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墨盡風霜人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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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上星寒,琴中風慘,眉宇飛黃色。一杯判袂,出門煙水空闊。
    星鬥開孤劍,塵埃拂素琴。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阿霖一驚,那樣的眼神往往意味著危險,她總是容易在陌生人麵前放鬆警惕,吃了虧也不長記性。隻一瞬間,眼前女子的麵容突然變得虛幻而不真實起來——不是她眼花,是迷煙,阿霖趕緊屏住呼吸。這女子竟然在拜佛祈福的香燭裏添加迷藥,褻瀆佛祖,真是膽大妄為。
    阿霖曾聽墨染宸說過“五惡四逆一闡提”,佛教《大般涅盤經梵行品》中說:“一闡提者,不信因果,無有慚愧,不信業報,不見現在及未來世,不親善友,不隨諸佛所說教誡,如是之人,名一闡提。”
    《大般涅盤經一切大眾所問品》亦雲:“若犯四重,作五逆罪,自知定犯如是重事,而心初無怖畏慚愧,不肯發露,於佛正法,無護惜建立之心,毀訾輕賤,言多過咎,如是等人,亦名趣向一闡提道。”
    阿霖默念口訣,頸項上掛著的九眼天珠開始輕微地震動,有天珠護體,她的靈台立刻一片清明。“姑娘知不知道,犯了闡提罪的後果有多嚴重?”
    阿霖繼續道:“此罪乃佛門禁忌,犯此罪者,死後想求生極樂世界,隻怕佛陀都不敢來迎接闡提子。”因為犯了闡提罪,這個罪業是非常重大的,無論怎麽修行,也要墮到無間地獄去的,無論如何是跑不掉的。
    最重要的是其他的佛門弟子,與這個闡提罪的人夥在一起同吃飯,同坐凳,那麽共謀事情,也是要背墮地獄的罪業。夥在一起也不行,如果不及時糾正,不及時站在正義的立場來,抗議這種闡提子,那麽罪就大得很。
    佛弟子們一定要明信因果,踏踏實實的修行,依照戒律去履行佛法的規矩規定,對於闡提五毒惡罪的人,發現以後,要特別的慎重,要勸他趕快去懺悔。
    當然光靠普通懺悔是沒有多大作用的,更重要的是要趕快離開他,不然要背同等的罪業的,在佛門中,除了至高無上的金剛法力可以消除罪業以外別無他法,就有這麽嚴重,這是經書規定的。
    “你雖然不是佛門弟子,但是實在不應該如此行事,佛家有言,對侮辱、踐踏佛陀的闡提子,佛弟子一定要與其劃開界限,必須及時站在正義的立場護持佛陀和正法。如果現在哪個妖邪之人要罵釋迦牟尼佛、多傑羌佛第三世、阿彌陀佛和十方諸佛的話,一定要對他毫不客氣!”話音剛落,阿霖“刷”的一聲長劍出鞘,“就讓本姑娘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佛祖在上,不可放肆!”
    暮吟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氣泡中,正隨著波浪在蔚藍色的海水中浮浮沉沉。
    溟灃用巨大的魚尾推動著氣泡前行,好整以暇地看著白衣女子驚訝的神情。玉冠下他的一頭深藍長發在海水中上下飄舞,他是海中最美的生靈,比海洋本身還要綺麗夢幻。
    暮吟突然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那個笑容溫暖,眼神清澈的孩子對她說:“聽說鮫人一生一世隻能愛一個人,還好,他不愛我,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一定會來找我的。”
    她也曾問過溟灃:“嗯,你也是,身為鮫人,還是不要輕易愛上不是同族的人,不然,你會很受傷的對不對?”女孩子吸了吸鼻子,故作堅強:“他若不是今日變成鮫人的模樣,我都不知道,原來他是鮫人族,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溟灃輕快地甩動著藍光粼粼的尾巴,兩人向著更深的海底潛遊而去……
    阿霖和那女子鬥得難分難解,很快阿霖尋到一個破綻,一劍挑落了女子頭上的珠花。墨染宸還沒回來,她隻求速戰速決,招式越發淩厲起來。
    “嘭”一聲巨響,被劍氣掀翻的佛龕下露出兩柄長劍的劍柄——幹將、莫邪!
