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哥……他……他竟然真的承認了？！
    他真的被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打敗過？而且還是以那種屈辱的方式逃走的？！
    那他們剛才的叫囂，豈不都成了笑話？！
    一時間，酒館裏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黑獅壓抑的啜泣聲。
    看向陳誠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不屑、憤怒，徹底轉變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他媽哪裏是過江龍，這分明是索命的閻王爺啊！
    陳誠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冷漠地看著腳下已經徹底崩潰的黑獅。
    “起來，”他言簡意賅，“跟我回村子。”
    回村子？！
    黑獅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盡褪，恐懼幾乎要將他吞噬。
    回陳誠的荀子，落到這個煞星手裏，還能有活路嗎？！
    “不……不要啊陳爺！”黑獅手腳並用，爬到陳誠腳邊，抱住他的褲腿，涕淚橫流，苦苦哀求，“陳爺饒命！饒命啊！”
    “我……我還有個弟弟，黑虎！他……他傷得很重，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他身邊不能沒人照顧啊陳爺！求您大發慈悲，放過我這一次吧！我給您磕頭了！咚咚咚！”
    他一邊說，一邊真的用力將額頭砸在肮髒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黑虎？
    陳誠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黑虎也是招惹他，被他一起送進了醫院的。
    原本隻想抓黑獅回去殺雞儆猴，現在看來……
    他低頭看著痛哭流涕、毫無尊嚴可言的黑獅，心中念頭急轉。
    殺了或者廢了黑獅很簡單，但似乎……沒什麽太大的用處。
    這兩個家夥在這裏混了這麽久，手底下總歸有些勢力和門路。
    自己初來乍到，根基未穩，很多事情也不方便親自出麵……
    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
    “正好，”陳誠的聲音依舊冰冷，聽不出情緒，“你弟弟也一起帶走。省得我再去找了。”
    “啊？！”
    黑獅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隻剩下灰敗和絕望。
    完了，全完了！
    連他弟弟都不放過！這個魔鬼！
    他癱在地上，眼神空洞，悔恨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嘴裏喃喃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當初為什麽要去招惹他……為什麽……”
    看著黑獅這副徹底絕望的樣子，陳誠心中冷笑。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徹底擊垮他的心理防線，才能更好地掌控。
    他沉吟片刻，改變了主意。
    “行了，”他語氣稍緩，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別哭了。懲罰你們兄弟倆，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
    黑獅猛地抬起頭，絕望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希冀。
    “你，”陳誠指著黑獅，“先跟我回村子。至於你那個弟弟黑虎……”
    他頓了頓，看著黑獅緊張到幾乎停止呼吸的表情，才緩緩開口：“我會派人去醫院‘照顧’他。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也看你的表現。”
    這番話如同天籟之音，瞬間將黑獅從地獄拉回了人間！
    雖然弟弟的命運還懸而未決，但至少……至少暫時保住了一條命！而且聽陳誠的意思，似乎還有利用價值！
    “謝謝陳爺！謝謝陳爺開恩！謝謝陳爺不殺之恩！”
    黑獅反應極快，立刻重新跪好，對著陳誠又是咚咚咚幾個響頭，這一次磕得真心實意，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感激。
    “陳爺放心！從今往後，我黑獅這條命就是您的！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您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我弟弟……求陳爺一定手下留情！”
    陳誠漠然受了他這幾個頭，心中已有計較。
    收服這兩條地頭蛇，以後在這裏行事，或許能方便不少。
    他不再理會黑獅，目光轉向那些噤若寒蟬、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小弟們。
    “至於你們……”
    冰冷的視線掃過，所有被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自己滾去找李振山領罰。告訴他，是我讓你們去的。如果明天，我還在這條街上看到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未盡的威脅，比任何狠話都更讓人恐懼。
    “……否則，就不是去山哥那裏領罰那麽簡單了。”
    “是！是！是！我們馬上去！馬上去找山哥！”
    “謝謝陳爺不殺之恩！”
    “我們再也不敢了！”
    混混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小雞啄米般點頭哈腰，生怕慢了一步，這個煞星就會改變主意。
    陳誠不再多看一眼，轉身，大步朝著酒館門口走去。
    “跟上。”
    黑獅如蒙大赦，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擦臉上的涕淚和地上的汙穢。
    他跌跌撞撞、亦步亦趨地跟在陳誠身後，那卑微順從的模樣，哪還有半分“這裏一霸”的威風，活脫脫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
    酒館內，隻留下一片狼藉和一群驚魂未定、麵麵相覷的混混。
    ……
    與此同時，李振山的住所內。
    燈火通明，氣氛卻有些凝重。
    一個胳膊上纏著厚厚繃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中年男人，正對著坐在主位上的李振山哭訴，正是被黑獅帶人打傷搶了地盤的那個堂主。
    “山哥！您可得為我做主啊！”堂主一把鼻涕一把淚，“那黑獅太囂張了！簡直不把您放在眼裏！趁著兄弟們不備，帶人衝進來就打砸！我這條胳膊差點就廢了！他還揚言，說以後這裏就是他黑獅說了算！嗚嗚嗚……”
    李振山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他原本隻是找這堂主來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沒想到對方哭訴得這麽厲害。
    “行了，我知道了。”李振山沉聲打斷了他的哭訴，語氣帶著一絲不耐，“你的傷我會讓人給你好好治。場子丟了，再拿回來就是。”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已經讓陳誠過去了。”
    “陳誠？”那堂主聞言一愣，隨即臉上露出疑惑和擔憂，“陳堂主去了？他……他帶了多少人去？山哥，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那黑獅這次是有備而來，糾集了上百號亡命徒！個個手裏都帶著家夥！陳堂主他……”
    “就他一個人。”李振山平靜地吐出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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