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雲海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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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落正將傳音螺貼在唇邊,殼上的螺紋忽然迸出刺眼的光芒。
    深海那頭的離鼇正被更大的異象籠罩——時空鏡正在劇烈震顫,鏡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無數長著獠牙的古獸正從裂縫中嘶吼著擠出。而被獸人們唾罵的大祭司月白,此刻正單膝跪在鏡中世界的邊緣,用身體死死抵住那些瘋湧的怪物。
    當離落把消息砸在石桌上時,雪辰忽然按住跳動的太陽穴,碧色瞳孔裏閃過一絲明悟:“夜淵在深海掀起這麽大動靜,根本是想把月白困死在鏡中。”
    “這麽說,他的老巢反倒成了空殼?”離落忽然低笑起來,眼角眉梢都跳著興奮的光,“真當我們是任人捏的軟柿子?正好趁他盯著月白的空檔,給他的窩狠狠捅個大窟窿!”
    “雖然探出的氣息在西北高空,可敵人到底有多少……”雪辰話音忽然頓住,眸光像被風吹動的火苗般微微閃爍:“你們還記得雪山腳下那群俯衝的黑鷹嗎?”
    墨梟眉峰猛地一蹙,墨色披風隨動作掀起一角,“我不在時,你們遇襲了?”
    離落啐了一口,語氣裏滿是嫌惡,“天上掉下來的鬼東西,一身魔氣跟夜淵那廝一個德性,熏得人五髒六腑都要翻過來。”
    “單是夜淵一人就夠難纏,若再加上那些訓練有素的黑鷹衛兵……”雪辰話未說完,石洞內已漫開一片凝重,每個人都懂那未盡之語裏的凶險。
    離落摩挲著下巴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麽,“我聽汐寶貝說過,那些黑鷹本就不該存在於獸世,而且它們對月白忌憚得很,未必會輕易現身。”
    白烈穩重的嗓音打破沉默,“還是得把黑鷹衛算進去,再把計劃細補一番。”
    之後的幾個時辰,石洞內的火把燃了又換,四人對著地上的地圖反複推演,將每個細節都打磨得滴水不漏。
    不知不覺間,洞外已響起獸群不安的咆哮,月光透過岩縫灑下斑駁的銀輝。洞穴深處,四雙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驚人,像燃燒的星辰穿透沉沉夜色,齊刷刷望向西北方的雲端。
    雲海宮殿內,汐語正焦躁地踱步,繡鞋踩在雲紋地磚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她望著窗外翻湧如怒濤的雲海,指尖絞著衣袖苦思脫身之計。
    方才試著喚出小紙鳶,那平日裏靈活的小家夥果然在雲層裏打轉,無論怎麽振翅都衝不破那層無形的壁壘,最後隻能蔫蔫地落回她掌心。
    汐語重重歎了口氣,拔下了發間的梅花簪。冰涼的簪身在掌心輕輕摩挲,她垂眸望著上麵流轉的淡淡光暈,忽然想起上次夜淵占據月白身體時,自己劃傷手臂釋放的血中靈力,正是借著這簪子的 “鎖靈” 之力才破開了迷霧。
    可前日趁夜淵不在,她悄悄刺破指尖效仿舊法,靈力卻像被凍住一般毫無反應。耳畔忽然響起夜裏他抱著自己時,那帶著灼熱氣息的低語,似警告又似歎息:“總想著逃出去,費盡心機也是徒勞。那碗藥加了料,再敢自殘,我可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饒你。”
    汐語再次歎息,指尖劃過簪頭的梅花紋路。她答應過月白不再傷害自己,可眼下除了冒險,還有別的法子嗎?
    盯著簪尖泛著的微光,指尖在上麵輕輕摩挲的瞬間,一個念頭忽然像星火般竄入腦海。
    她眼神驟然一凝,快步衝出殿門,在翻湧的雲霧間找到一處廊角,試著用簪尖在雲石地板上用力刻畫。
    石屑簌簌落下,她指尖在簪尾輕輕一抹,果然沾到些瑩白的粉末。小心翼翼將粉末從廊邊撒向下方雲海,那些微粒瞬間融入霧靄,像墨滴入水般漾開一圈極淡的漣漪。
    汐語看著一望無際的雲海,掌心合十默默祈禱。
    看夜淵的態度,這簪子絕非凡品,定是飽含靈力的靈物。如此一來,這些帶著靈力的粉末便能沾染雲霧,產生微弱卻持續的能量波動,就像在霧色的海麵上做了個永不消失的標記。
    回到殿內,她目光掃過桌案,最終落在那個青瓷小杯上。抓起杯子蹬蹬跑到殿外,手臂用力一揚,將杯子拋向遠處的雲霧。彎腰在廊下搜尋半晌,連碎片都沒見著——汐語心頭一喜,這雲霧果然隻困得住活物和帶靈力的物件!
    坐回床邊,她望著自己蔥白的指尖,在心底輕輕問:隻是一點點,月白應該不會怪我吧?
    深吸一口氣,她狠心咬破指尖,鮮紅的血珠立刻湧了出來。從空間裏取出幾件顏色鮮亮的衣物,撕成條條碎布,在每個布條上畫了簡單的雲形圖案,又在中心用力點下一個 “x”。
    抓著一把染血的布條來到殿外,她從宮殿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盡可能將布條拋向最遠的雲霧。望著那些彩綢在風中打著旋兒墜向雲海,她默默期盼高空的氣流能帶著它們突圍,飄向下方的陸地。
    做完這一切,汐語重新將梅花簪插回發間,坐在窗邊望著翻湧的雲海。
    朦朧的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她臉上,那雙清澈的眸子裏盛著堅定——她知道,他們一定會撕開這片困住她的雲霧,帶來刺破黑暗的希望之光。
    雪山腳下的罡風卷著冰碴,在西北方的斷崖處撕開一道灰白的口子。
    白烈踏著及膝的積雪前行,銀灰色的發絲被狂風掀起,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鼻翼微微翕動,金色的瞳仁在密布的陰雲中忽明忽暗——麾下五十名獸人已經在這片冰封的林地搜尋了整整一日,卻連半分可疑的蹤跡都未曾捕捉。
    忽然,他邁出的腳步猛地頓住。
    像是有根無形的絲線猝不及防勒住了心髒,白烈的呼吸驟然停滯。
    那縷氣息太微弱了,混在凜冽的風雪裏幾乎要被碾碎,卻精準地鑽入鼻腔最深處——是阿語身上獨有的淡香,清雅中裹著一絲甜暖,此刻卻被濃重的血腥氣纏繞。
    “找到了!”他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低吼,金瞳驟然迸發出駭人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