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島，花家別院，夜風微涼。
    庭院中的海棠樹下，李玄恒與楚墨淵、花滿樓、花無痕圍坐在石桌旁。桌上擺著幾碟精致小菜，一壺"醉仙釀"散發著醇厚香氣，卻掩不住楚墨淵臉上的憤懣之色。
    庭院中殘香浮動，石桌上的醉仙釀已空了三壇。楚墨淵赤紅著雙眼，死死盯著杯中倒映的殘月，仿佛要把這輪冷月瞪出個窟窿來。
    "諸位可還記得龍宮寶庫中那靈石成山的盛景？"他忽而開口，嗓音沙啞如礫石相磨，"僅上品靈石便堆作七座小山，七座啊！"
    李玄恒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他腦海中浮現出那震撼人心的場景——整座龍宮寶庫穹頂鑲嵌著夜明珠，照得滿室生輝。靈玉鋪就的地麵上，各類天材地寶隨意堆放，隨便一件放在外界都足以引發血戰。
    "自然記得。"花無痕輕聲回答。
    楚墨淵驟然拍案而起，震得酒壺傾覆：
    "可我等竟連半塊靈石都未分得！"
    他怒發衝冠，嘶聲喝道：
    "莫非楚某這條性命，就值一顆事先說定的凝嬰丹？"
    花滿樓將傾倒的酒壺扶正："楚兄，伏擊敖玄的任務隻是...投..."
    "投名狀？"楚墨淵冷笑打斷，"當初可沒說要去端那西海龍宮！而後如何？"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卷著海棠花瓣在眾人腳邊打轉。李玄恒看著那片片零落的花瓣，想起龍宮前漂浮的殘肢斷臂。一百二十七名金丹真人，最終活著回來的不足三成。
    "這筆賬該如何算？"
    楚墨淵語帶顫音，"伏擊敖玄已成，凝嬰丹本是應得。可後來這些..."他仰頸灌下一口烈酒，"分明是另一樁買賣！"
    花氏兄弟對視一眼，俱是默然。
    "星盟此番賺得盆滿缽滿。"楚墨淵忽壓低嗓音，似在自語，"以四十一顆凝嬰丹，換得整座龍宮積蓄。那些老怪此刻怕是要笑破肚皮..."
    李玄恒看著月光下楚墨淵扭曲的麵容，突然想起穿越前看過的某部電影裏的經典台詞。他在心裏暗笑："想不到楚墨淵你這濃眉大眼的，現在也學會討價還價了。說白了不就是錢沒到位嗎？嘖，得加錢啊！"
    "諸位以為..."楚墨淵醉眼迷離地環視，"若當時在寶庫中...稍取些微..."
    "楚兄慎言！"花滿樓"唰"地合攏折扇。
    "慎言個屁！"楚墨淵輕聲嘟囔了一句，卻也不再發牢騷了。
    李玄恒默默飲酒，目光沉靜。他心想："這倒是和前世那些資本家一個德行，不過好歹前世還有勞動法，這修真界連個基本保障都沒有..."
    花滿樓輕搖折扇，嘴角含笑："楚兄且息怒，星盟自然有星盟的考量..."
    "考量？"楚墨淵冷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醉意，卻也放低了說話的音量：
    "不過是欺我輩金丹修士罷了！元嬰老怪啖肉飲血，我等連殘羹都分不得！"
    李玄恒看著楚墨淵憤懣的樣子，又想起前世那些996的“牛馬”。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果然古今中外都一樣，打工人永遠是最慘的，有道是：寰宇同此炎涼，為人作嫁者永是最苦。
    庭院裏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楚墨淵粗重的喘息聲和風吹過海棠樹的沙沙聲。
    "依我之見，"楚墨淵忽壓低嗓音，目露精光，"下回再遇此等差事，當先議定章程..."
