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震耳欲聾，莫不凡的皮鞋陷入泥濘時發出"咕唧"聲。
    他暗中運轉鴻蒙炁術，周天循環間，安全帽下的額角滲出細密汗珠。
    指尖撫過混凝土牆的刹那，陰寒之氣順著少陰心經直竄膻中穴，仿佛觸摸到千年古墓的玄鐵棺槨。
    "莫市長親臨指導，真是蓬蓽生輝啊！"包工頭老刀帶著三個紋青龍的壯漢迎上來，手中搪瓷缸結著水珠，在夕陽下折射出詭異的七彩光暈。
    冰鎮橘子汽水的甜膩混著紅塔山香煙的焦糊味，在三十七度的悶熱工棚裏發酵成令人作嘔的瘴氣。
    "進度滯後是怎麽回事？"莫不凡盯著對方瞳孔深處的震顫，青龍紋身下的頸動脈正以異常頻率搏動。
    老刀突然將搪瓷缸砸在膠合板搭成的辦公桌上，汽水濺濕的工程日誌裏，"混凝土澆築記錄"幾個字正在暈染開暗紅的水漬。
    暮色中的塔吊影子如巨人般扭曲，莫不凡手腕上的紅繩無風自動，繩結間滲出細密的血珠。
    遠處傳來警笛聲，他知道這場與地下世界的博弈才剛剛掀開帷幕。
    "莫市長，省廳來電。"小王舉著三防衛星電話跑來，屏幕上"008610"的區號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按下接聽鍵的瞬間，陳副廳長熟悉的咳嗽聲混著電流雜音傳來，那是三年前終南山剿匪時，被機關暗箭射穿肺部留下的後遺症。
    "陳叔，現場情況您都看到了？"莫不凡望著工地上閃爍的警燈，有穿防護服的人員正在搬運疑似人體組織的灰白色塊狀物。
    "國安局剛發來加密文件。"陳副廳長的聲音突然壓低，"你傳回的骨灰混凝土樣本，檢測出東南亞黑巫術的標記物。"
    背景裏傳來翻動紙張的沙沙聲，他咳了兩聲，又接著說："更麻煩的是，李局長辦公室搜出諸家幫的股權證書，持股比例高達百分之三十。"
    西南角突然升起三盞孔明燈，在炁術視野中拖著墨汁般的尾焰——那分明是用童男童女的骨灰混合桐油繪製的引魂幡。
    莫不凡迅速掏出微型攝像機，將孔明燈升空的畫麵實時傳回指揮中心。
    鏡頭掃過工地時，月光恰好照在尚未封頂的商貿城建築上，整棟樓的陰影竟呈現出骷髏形狀，眼眶處還閃爍著暗紅色的光。
    "小王，把這個交給特警隊李隊長。"莫不凡將沾有燒堿的搪瓷缸碎片裝進證物袋，金屬碰撞聲中帶著細微的龍吟，"告訴他們，檢測報告必須直送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由遠及近，莫不凡最後看了眼工地。
    混凝土攪拌機的漏鬥裏，有幾縷金色發絲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那絕不是人類的頭發。
    登上直升機時，衛星電話突然震動。匿名短信顯示："今夜子時，城隍廟會有人等你。"
    號碼歸屬地顯示為三天前墜樓的舉報人老周。
    莫不凡注意到短信發送時間是2359，而此刻距離子時還有三小時。
    旋翼卷起的氣流中，莫不凡將短信轉發給陳副廳長。
    舷窗外，安州城的萬家燈火漸次亮起，在炁術視野中竟化作一片燃燒的幽冥鬼火。
    他解開襯衫紐扣，露出鎖骨下方的朱砂印記，那是三年前被諸家幫巫蠱師種下的本命符咒。
    "莫市長，省廳加密頻道！"小王遞來耳機的瞬間，莫不凡瞥見他後頸新出現的抓痕，形狀竟與工地上那些被獻祭者的傷口一模一樣。
    耳機裏傳來陳副廳長壓抑的聲音："國安局截獲密電，諸家幫的運屍船淩晨三點靠岸，坐標已發。"
    莫不凡低頭查看航圖，安州港b區的坐標數字正在滲出鮮血般的紅色。
    直升機掠過護城河時，他忽然嗅到濃鬱的檀香味。
    下方城隍廟的飛簷上，三盞青銅風鈴無風自鳴，聲波在炁術視野中化作血紅色漣漪。
    "駕駛員，立即改飛城隍廟！"話音未落，直升機突然劇烈顛簸。
    儀表盤上的油壓表指針瘋狂擺動，液壓係統故障的警報聲中，莫不凡看到窗外遊過一群透明生物，它們的脊椎骨組成螺旋槳形狀。
    "液壓係統完全失效！"飛行員的聲音帶著顫抖，"備用係統也……啊！"
    莫不凡的瞳孔驟然收縮。在炁術視野中，無數條黑色藤蔓正從機身裂縫中鑽出，每片葉子都長著人臉。
    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紅繩上，刹那間機艙內爆發出刺目金光。