    幹將、莫邪是兩把名劍,但是沒有人能分開它們。幹將、莫邪是兩個人,同樣,也沒有人能將他(她)們分開。幹將是雄劍,莫邪是雌劍。幹將是丈夫,莫邪是妻子。幹將很勤勞,莫邪很溫柔。
    幹將為吳王鑄劍的時候,莫邪就為幹將扇扇子,擦汗水。
    三個月過去了,幹將歎了一口氣,莫邪也流出了眼淚。
    莫邪知道幹將為什麽歎氣,因為爐中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鐵之精無法熔化,鐵英不化,劍就無法鑄成。幹將也知道莫邪為什麽流淚,因為劍鑄不成,自己就得被吳王殺頭。
    幹將依舊歎氣,而在一天晚上,莫邪卻突然笑了。看到莫邪笑了,幹將突然害怕起來。
    幹將知道莫邪為什麽笑,幹將對莫邪說:莫邪,你千萬不要去做。莫邪沒說什麽,她隻是笑。幹將醒來的時候,發現莫邪沒在身邊。幹將如萬箭穿心,他知道莫邪在哪兒。莫邪站在高聳的鑄劍爐壁上,裙裾飄飛,宛如仙女。
    莫邪看到幹將的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從遠處急急奔來。
    她笑了,她聽到幹將嘶啞的喊叫:“莫邪……”,莫邪依然在笑,但是淚水也同時流了下來。幹將也流下了眼淚,在淚光模糊中他看到莫邪飄然墜下,他聽到莫邪最後對他說道:幹將,我沒有死,我們還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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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水熔化,劍順利鑄成。一雄一雌,取名幹將莫邪!
    幹將隻將雄劍“幹將”獻給了吳王。而幹將私藏“莫邪”的消息很快被吳王知曉,武士將幹將團團圍住,幹將束手就擒,他打開劍匣絕望地向裏麵問道:莫邪,我們怎樣才能在一起?
    莫邪劍忽從匣中躍出,化為一條清麗的白龍,飛騰而去,同時,幹將也突然消失無蹤。
    在幹將消失的時候,吳王身邊的“幹將”劍也不知去向。而在千裏之外的荒涼的貧城縣,在一個叫延平津的大湖裏突然出現了一條年輕的白龍。這條白龍美麗而善良,為百姓呼風喚雨,荒涼的貧城縣漸漸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縣城的名字也由貧城改為豐城。可是,當地人卻時常發現,這條白龍幾乎天天都在延平津的湖麵張望,像在等待什麽,有人還看到它的眼中常含著淚水。
    六百年過去了。一個偶然的機會裏,豐城縣令雷煥在修築城牆的時候,從地下掘出一個石匣,裏麵有一把劍,上麵赫然刻著“幹將”二字,雷煥欣喜異常,將這把傳誦已久的名劍帶在身邊。
    有一天,雷煥從延平津湖邊路過,腰中佩劍突然從鞘中跳出躍進水裏,正在雷煥驚愕之際,水麵翻湧,躍出黑白雙龍,雙龍向雷煥頻頻點頭意在致謝,然後,兩條龍脖頸親熱地糾纏廝磨,雙雙潛入水底不見了。
    在豐城縣世代生活的百姓們,赫然發現那條天天在延平津湖麵含淚張望,據說已存在了六百多年的白龍突然不見了。而在第二天,縣城裏卻搬來了一對平凡的小夫妻。丈夫是一個出色的鐵匠,技藝非常精湛,但他隻用心鍛打掙不了幾個錢的普通農具,卻拒絕打造有千金之利的兵器。在他幹活的時候,他的小妻子總在旁邊為他扇扇子,擦汗水。
    因此,幹將、莫邪是一對摯情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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