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午後的四合院中，武晚晚靠在樹幹下，看著小七陪著曼曼蹲在石榴樹下撥弄著地上的兩三隻小螞蟻。
    “媽，咱們的錢還剩多少？我這裏還有五千多。”
    武晚晚看了看手機，又看向武丹花的身影。
    八月末的京城，風還有些熱氣，吹得她額前的碎發一飄一飄的。
    武丹花從晾衣繩後麵探出頭來，手裏攥著剛剛曬幹的床單：
    “我這兒就剩一萬多塊了，這個星期咱們把京城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特色美食也吃遍了，再這麽造下去，咱們怕是連掛麵饅頭都吃不起了。”
    “誰說不是呢。”
    張福生靠坐在牆邊的椅子裏，看著自己結痂的腿傷，實在搞不明白這母女倆，為啥執著的非讓自己曬太陽。
    他又不是腿骨折。
    可他拗不過……
    武晚晚站直身體，突然大聲說道：“要不，我出去擺個攤吧？！”
    “什麽？”
    父母異口同聲，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小七看著武晚晚眼中的光，突然想到了當初他們在城中村開小飯館的熱鬧景象。
    “我說我擺攤啊！”
    武晚晚走過來，興奮地比劃著，“咱們不是還剩點錢嗎？我不走遠，就在胡同口擺個攤兒，掙了錢再去買更多物資！”
    張福生撓了撓日漸稀疏的頭發：“閨女啊，你不是說最多再有半個月就那什麽了嘛，你現在出去擺攤能掙幾個啊？”
    “我想起來我姥姥做的糖油餅了！”
    “我要擺攤賣糖油餅！”
    武晚晚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姥姥教過我的那個，外酥裏嫩，糖漿會流心的那種！”
    武丹花的眉毛都快要飛到發際線上去了，匆忙走到閨女旁邊，悄咪咪說道：“晚晚，你不是說再有半個月就喪屍大爆發了，你確定你要擺攤兒賣你姥那種糖油餅？你咋想的啊！”
    “正因為要末日了才要賣啊！”
    武晚晚理直氣壯，“你想想，到時候停水停電降溫下雪，誰還做得出來這麽講究的吃食？這糖油餅好吃頂饑還特別耐放！說不定就成了誰家的救命口糧！”
    武丹花和張福生交換了一個眼神。
    自從一周前他們來了京城，一家人見天兒的瞎逛，末世沒來，整天又閑又慌，那種感覺，實在是撓呲，確實需要一個新目標來轉移下注意力。
    “行吧！”武丹花最終鬆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用你姥姥的配方，積福行善了。指望靠這掙錢，我簡直都不敢想。”
    第二天天還沒亮，武晚晚就開著麵包車殺向了批發市場。市場裏人頭攢動，熱鬧極了。
    "高筋麵粉二十斤，酵母粉五大包，白砂糖......"
    武晚晚對照著清單，像個小指揮官似的在攤位間穿梭。討價還價的本事讓菜市場老油條都嘖嘖稱奇。
    “小姑娘，你這是要開飯店啊？”賣糧油的老張頭好奇地問。
    “比開飯店刺激多了！”武晚晚調皮地眨眨眼，“我要擺攤兒～和城管兒玩捉迷藏~”
    老張頭哈哈大笑，多給她抓了一把芝麻：“衝你這股精神頭，再給你搭點兒料！”
    回到四合院，武晚晚立刻開始了她的擺攤兒計劃。
    她就地取材，用紙板寫了張誇張的廣告牌：“武姥姥秘製糖油餅——充饑耐放，十元兩個”。
    “晚晚，你這會不會太直白了吧？”武丹花皺眉道。
    “媽，就是要這種直白！”
    武晚晚把廣告牌掛在旁邊，“現在人都沒什麽耐心，簡單明了，買不買全看他們自己，我也不用費唇舌。”
    下午三點多，胡同口那邊的不知名老樹旁，小七和武晚晚一起把東西搬過去，一切準備就緒。
    武晚晚係著一個藏藍碎花圍裙，頭發挽成了一個高丸子，在小煤氣灶前俏生生擺開陣勢。
    第一鍋糖油餅下鍋時，香甜的氣息立刻飄滿了整條胡同。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武晚晚舉著鍋鏟吆喝，“新鮮出爐的秘製糖油餅！”
    遛狗的王大爺停下腳步，對於新搬來的這一家很是好奇：“晚晚啊，你這唱的哪出？今天你們不出去玩兒了？"
    “王爺爺，快來免費嚐嚐！”
    武晚晚麻利地鏟起一個金燦燦的糖油餅，“保準您吃了想起七十年代的副食店！”
    王大爺將信將疑地咬了一口，糖漿順著花白胡子流下來。
    他的眼睛突然就濕潤了：“對對對！就是這個味道......”
