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芹的臉色不是太好，明顯一副拿他沒辦法的表情。
    “不知道又上哪野去了，你爸不在家，我說他也不聽，飯菜我給他留了，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他。”
    看這架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江渝順嘴提起前一陣子，“上回打架的事才過去多長時間，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都是您平時太縱容他了。”
    周素芹冷哼了一聲，頗有幾分自嘲的意思。
    “以前這話都是三沁說的，咋的，她走之前把接力棒交給你了？你有抱怨你媽的工夫，還不如去替我管管你弟，比啥都強。”
    這道理誰都懂，問題是江波又不是五歲小孩，給點好吃的，踢兩腳就能管好，還不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大姐夫性格內向，平時話少得可憐。
    他知道江沁嫌他配不上江渝，所以每次都是非必要不開口。
    今天讓他不喜歡的人都不在，看在丈母娘實在心煩的份上，他這才難得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其實對於年輕人來講，當兵是個挺不錯的出路，不過媽疼四波，可能會舍不得他去部隊吃苦。”
    “你說得是以前，後來經過二瀾的勸說，我已經想開了，送去當兵有部隊幫我管著，總比送去監獄讓獄警管著要好。隻可惜啊，上回打架有了案底，現在估計想走也走不成了。”
    每次一提起江波，周素芹就變得愁容滿麵，好像瞬間就從一個五旬的婦人變成了七旬老人一樣。
    江瀾全程都沒吭聲。
    作為周素芹的二閨女，江波的親二姐，她當然不會不管。
    但同時她也是黃景行的妻子，在幫助家人之前，她必須要保證這一切都不會對黃景行造成任何的影響。
    否則的話，她寧可在娘家當壞人，也不會去為難黃景行。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黃景行自己倒是主動開口了。
    “媽，這事交給我吧，等我回到軍區先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但是在這期間，不能讓江波就這麽遊手好閑地整天亂逛，最好能讓他回去上學，一旦征兵處向居委會了解情況，總得給人家一個說好話的理由吧。”
    “對，對對，小黃你說得對！你放心，明天我就讓他滾回學校去，學不進去也得擱教室裏頭坐著……那這事就麻煩你了，唉，真要能成，媽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和二瀾才好。”
    黃景行笑了笑，倒是把順水人情推向了江瀾。
    “別謝我，媽，要謝就謝瀾瀾，是她給我下了死命令。現在全軍區都知道我怕媳婦兒，真是不敢不管啊。”
    話音一落，大家全都笑了。
    其實在坐的每個人都知道他說得是假話，無非是把功勞硬往江瀾的身上按，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讓她在娘家人麵前更有麵子，更有地位而已。
    趁人不注意，江瀾把手放在黃景行的腿上輕輕捏了一下，意思是向他表示感謝。
    她知道，以黃景行的處世風格，他既然開了口說此事交給他，那至少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否則他是不會大包大攬的。
    事已至此，江瀾就更有必要再站出來叮囑兩句了。
    “媽，不是我非要潑冷水哈，我覺得四波現在實在是皮得厲害，再這麽下去真的很危險，家裏得有個人出來唱紅臉鎮他一下，否則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我不介意來當這個壞人。”
    她答應過周素芹的，會幫她管教江沁和江波。
    再加上她的背後有黃景行，傻缺弟妹還是知道顧忌的，所以這個壞人的角色，她不當誰當？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孫鳳英的聲音。
    “素芹在家沒，快出來，你家江波又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啥玩意？”
    一聽這話，飯桌上的每一個人心裏全都咯噔一下。
    不等他們跑到院子裏和孫鳳英確認時，上次來家報信兒的半大小子小虎，又再次氣喘籲籲地敲響了大門。
    聽說偷東西被抓了個正著，周素芹差點又被氣昏過去。
    “小癟犢子，家裏是缺他吃還是缺他穿了，他居然去偷人家東西，他現在咋學得這麽壞了？告訴我是哪個派出所，我現在就去，讓公安直接槍斃了他！”
    她被氣得滿臉通紅，擺明了在說氣話。
    江瀾和江渝也都擔心，真要是讓她去了肯定會承受不了，萬一她再急出個病來，那豈不是更加添亂了？
    所以在商量過後，由江渝兩口子在家守著周素芹還有兩個孩子，外麵的事情就交給江瀾和黃景行。
    在趕往派出所的路上，江瀾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她暗罵江波是個沒福氣的，每次一到剛剛想管他的時候，他就肯定要搞出點什麽幺蛾子來。
    而且偷東西和打架的性質還不一樣。
    打架，你可以說他年紀小，是非不分，為了所謂的義氣，這才做出了糊塗事。
    可是偷東西就不一樣了，這是人品問題、道德問題啊！
    讓黃景行把一個小偷弄進部隊去當人民子弟兵，別說組織上同不同意，她江瀾就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黃景行心裏急，把自行車蹬得嗖嗖快。
    江瀾坐在後邊，一想到江波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就好像剛剛咽下了一個暖瓶塞，整個胸口都堵得上不來氣。
    “黃景行，我先表個態，江波當兵的事情如果為難，你大可不必勉強。我明白部隊有部隊的原則，不像托兒所似的，給錢就可以去，所以……”
    “瀾瀾，你明白你是怕我受到影響。不過你先別著急，江波他淘氣歸淘氣，但他膽小，而且本質並不壞，沒準這裏頭有什麽誤會呢也說不定呢。作為姐姐，你先別對他失望太早。”
    他這番話，讓江瀾波濤洶湧的內心，瞬間就平靜了不少。
    她也想起了自己經常引用毛主席的那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所以無論對江波要殺還是要剮，等情況清楚了再動手也不遲。
    很快，他們就到了轄區的派出所。
    江瀾看到江波就在那坐著，雖然沒有像上次一樣這那都在流血，但臉頰上和嘴角處，仍有清晰可見的淤紫。
    不過有一點也令她感到很奇怪。
    那就是江波的眼神裏很平靜，並沒有從前惹禍之後的恐懼、擔憂、不安等等。
    就在這時，民警請他們家屬過去，說明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這事還得從今天早上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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