    李玄恒差點笑出聲來。這不就是前世的“談感情傷錢”"談錢不傷感情"嗎？他在心裏默默給楚墨淵點了個讚："可以啊老楚，這都會談條件了。果然利字當頭，修真者亦難免俗"
    "楚兄。"李玄恒突然開口，聲音平靜，"你醉了。"
    楚墨淵一怔，悻悻落座，抓過酒壺痛飲："罷罷罷，楚某不再多言。橫豎我輩金丹修士，生來便是他人手中刀！"
    夜風拂過庭院，卷起零落殘紅。花滿樓輕歎，又啟新壇。
    "請。"他為眾人斟滿，"至少...我等活著回來了。"
    李玄恒望著天邊殘月，突然很想來根煙。可惜這個修真界，卻沒這等“燃寂寞”之物。
    晨光熹微，薄霧未散。
    李玄恒一行四人立於星盟戰功閣外，青石階上還沾著夜露。楚墨淵雙手抱胸，臉色依舊陰沉，顯然對前幾日之事耿耿於懷。
    "哼，若是再給些破爛打發我等……"他低聲嘟囔，話未說完，大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
    一位星盟執事手持玉冊，緩步而出，目光掃過眾人，微微頷首：
    "諸位道友，此番戰功已擬定完畢，請隨我入閣領取。"
    眾人進入戰功閣內，檀香繚繞，案幾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四個儲物袋。執事指尖一點，儲物袋上的禁製應聲而解。
    "此次征討西海龍宮，諸位道友功不可沒。"執事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尋常小事，"依照此次諸位戰功，每人賜上品靈石一千，天元丹一瓶，戰功十萬。"
    楚墨淵瞳孔一縮，呼吸微微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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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丹！此丹乃金丹期修士夢寐以求的修行聖藥，一瓶便足以抵數十年苦修。而十萬戰功，雖說少了一點，但也能在星盟寶庫中兌換不錯的寶物。
    "此外……"
    執事頓了頓，袖袍一揮，四枚玉盒憑空浮現，盒蓋微啟，沁人心脾的藥香頓時彌漫開來，"這是之前所諾之物，請諸位道友收好。"
    凝嬰丹！
    楚墨淵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此刻連ak都壓不住了）他伸手接過玉盒，指尖微顫，生怕這丹藥會憑空消失一般。
    "楚兄，如何？"花滿樓低聲笑道，"這下可滿意了？"
    楚墨淵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咳……星盟還算識相。"
    花滿樓搖頭失笑，折扇輕搖："楚兄前幾日可不是這般說的。"
    "此一時彼一時！"
    楚墨淵一把將玉盒揣進懷裏，拍著胸脯朗聲道："星盟厚賜，楚某銘感五內，日後定當為星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花無痕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呸，這人好不要臉。”
    李玄恒看著楚墨淵眉飛色舞的模樣，心下暗笑："好家夥，這變臉速度堪比川劇變臉。前一秒還在罵星盟黑心資本家，後一秒就喊"星盟爸爸"了。果然在絕對的利益麵前，什麽原則都是浮雲"
    嘴中卻道："修真之路，本就是爭機緣、奪造化。如今機緣到手，不計較前事種種，楚兄倒是深諳此道。"
    楚墨淵聞言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豪邁地拍了拍李玄恒的肩膀：
    "還是李兄懂我！走，我請諸位去聚仙閣喝一杯！"
    花滿樓搖著折扇笑道："楚兄這性情，倒是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可愛多了。"
    當夜聚仙閣。
    四人再度圍坐，桌上卻不再是簡單的幾碟小菜，而是靈膳珍饈，靈酒佳釀擺滿一桌。
    楚墨淵舉杯痛飲，滿麵紅光："痛快！這一趟總算沒白玩命！"
    花滿樓輕抿一口靈酒，笑道："楚兄如今倒是笑得開懷。"
    "那是自然！"楚墨淵拍了拍儲物袋，"有了這些資源，再加上凝嬰丹，楚某衝擊元嬰的把握又多了三分！"
    李玄恒慢悠悠地夾了一筷子靈膳，心中卻暗自盤算："加上這筆資倒是可以安心修行到金丹後期了……"
    花無痕依舊沉默，隻是飲酒的速度比往日快了幾分，顯然心情也不錯。
    觥籌交錯間，前幾日的憤懣早已煙消雲散。
    李玄恒望著杯中倒映的月光，心中暗笑："這不就是典型的"打工人"心態嗎？加班時罵老板黑心，發年終獎時喊老板萬歲。看來修真界和現代社會也沒什麽兩樣，都是"錢給夠，啥都好說"。"
    他仰頭飲盡杯中酒，嘴角微揚："不過比起前世那些畫大餅的老板，星盟至少是真金白銀地兌現了承諾。"
    李玄恒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景象，心中感慨：
    "果然，這世間最樸素的真理就是——隻要靈石給夠，再硬的骨頭也能啃得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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