    當直升機重重砸在城隍廟廣場時，莫不凡已經看不見任何異象。
    他摸出配槍，聞到空氣中濃烈的硫磺味。
    月光下，城隍廟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門內飄出帶著鐵鏽味的水霧。
    "莫市長，您終於來了。"沙啞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莫不凡認得這是三天前墜樓的舉報人老周。
    可當那個人影走出陰影時，莫不凡的槍口微微發顫——老周的胸腔空蕩蕩的，心髒位置嵌著一枚青銅羅盤。
    "子時已到。"老周的眼球泛著幽藍光芒，"他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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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隍廟的青銅鍾突然自鳴，聲波化作實質的氣浪衝擊著他的經脈。
    紅繩在手腕上崩成兩段，其中一段沒入他的掌心，傷口處滲出的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一串坐標數字。
    遠處傳來貨輪的汽笛聲，莫不凡猛然意識到，這個坐標正是陳副廳長短信裏提到的運屍船位置。
    "莫市長，你終於來了。"老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莫不凡轉身時，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置身於城隍廟的後殿。
    供桌上擺著七具嬰兒骸骨，每具骸骨的頭骨都刻著與他紅繩相同的紋路。
    檀香突然變成腐屍味，莫不凡的胃部翻湧。他看到供桌下滲出黑色黏液，黏液中浮現出李局長的臉，那張臉正在被某種透明生物啃食。
    "記住這個味道。"陳副廳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莫不凡驚覺自己仍在墜落的直升機裏。
    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而真正的危險正從海底逼近——安州港b區的海麵下，升起無數盞引魂燈。
    莫不凡的指尖突然傳來灼痛，他低頭看去，發現西裝袖口不知何時沾了一層銀灰色粉末。
    這不是骨灰，而是某種海洋生物的鱗片。海風裹挾著鹹腥味穿透機身，他意識到貨輪的陰影正在逼近。
    "陳叔，坐標有誤！"莫不凡對著衛星電話大喊，"真正的交易地點是……."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貨輪甲板上站著的不是船員，而是密密麻麻的紙人。
    月光照亮它們空洞的眼眶，每隻紙人都捧著一個骨灰盒。
    直升機殘骸在海麵上漂浮，莫不凡抓住斷裂的旋翼支架。
    鹹澀的海水湧入鼻腔，他嚐到了鐵鏽味——這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混合著血液的潮汐。
    遠處傳來 chanting 的聲音，貨輪甲板上燃起了綠色火焰。
    "莫不凡，帶著樣本立即撤離！"陳副廳長的聲音從防水衛星電話中傳來，"海軍陸戰隊正在趕來……”
    話音未落，貨輪突然發出金屬撕裂聲。
    莫不凡驚恐地看到，船底伸出無數條章魚狀的觸須，每條觸須末端都長著人的眼睛。其中一條觸須卷住直升機殘骸，將他拖向深海。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瞬間，莫不凡看到深海中懸浮著無數嬰兒骸骨。他們的肋骨被改造成船槳，脊椎骨組成螺旋槳。而在最深處，一座由人骨搭建的燈塔正在散發著幽藍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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