了河外所有國土。
    如果鶴川山猜的沒錯，他剛剛讓小太監去請的姑父，就是他在朝堂之上對抗二皇子的一個幫手。
    至於鄴城百姓也好，還是整個興遼州的百姓也好，在太子眼中不過豬狗而已。
    甚至，鶴川山懷疑，太子很可能希望鄴城的百姓被屠戮一空，這樣二皇子的罪過就更大了。很可能一次直接扳倒二皇子。
    但懂歸懂，說歸說。
    自己剛剛還說沐月山莊隻有眼睛沒有腦子，這會兒說話就必須得裝傻才行。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鶴川山裝出一副悲傷的表情道：
    “還請太子想想辦法救鄴城百姓於水火之中。”
    太子喝了口茶，看著鶴川山許久，才開口道：
    “此事本太子義不容辭，鶴長老放心吧。
    即便咱們失去了河外的土地，我也一定會親自率軍將其奪回來的。”
    果然！
    鶴川山心道，太子已經做好打算了，就是先失去興遼州，借此扳倒二皇子，然後率軍出征，收服河外土地，聲望無量。
    但他必須繼續裝傻道：“大梁朝能有太子這樣的儲君，真是所有百姓的幸運。”
    太子笑了笑，對鶴川山的話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說道：
    “鶴長老，其實以你的能力，做大梁朝沐月山莊的總莊主都綽綽有餘。可為何你執意要偏安一隅呢？”
    鶴川山心中一下子警覺起來。太子這是什麽意思？他陷入了思考。
    太子繼續道：“本太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知鶴長老可願助本太子一臂之力啊？”
    鶴川山的額頭一下子出滿了細密的汗珠，他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曆朝曆代參與儲君之爭，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自己支持的人敗了，自然沒有好果子吃。
    自己支持的人勝了，也有可能會遭遇飛鳥盡良弓藏的境遇。
    他之所以遠離朝堂，就是不想卷入儲君之爭。至於沐月山莊是太子的勢力，他沒辦法，沒得選。
    正在他不知道該如何搪塞的時候，剛剛離開的小太監一邊跑一邊道：
    “太子，屠大人來了。”
    “請！”
    “嗻！”
    小太監得令，還沒站穩，就掉頭又跑去接屠天罡了。
    鶴川山趕忙道：“太子有客人，老朽就不留了。”
    太子道：“鶴長老一路辛苦，就在我府上休息一日，明天等我消息。”
    話音剛落，門外便進來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姿色上乘。
    她對鶴川山施了一禮，道：“大人，請隨我來。”
    鶴川山給太子磕了一個頭，便跟著女子離去。
    剛走到門口，迎麵見剛才那個小太監領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進來。
    不用說，這就是太子剛剛提到的姑父屠天罡了。
    屠天罡鶴川山是聽說過的，現任司星閣閣主，專為皇家觀星占卜。
    但他從未見過此人，這次一見，讓他神色一凝：此人長相有點特殊！
    在他的眉心處，凸出來一塊肉。
    肉像是四角的星星，顏色卻紅的異常妖豔，比雞冠的眼色還要紅上幾分。
    “老朽見過屠閣主。”
    鶴川山主動打了招呼。
    屠天罡還了一禮，道：“閣下有禮了。”
    這時太子的聲音傳來，道：“鶴長老，我的提議你好好考慮一下。”
    鶴川山本以為躲過去了，沒成想還是沒躲過。隻好硬著頭皮行禮道：“是，太子。”
    待鶴川山走遠，屠天罡上前問道：“太子，這是何人？”
    太子道：“他啊，是鄴城沐月山莊的長老，鶴川山。”
    “哦？一個小小郡城沐月山莊的長老，何至於太子您這麽重視？”
    太子喝了口茶，徐徐開口道：“姑父，他是靈空境巔峰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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