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宮內，水晶簾幕低垂。
    月瑤神女獨自倚在窗邊的軟榻上，一襲素白紗衣襯得她肌膚如雪。
    她手中握著一盞已經涼透的月露茶，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流動的雲海。往日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今日隻是隨意挽起，幾縷青絲垂落在頰邊，也渾然不覺。
    “神女，該用膳了。”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輕得如同蚊呐。
    月瑤恍若未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茶麵上倒映著她有些憔悴的容顏——
    那雙總是含著傲氣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連唇色都比平日蒼白了幾分。
    侍女不敢再勸，悄悄退了下去。
    殿內又恢複了死寂。
    月瑤的思緒飄回到萬年前那個清晨。那時她是父神最寵愛的女兒，天界最尊貴的戰神之女，眾仙見了她無不恭敬行禮。
    在瑤池畔，她第一次見到那個冷峻的少年。他站在父神身側，明明年紀尚小，卻已經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瑤兒，這是為父新收的唯一弟子，君臨天。”父神含笑介紹，語氣中帶著罕見的讚賞。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他，可少年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寒潭般深不見底。
    就是那一眼，讓她記掛了萬年。
    “父神說過……他是我最好的仙侶人選……”月瑤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可他始終淡漠疏離，從未對她有過半分親近。
    她以為，他隻是性情冷傲，不擅表達。她以為，隻要她足夠耐心，他終有一日會主動走向她。
    因為她是高高在上的已故戰神獨女，他是天界最負盛名的新晉戰神，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她矜持地等待著他的主動靠近，卻等來了他與別人相守的消息，而她竟連查探那女子是誰的勇氣都沒有……
    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月瑤猛地攥緊了手中的茶盞。
    上好的琉璃盞承受不住她的力道，"哢嚓"一聲裂開，鋒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鮮血滴落在雪白的裙裾上，宛如雪地中綻放的紅梅。
    她卻感覺不到疼。
    “我該……找他談談嗎？”月瑤望著指尖的傷口，眼神迷茫。驕傲如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為情所困至此。
    她突然想知道，那個能讓他傾心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人？
    她更想知道，自己這萬年的執念，是否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場笑話？
    ……
    與月靈宮的冷清截然不同，天汐宮內充滿了歡聲笑語。
    纖芸汐盤腿坐在軟榻上，膝上攤著一塊雪白的綢緞，正專心致誌地穿針引線。
    她剛才特意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發間隻簪了一支茉莉花，看起來格外清新可人。
    “你們看，這個針腳是不是比昨天整齊多了？”她舉起繡到一半的荷包，得意地向兩柄仙劍展示。
    羽霜劍懸浮在她身側，她微微頷首：“主人進步很大。”
    “那是！”纖芸汐笑眯眯地繼續埋頭刺繡，“等臨天哥哥回來，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破蒼卻不安分地晃來晃去：“你要給我主人驚喜？那這繡的是什麽呀？”
    纖芸汐狡黠一笑：“你猜？”
    破蒼立刻湊到荷包前，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遲疑道：“這……這是個黑球？”
    “什麽黑球！”纖芸汐氣得鼓起腮幫子，“這是圓圓的月亮！”
    “月亮是黑的？” 破蒼一臉茫然。
    “那我用的是白色布料，再用白色的絲線能看得出來嗎？”纖芸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羽霜冷冷地瞥了破蒼一眼，劍身輕輕一顫，"啪"地打在破蒼劍柄上：“敷衍。”
    “哎喲！”破蒼誇張地哀嚎一聲，“霜霜你輕點！”他委屈巴巴地轉向纖芸汐，
    “這真的不能怪我啊。你看這裏一團白，那裏一團黑，誰能看出是月亮嘛……”
    纖芸汐被他逗樂了，噗嗤一笑：“好啦好啦，等我繡完金邊你們就知道了。”她拿起金線，開始沿著那團"白影"勾勒輪廓。
    羽霜忽然劍身一震：“主人，你回來了。”
    纖芸汐手一抖，針尖刺破了手指：“哎喲！” 她急忙把荷包藏到身後，抬頭就見君臨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藏什麽呢？”他緩步走近，玄色戰袍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
    “沒、沒什麽！”纖芸汐耳根發燙，手忙腳亂地把荷包塞到坐墊下麵，“就是隨便繡著玩的……”
    君臨天挑眉，目光掃過她泛紅的耳尖，又看了看一旁拚命使眼色的破蒼劍，以及淡定的羽霜劍。
    他了然地笑了笑，卻沒有拆穿，隻是伸手輕撫她的發頂：“手怎麽了？”
    纖芸汐這才發現指尖滲出了一滴血珠。她剛想說什麽，君臨天已經執起她的手，低頭輕輕含住了那根手指。
    溫熱的觸感讓纖芸汐瞬間僵住，臉頰"騰"地燒了起來。她能感覺到他的舌尖輕輕掃過傷口，一絲清涼的靈力隨之注入，刺痛頓時消失無蹤。
    他鬆開她的手，嘴角一勾，嗓音低沉
    “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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