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強把李明的計劃和這幾天的銷售情況詳細地告訴了女兒。王雪聽完後，表情有些複雜。
    “你說的那些牛仔褲，我能看一下嗎？”王雪問李明。
    李明連忙拿出幾條樣品。王雪拿起一條仔細查看，從布料到剪裁，從走線到設計，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這個布料…”王雪皺起了眉頭，“這不是真正的牛仔布，是勞保服裝的麵料吧？”
    “是的。”李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經過處理後，看起來很像牛仔布。”
    “像不等於是。”王雪的語氣有些嚴厲，“作為服裝設計師，我不能讚同這種做法。這是對消費者的欺騙。”
    李明愣了一下，沒想到王雪的反應這麽強烈：“王小姐，我們的價格比真正的牛仔褲便宜很多，而且質量也不差。消費者買得起，穿得舒服，這有什麽不好？”
    “問題不在於價格，而在於誠信。”王雪站起身，在辦公室裏踱著步，“服裝不僅僅是遮體的工具，更是文化和藝術的載體。我們應該追求真正的品質，而不是靠模仿和欺騙來獲利。”
    李明有些急了：“王小姐，你說的這些理論我都懂，但是現實情況是，咱們廠馬上就要倒閉了。如果不想辦法自救，別說什麽文化藝術，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
    “那也不能放棄原則。”王雪的態度很堅定，“我覺得咱們應該做真正有設計感的服裝，用好的麵料，精良的工藝，創造屬於自己的品牌。”
    “創造品牌？”李明苦笑，“王小姐，咱們現在連庫存都清不掉，哪來的資金搞品牌？”
    兩人的爭論越來越激烈，王國強在一旁看著，心情複雜。女兒說的有道理，但李明的考慮也很現實。
    “好了，你們別爭了。”王國強打斷了兩人的爭論，“小雪，你先跟李明到車間和倉庫看看，了解一下實際情況，然後再討論具體方案。”
    在去車間的路上，王雪和李明誰也沒有說話。車間裏機器轟鳴，工人們正在忙碌地生產牛仔褲。看到這些工人認真工作的樣子，王雪的心情有些複雜。
    “這些師傅們工作多少年了？”王雪問身邊的老劉。
    “最老的有二十多年了，最年輕的也有五六年。”老劉回答，“他們都是技術熟練的老工人，可惜現在活越來越少。”
    來到倉庫，看到那些積壓的布料，王雪沉默了。作為學服裝設計的專業人士，她當然知道這些布料的價值和處理的難度。
    “如果不處理這些庫存，廠子真的會倒閉嗎？”王雪問李明。
    “不是會倒閉，是已經在倒閉的邊緣了。”李明的語氣很沉重，“王小姐，我理解你對品質的追求，但是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生存。隻有先活下來，才能談發展。”
    王雪看著這些布料，又看了看李明，心中開始動搖。
    “那你說的老爹褲、格子夾克這些，是什麽樣的？”
    李明眼睛一亮，連忙從包裏拿出幾張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圖片：“你看，這是老爹褲，寬鬆休閑，很受年輕人歡迎。這是格子夾克，經典的英倫風格。還有這種連衣裙，簡潔大方，適合職業女性。”
    王雪仔細看著這些圖片，腦中開始構思設計方案。雖然這些款式都不是原創，但如果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和改進，也不失為好的產品。
    “如果要做這些，麵料和工藝都需要改進。”王雪說道。
    “當然，我們可以逐步改進。”李明興奮起來，“關鍵是要先打開市場，建立銷售渠道。”
    “銷售渠道？你說的模特隊？”
    “對，我想從咱們廠的工人中挑選一些形象好的年輕人，進行培訓，然後到各地去推廣咱們的產品。”
    王雪考慮了一會兒：“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但是需要專業的培訓。模特不僅要會走台步，更要懂得如何展示服裝的特點。”
    “這個就需要你來指導了。”李明期待地看著王雪。
    王雪最終點了點頭：“好吧，我可以試試。但是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們要逐步提高產品質量，不能一直停留在仿製的水平上。我希望能設計出屬於我們自己的產品。”
    李明伸出手：“一言為定。”
    王雪握住了他的手：“一言為定。”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開始合作籌備模特隊。李明負責從工人中挑選人員，王雪負責培訓和指導。
    第一批入選的模特有六個人，三男三女，都是廠裏的年輕工人。其中有車間的小張，食堂的小麗，還有保衛科的小王。這些人雖然沒有專業模特的身材和氣質，但勝在樸實自然，很有親和力。
    王雪給他們製定了詳細的培訓計劃，包括走步、姿態、表情、服裝搭配等方麵。李明則負責聯係場地和安排產品。
    一周後，第一次正式的產品展示在市裏最大的百貨商場舉行。王雪精心設計了展示方案，六個模特分成兩組，分別展示牛仔褲和其他休閑服裝。
    展示效果出人意料的好。這些“草根模特”雖然技術不夠專業，但他們的樸實和真誠打動了很多顧客。特別是當他們介紹產品時，那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很有感染力。
    “這褲子穿著特別舒服，我自己就有一條。”小張這樣對顧客說。
    “這連衣裙我媽媽特別喜歡，說比她年輕時穿的好看多了。”小麗笑著介紹。
    一天下來，竟然賣出了兩百多件產品，銷售額接近四千元。
    李明和王雪都很興奮，但兩人對成功的理解有所不同。
    “看到了吧，關鍵還是銷售方式。”李明說道。
    “確實，但我覺得更重要的是產品本身得到了認可。”王雪回應。
    兩人雖然還有分歧，但合作得越來越默契。在這個過程中，李明發現王雪不僅專業能力強，人也很有想法，而王雪也開始欣賞李明的商業頭腦和執行力。
    然而，就在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一個意外的訪客打破了這種平靜。
    那是一個周五的下午，李明正在車間檢查生產情況，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回頭一看，是他的前女友張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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