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的深秋帶著透骨的涼，葉無塵靠在記憶殿的星砂椅上，渡魂令的刀柄纏著新換的穗子 —— 墨漣漪用程雪衣的舊絲巾邊角料，混著星砂血繡了半隻蝴蝶。他望著穗子上未完成的左翼，突然想起程雪衣臨終前說的「雙界蝶的翅膀，終究隻能護佑一界的記憶」，而此刻，墨漣漪的針腳正在填補那道空缺。
    「傷口還疼嗎？」墨漣漪的聲音從繡繃後傳來，她正在修補葉無塵被代碼水蛭灼傷的殮魂師鬥篷，袖口露出與程雪衣同款的蝶形胎記。星砂燈將她的影子投在牆上，翅膀的輪廓與程雪衣的虛影重疊，讓葉無塵一時恍惚。
    「星砂血的鎮痛效果很好，」他摸著刀柄的穗子，指尖觸到藏在針腳裏的細小星砂，「這是雪衣慣用的固色手法，你怎麽……」
    「上周整理她的繡箱時發現的，」墨漣漪的針突然刺破指尖，星砂血滴在鬥篷的歸魂花上，「她說過，給重要的人繡穗子，要藏三顆星砂，一顆守記憶，一顆護靈脈，還有一顆……」她沒說完，低頭繼續穿針，發間的蝶形發卡閃過微光。
    葉無塵望著她發顫的指尖，突然發現她的星砂翅膀邊緣泛著淡金 —— 那是過度使用星砂核力量的征兆。想起三天前在記憶河底，她為保護初雪，用星砂血硬接了三道代碼衝擊，袖口至今還留著灼傷。
    初雪的腳步聲打破沉默，小姑娘抱著新培育的「守望者花」蹦進來，花瓣上凝著林晚秋實驗室的冷凝水。「墨阿姨，」她將花別在墨漣漪的袖口，「晚秋阿姨說你的星砂血能讓守望者花在現世開放。」
    墨漣漪笑著揉亂初雪的頭發，指尖劃過她掌心紋的新印記 —— 那是上周護道時，為拯救現世畫家的記憶，初雪在繃麵上繡的畫筆與星砂的共生紋。這個動作太像程雪衣，讓葉無塵的喉間突然發緊。
    「塵兒，」墨漣漪突然開口，繡針懸在鬥篷的雙界紋上，「雪衣臨終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她遞過個小錦盒，裏麵是程雪衣的鏽針，針孔裏還纏著半根銀線，「她說，以後你的渡魂令穗子，該由能補全雙界紋的人來繡。」
    葉無塵接過鏽針，發現針尾刻著極小的「雪舞」二字 —— 那是程雪衣少女時的筆跡。墨漣漪的星砂在此時聚成程雪衣的虛影，輕聲重複著臨終遺言：「塵兒和雪舞的靈脈，本就是雙界蝶的左右翼。」
    深夜的星砂核泛著微光，葉無塵獨自跪在初代護道者的水晶棺前，渡魂令與鏽針在掌心交疊。他終於看懂程雪衣未說完的話 —— 墨漣漪的星砂血，早在二十年前的墜星淵底，就與他的渡魂令形成共生，就像程雪衣的繡繃，從來需要兩根針才能織就完整的雙界紋。
    「塵兒？」墨漣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抱著程雪衣的護道袍，領口的三蝶紋章在星砂中明明滅滅，「初雪睡了，晚秋在調試新的記憶種子。」
    他轉身，看見她的星砂翅膀褪成透明，露出底下現世殮妝師的雲紋紋身。那是程雪衣的遺願 —— 讓墨漣漪不再做雙麵蝶，而是成為能自由穿行雙界的護道者。
    「雪衣說得對，」葉無塵舉起鏽針，針尖映著兩人交疊的影子，「我們的靈脈，從在母體內就注定共生。」他指向星砂核表麵的雙生紋，那是他的蝶影與墨漣漪的星砂，在程雪衣的靈脈牽引下，終於合成完整的雙界護道紋。
    墨漣漪的淚突然落下，星砂在淚滴中顯形為程雪衣的笑臉。她想起姐姐臨終前的私語：「雪舞，塵兒的渡魂令穗子該換了，你繡的星砂穗，比我當年穩。」原來姐姐早就看透，雙界蝶的左右翼，終究要在歲月中學會彼此依偎。
    黎明前最暗的時刻，葉無塵將鏽針輕輕別在墨漣漪的袖口，渡魂令穗子的雙生紋在星砂中終於完整。他沒說「謝謝」或「對不起」，隻是用渡魂令刃口，在星砂核表麵刻下新的護道者誓言：「以針為錨，以刀為帆，雙界記憶，共生共長。」
    墨漣漪摸著袖口的鏽針，突然發現針尾的「雪舞」旁，多了葉無塵刻的「無塵」—— 兩個名字在星砂中交纏，就像她的星砂血與他的殮魂師紋，從此不分彼此。
    歸魂花田的守望者花在此時集體綻放，每朵花的花蕊都投射出雙生穗的影子。初雪趴在實驗室的桌上睡著，掌心紋貼著林晚秋新研發的「記憶共鳴儀」，儀器表麵，程雪衣的繡繃虛影與墨漣漪的星砂光蝶，正共同編織著雙界護道者的未來。
    葉無塵望著墨漣漪修補好的殮魂師鬥篷，終於明白，程雪衣留下的空白，從來不是讓他獨自填補。當墨漣漪的針腳穿過他的渡魂令穗子，當兩人的靈脈在星砂核前共振，所謂感情線，早已化作雙界護道者共生的印記，藏在每個星砂穗的針腳裏，融在每次背靠背的守護中。
    而這場關於記憶與告別的漫長旅程，終將在雙生穗的微光裏，在歸魂花的香氣中，在護道者們交疊的掌紋間，繼續書寫 —— 不是愛情或親情的單一支線，而是雙界共生的永恒誓約，是每個靈魂都值得被溫柔以待的、永不褪色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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