    “您覺得怎麽樣？”武晚晚笑著問道。
    “像！實在太像了！”
    王大爺連忙掏出手帕擦眼角，“閨女啊，給我再來四個！我要讓我老伴也嚐嚐......”
    開張了！
    武晚晚心裏樂開了花。
    她記得姥姥還在的時候，每次要是做了糖油餅，上門聊天的鄰居都比往日多！
    不一會兒，聞香而來的街坊們就在小煤氣罐前排起了小隊。
    “給我兩個！”
    “我要四個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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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糖漿真是絕了！用料好足啊！有花生，有核桃，還有芝麻！真香啊！再來兩個！”
    武晚晚忙得腳不沾地，額頭上的汗珠在夕陽下閃閃發亮。
    小七負責在一旁收錢找零，有些老人不會用手機付款，小曼曼則在那裏吃餅賣萌，武晚晚在旁邊現包現炸，三人配合得相當默契。
    “晚晚～”
    住在東廂房的李奶奶拄著拐杖過來，“哎呀，你們給我留的糖油餅我吃了，太香啦！我把我老閨蜜都打視頻叫來了！你一會兒記給我炸二十個！十個一裝啊！”
    武晚晚趕緊搬來小板凳：“李奶奶您先坐著等，我這就給您炸！”
    當金黃的糖油餅遞到李奶奶手裏時，老人家的手微微發抖：
    “哎！我老伴兒走得早，沒這口福啊！這些老味道現在是越來越少嘍！說不定哪天就消失了。”
    “不會的！”武晚晚笑著說道，“隻要還有人記得怎麽做，味道就永遠不會消失！”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幾個老頭老太一邊在那裏吃糖油餅，一邊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記憶中的老味道——護國寺的豌豆黃、前門的炒肝、鼓樓的驢打滾...
    太陽西沉時，武晚晚數著鼓鼓囊囊的錢包宣布：“今天她淨賺三百八！”
    張福生正在廚房切菜炒菜，聞言差點把菜根子撂進鍋裏：“你就擺了一會兒，全賣了？掙這麽多？”
    “那當然！你閨女是誰啊！”
    武晚晚驕傲地昂著頭，“您女兒我可是繼承了咱們家所有的獨門絕技。明天我準備再加個新品種，把咱武家秘製發揚光大......”
    剛剛走進廚房的武丹花一下紅了眼睛，輕輕拍了一把武晚晚的後背。
    “你個臭丫頭啊！先前讓你繼承麵館，你還跟我鬧騰離家出走！現在一下長大了！”
    武晚晚輕聲笑了笑。
    晚飯後，武晚晚坐在燈下拆著三三這個禮拜送來的快遞。
    都是小家電，武晚晚著實很無語。
    迷你電飯煲，燒水壺，熨燙神器，泡麵桶，除球器，酸奶機，烘鞋器……
    作為家裏大拿，武丹花高興壞了～這些都不要錢噠生活用具！！
    可她沒考慮有沒有電可以用啊！
    武晚晚識相的閉緊嘴巴，沒有現場澆滅老媽的欣喜。讓她高興高興吧！
    心情舒暢才能身體健康嘛！往後有人愁的！
    院裏飄蕩著桂花的甜香，鄰居們三三兩兩聚在院子門口聊著天。
    真是歲月靜好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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