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坐在車間主任老張的辦公室裏，手裏捏著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透過玻璃窗，能看到車間裏工人們機械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那些過時的布料在她們手中變成一件件賣不出去的衣服。
    “小李，你真想見廠長？”老張叼著煙，眯著眼打量他，“廠長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張師傅，我知道現在廠子困難，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李明放下茶杯，“我有些想法，或許能幫廠子渡過難關。”
    老張彈了彈煙灰“你一個剛來的小夥子，能有什麽好辦法？不過話說回來，死馬當活馬醫，我帶你去見見王廠長。”
    王廠長的辦公室在三樓，牆上掛著幾張獎狀，都是八十年代的。王廠長五十出頭，頭發花白，眼神透著疲憊。聽老張說明來意後，他抬頭看了李明一眼。
    “小夥子，你有什麽高見？”
    李明站起身“王廠長，咱們廠現在的問題不是生產能力，而是產品跟不上市場需求。現在都九十年代了，人們的審美觀念變了，穿衣風格也變了。”
    “那你說怎麽辦？”王廠長靠在椅背上。
    “全麵轉型，做新款服飾。”李明語氣堅定，“我觀察過市場，現在年輕人喜歡老爹褲，那種寬鬆的版型特別受歡迎。還有格子夾克，鱷魚品牌的那種格子設計火得不行。女裝方麵，淡雅風格的連衣裙也很有市場。”
    王廠長皺起眉頭“這些我也聽說過，可是…”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組織模特隊，用新的營銷方式推廣產品。”李明越說越興奮，“現在的消費者不隻要質量，更要時尚感。我們要讓他們看到穿上我們衣服的效果。”
    “想法是好，可現在倉庫裏積壓的貨怎麽辦？”王廠長搖頭，“那些貨不清掉，哪有資金搞你說的這些？”
    李明愣了一下，這確實是個現實問題。
    “王廠長，讓我去倉庫看看，或許能想到辦法。”
    下午，李明跟著倉庫管理員老劉走進了堆滿貨物的倉庫。一排排貨架上擺滿了各種布料和半成品，大多是做勞保服的材料。
    “這些都是前兩年訂的，本想做勞保服裝，結果訂單取消了。”老劉歎氣，“這些粗布料，現在誰還穿啊。”
    李明拿起一塊深藍色的粗布料，質地厚實，手感不錯。突然，他眼前一亮。
    “老劉，這些布料的質量怎麽樣？”
    “質量倒是沒問題，就是款式過時了。”
    “如果做成牛仔褲呢？”李明興奮地說，“現在牛仔褲多火啊，這些布料正合適！”
    老劉愣了一下“牛仔褲？可是咱們沒做過啊。”
    “沒關係，我會。”李明在心裏盤算著，“而且我還有個想法，怎麽把這些褲子賣出去。”
    第二天，李明找到了文化宮的老王。
    “借電視和錄像機？你要幹什麽？”老王疑惑地看著他。
    “在廣場放電影，順便賣牛仔褲。”李明笑著說，“現在劉德華的《天若有情》多火，咱們在廣場放這部電影，肯定能吸引很多人。”
    老王搖頭“這能行嗎？”
    “試試唄，不試怎麽知道？”
    一周後，李明帶著幾十條剛做好的牛仔褲來到了廣場。電視機和錄像機已經架好了，音響調試完畢。
    傍晚時分，《天若有情》的音樂響起，劉德華帥氣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上。路過的年輕人紛紛停下腳步，很快廣場上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這牛仔褲多少錢？”一個小夥子指著李明擺在旁邊的褲子問。
    “三十八一條，質量絕對沒問題。”李明拿起一條展示，“你看這做工，這布料，比商場裏的便宜一半。”
    “能試試嗎？”
    “當然可以。”
    看電影的人越來越多，詢問牛仔褲的也越來越多。一個穿著牛仔褲的年輕人在人群中走來走去，立刻成了活廣告。
    “老板，我也要一條！”
    “給我來兩條，一條自己穿，一條給我弟弟！”
    不到兩個小時，帶來的幾十條牛仔褲就賣了一大半。李明看著手裏厚厚的鈔票，心裏樂開了花。
    連續三天，李明都在廣場放電影賣牛仔褲。《天若有情》、《英雄本色》、《倩女幽魂》，每晚都是不同的經典電影，每晚都有新的觀眾。
    牛仔褲的銷量越來越好，第三天晚上，李明帶來的一百條褲子在電影還沒放完就賣光了。
    “小夥子，明天還有嗎？”一個中年婦女拉住李明問，“我兒子看上了，非要買一條。”
    “有，明天還有。”李明笑著回答，心裏已經在盤算著要加大生產量。
    回到廠裏，王廠長正在辦公室等他。
    “聽說你的牛仔褲賣得很好？”王廠長的語氣裏帶著驚訝。
    “是的，三天賣了兩百多條，純利潤五千多。”李明掏出錢遞給王廠長，“這是賣貨的錢。”
    王廠長接過錢，翻了翻，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真沒想到，那些積壓的布料還能這麽用。”
    “王廠長，這隻是開始。”李明趁熱打鐵，“我們可以繼續生產牛仔褲，同時開始做老爹褲和格子夾克。女裝方麵，連衣裙的市場也很大。”
    “那模特隊的事…”
    “我已經在考慮了，從咱們廠的工人裏挑選一些形象好的，進行專業培訓。”
    王廠長點點頭“你先把牛仔褲的生產穩定下來，其他的事慢慢來。”
    接下來的一周，李明忙得不可開交。白天在車間指導工人改進牛仔褲的製作工藝，晚上在廣場賣貨。牛仔褲的口碑越來越好，甚至有其他地方的人專門跑來買。
    “李師傅，這牛仔褲的版型能不能再修改一下？”車間裏，老師傅劉大爺拿著一條半成品問。
    “怎麽了？”
    “腰身這裏，年輕人喜歡寬鬆一點的，但中年人更喜歡合身的。”
    李明仔細看了看“那我們分兩種版型，寬鬆版和修身版，滿足不同年齡段的需求。”
    正說著，王廠長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年輕女孩。
    “李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王雅，剛從服裝學院畢業。”王廠長笑著說，“她學的就是服裝設計，以後你們可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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