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錢澤明被陳誠那輕飄飄的態度徹底激怒，伸手指著陳誠，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錢澤明卻毫不在意，反而覺得抓住了對方的痛腳，更加得意忘形。
    他掏出精致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斜睨著陳誠，話語輕浮無比。
    “尊重？對一個吃軟飯的？需要嗎？”
    他轉向陳誠，下巴微抬，用一種施舍般的口吻。
    “小子，開個價吧。回春堂一個月給你多少？五十？一百？我出雙倍！不，三倍！拿著錢滾蛋，離葉彩鳳遠一點！看著就讓人惡心！”
    葉彩鳳心疼地看向陳誠，生怕他被這些汙言穢語傷到，急忙轉身，拉住他的胳膊，低聲急切安慰，“陳誠，你別聽他胡說！別放在心上！”
    “無妨。”陳誠輕輕拍了拍葉彩鳳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他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目光平靜地看向狀若癲狂的錢澤明，“跟一個蠢貨，沒什麽好計較的。”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錢澤明和一直沉默不語、臉色同樣難看的錢懷慶。
    “不過，錢鎮長，看來今天的合作，也沒必要談下去了。回春堂的藥方，絕不可能交給這種連基本尊重都不懂的人。”
    “你說什麽？！”錢澤明尖叫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他猛地轉向葉彩鳳，話語裏帶著威脅和難以置信的意味。
    “葉彩鳳！你聽聽！你聽聽他說的什麽屁話！你真要為了這麽個玩意兒，放棄我們錢家能帶來的巨大利益？放棄讓你回春堂更上一層樓的機會？！你可想清楚了！”
    他就不信，這天底下還有不愛錢的商人！
    為了一個小白臉，跟唾手可得的財富和地位過不去？絕不可能！
    然而，葉彩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她挺直了脊背，下頜微抬，目光清冷地掃過錢家叔侄那兩張錯愕而難看的臉，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陳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錢鎮長，錢先生，請回吧。合作的事情，到此為止。我們回春堂，不歡迎你們。”
    雅間裏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錢懷慶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眼神銳利地盯著葉彩鳳，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許動搖或者偽裝。
    錢澤明更是如遭雷擊，臉色煞白，嘴巴張了張，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尖聲質問。
    “為什麽？！葉彩鳳！你告訴我為什麽！就為了他？！一個靠女人養的……”
    “為了他？”陳誠冷笑一聲，恰到好處地打斷了錢澤明的咆哮。
    他上前一步，與葉彩鳳並肩而立，那挺拔的身姿和沉穩的氣度，竟讓葉彩鳳莫名地感到心安。
    陳誠的目光直刺錢澤明，“錢先生，你好像從頭到尾都搞錯了一件事。”
    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雅間的每個角落，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我不是什麽小白臉。”
    他微微偏頭，看向葉彩鳳，眼神帶著一絲詢問。
    葉彩鳳迎上他的目光，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那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和堅定。
    得到確認，陳誠才重新看向目瞪口呆、如同傻掉的錢澤明，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回春堂那些讓你們，讓整個滬上都趨之若鶩的古傳藥方——就是我，給葉彩鳳的。”
    “什……什麽？！”錢澤明瞳孔猛縮，，隨即爆發出更加歇斯底裏的笑聲，“哈哈哈哈！你說什麽？藥方是你給的？你？！一個鄉巴佬？！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指著陳誠，對錢懷慶和閻愁春嚷嚷。
    “你們聽聽！你們都聽聽！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這種鬼話也說得出口！噗……哈哈哈……”
    葉彩鳳卻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紅唇輕啟，吐出三個字，清晰而冰冷，“是真的。”
    錢澤明的笑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嘴唇哆嗦著，死死地盯著葉彩鳳，眼神充滿了絕望、不甘和最後一絲掙紮。
    “不……不可能！葉彩鳳！你……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你為了維護他，所以才……才合起夥來騙我的！對不對？！”
    他怎麽可能拿得出那些藥方？
    一個鄉下出來的泥腿子，連像樣的衣服都穿不起！
    這絕不可能！葉彩鳳一定是在維護他！
    陳誠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像是懶得再跟這種被偏見蒙蔽雙眼的人多費口舌，“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可悲。”
    他轉向葉彩鳳，語氣恢複了平靜溫和，“葉彩鳳，跟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了，浪費時間。我們走吧。”
    雅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錢澤明的臉色由煞白轉為鐵青，最後定格成一種扭曲的猙獰。
    他死死地瞪著並肩而立的陳誠和葉彩鳳，那眼神像是要將兩人活活吞噬。
    “好！很好！”錢澤明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冰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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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彩鳳！你別後悔！你不跟我合作，有的是人想跟我合作！我告訴你，我錢澤明也要開藥鋪！就在這鎮上開！到時候，我看你回春堂還怎麽做生意！”
    一個小小的回春堂，等他把藥鋪開起來，挖光回春堂的夥計，搶光回春堂的生意！
    看回春堂到時候還怎麽清高！
    錢澤明心裏惡狠狠地盤算著，臉上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自信。
    陳誠聞言，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那笑容裏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哦？是嗎？那錢先生盡管試試看。”
    他言語間滿是平淡的意味，那份從容不迫卻比任何激烈的言語都更讓錢澤明抓狂。
    陳誠心中冷笑。
    上一世，他見過的疑難雜症、珍稀藥方何止千萬？
    給回春堂的這些，不過是他腦海中浩瀚醫藥知識裏的冰山一角，九牛一毛罷了。
    想跟他鬥藥方？簡直是蚍蜉撼樹！
    “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你給我等著！有你哭的時候！”
    陳誠心裏嗤笑一聲，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他轉過頭，目光落在葉彩鳳依然帶著薄怒卻難掩驚豔的臉上，聲音放緩了些許，“葉彩鳳，我們走吧。跟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
    話音未落，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葉彩鳳溫潤柔軟的手腕。
    “嗯。”葉彩鳳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任由他拉著自己。
    掌心傳來的溫度，堅實而有力，瞬間驅散了她心中的怒火和羞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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