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落地，白玖明顯感覺到那群婦女看她的眼神變了，從原本的欣賞轉變為一種更為複雜的眼神，看向李明月時眼中也多了一絲憐憫。
    那眼神似乎是在說：沒想到你家男人也是這樣的。
    同為弱勢群體，她們相互憐憫，但迫於大環境的壓迫，她們能給予的也隻有眼神和言語上的幫助。
    沒辦法，處境如此，不生孩子，換不了糧，她們就失去了在這個連勞動空間都沒有的地方的最後一絲價值，她們從生下來就被規訓成溫順的模樣，獲得的食物也不充足，不夠有力量，挨了打也沒力氣反抗。
    生育給她們帶來了痛苦，卻也能證明她們的價值，起碼在她們挺著肚子的時候，她們比村裏的男人要值錢，家裏的男人也不敢對她們揮拳，生育，是她們在這個畸形世界開辟出的一條畸形的、苦難的、無奈的活路。
    雖然自己是演的，可白玖看著她們，就好像透過她們看到了數千年積累的苦難女性的縮影，不由得心酸。
    這裏真的是地獄啊，對人類來說是，對女性和孩子來說，更是。
    她又想到了那個和尚說的：地獄將傾覆。
    如果彼地獄指的是此地獄，那麽，就由他們來傾覆這個地獄吧，這樣的地獄，不該存在。
    在白玖思索著該如何打破這片地獄，解放這裏的人們時，儀式開始了。
    村民們將一個雲梯推到菩薩像的手邊，兩個強壯的青年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取下菩薩手上一米多高的淨瓶，抬到石桌前的空地上。
    村長端著一個蓋著黃布的木質托盤站到淨瓶旁，他腳邊還放著一個竹筐，裏麵堆著很多白布條，婦女們自動走上前排好隊，李明月也排進了隊伍中。
    村長看了眼隊伍，確定所有適齡婦人都到齊後，他掀開黃布，露出托盤裏擺放的一柄黑色的匕首。
    他高聲宣布：“儀式開始！”
    第一個婦人拿起匕首，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拇指上劃了一道口子，麵無表情地將手舉到瓶口，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村長看著鮮血一滴接著一滴落入瓶中，足足三秒，才說了聲：“停。”
    那婦人收回手，將刀遞給下一個婦人，自己則走到一旁，彎腰從竹筐裏扯了根布條，草草纏在拇指上就算包紮了。
    熊老黑站在白玖左邊，伸著脖子看得直抽氣：“乖乖，不是隻要一滴血嗎，怎麽剌那麽大口子？”
    白玖隨口回道：“參加的人少了，出血量自然要加大，不然送子娘娘怎麽吃的飽？”
    她現在注意力全放在那把互相傳遞的刀上：一百多人合用一把刀，會不會出現交叉感染的情況？
    “獻血”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輪到了李明月，上供完血液後，她用布條捂著拇指跑回白玖身邊，白玖很自然地捧起她的手，裝作替她紮好布條，實則將早就捏成粉的回春丹撒到她傷口上。
    “那刀上有妖氣。”李明月壓低聲音快速說了一句，隨即換了個撒嬌的語氣：“好疼~”
    白玖捧著她的拇指輕輕吹著：“娘子受苦了。”
    熊老黑露出一副牙酸的表情，被李明月狠狠瞪了一眼，乖乖縮到一旁裝啞巴。
    獻血儀式結束後，淨瓶又被小心翼翼地抬回菩薩手掌上，與此同時，幾個青年在石桌前的空地上搭好一個柴垛。
    村長親自點燃柴垛，帶著村民們坐在空地上，看著那堆柴燒了不知道多久，最後火焰一點點熄滅，空地上隻留下一堆黑炭。
    青年們不知從哪裏抬來兩個大石盆，將木炭分揀到石盆中，搗碎，加水，攪拌成一種黑灰色的糊糊，又把石盆抬到供桌上。
    村長站起身，高聲問：“儀式結束，本次儀式可有被賜福者？”
    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所有婦人都齊刷刷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右手掌心，她們的丈夫也跟著低頭，急切地扒拉妻子的手掌。
    白玖和熊老黑一左一右坐在李明月兩邊，李明月緩緩伸出右手，一時間，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但當她張開右手，露出手心時，三人心髒都猛地一跳。
    李明月的手心是空的！
    白玖不信邪，扒住李明月的右手，拇指在她手心搓了搓，依舊沒出現什麽紅點，她心中暗道：不好，玩兒脫了！
    又急忙抬頭看四周，卻發現所有婦人臉上都是一副失望中透著劫後餘生的樣子，而她們的丈夫則是明顯的失望。
    難道這次儀式沒有任何人被選中？難道隻能用b計劃了嗎？
    白玖大腦飛速運轉，估算著三人對上那個送子娘娘的勝率，這時，她身旁的李明月突然低喃了句：“不對......”
    “什麽?”白玖還沒反應過來，李明月突然拉過她的右手，扒開一看，三人頓時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在她白皙的掌心，赫然多出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血紅的圓點。
    “我去，這送子娘娘是斷袖啊？”熊老黑沒忍住叫了聲，緊接著又覺得這話不對勁，忙改口道：“不對，這送子娘娘喜歡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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