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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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鏢樓所在的位置在鏢局的最東邊,是座褐色得三層小樓,平日裏副總鏢頭沒事就坐鎮在此,當然樓裏本身還有一名管事和數個文員。
平日若是副總鏢頭有事外出,便是暗鏢樓的管事接替副總鏢頭接鏢、立契、安排人發鏢。
暗鏢樓一樓正進門,前半部分是半個寬敞的大廳,後半部分就是一個櫃台和幾張處理文事得木桌,坐著幾個文員。
右手邊有幾個會客室,用於談事,左手邊有樓梯,順著樓梯上到二樓,二樓是一眾接暗鏢鏢師侯鏢的私人休息室。
至於三樓,便是檔案室和副總鏢頭的班房。
通常一樓管事若是有事找副總鏢頭,隻需在在樓下櫃台拉下鈴,三樓副總鏢頭的班房裏也會響鈴,很快就會下樓來。
楊慶早上到的比較早,暗鏢樓還沒開門,隻好等了一會。
很快便到了上值的時間,幾個文員卡著點打開樓門。
一個文員見他穿著鏢師的製服,但有些茫然,問清楚他是新的暗鏢鏢師後,開心的將他引到櫃台坐下。
隨後在櫃台幫他掛了牌,便引著他上了樓,帶他去了對應的休息室,並在門上也給他掛上了門牌。
日後楊慶平日若沒有鏢,也不是休沐日,便需要巳時前9:00前)來簽名坐班,一直到申時後17:00後)才可簽退。
休息室內備有衣櫃、軟榻、蒲團、茶杯,牆上還有麵巾和麵具。
最近天冷,軟榻下還放著一個裝了些草木灰的陶盆,還有半袋子木炭。
文員介紹後,楊慶閑著沒事便轉了一圈,周圍掛著名字的房間有三個,說明現在除了他還有三個人可以接暗鏢的鏢師,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跟楊慶一樣都是全職的。
剛轉了一會,便有文員跑上來遞給他一個黑鐵令牌,這也就是他鏢師身份的證據。
正麵寫著楊慶,反麵寫著四方,四方下麵還有幾個小字,木南八三。
如果楊慶還在鏢隊裏混,得還需要一定資曆才能拿到鐵牌,成為一名正式的鏢師。
不過有袁良成昨天幫他操作,很快就晉升成鏢師了。
昨天袁良成給他調完職位,他就去領東西,衣帽什麽的自然有現成的,但是令牌得現做,沒法立刻拿到,隻是沒成想這麽快就好了!
想來是因為四方鏢局對外聲明過,暗鏢的鏢師最低都會是鐵牌鏢師,所以才會這麽快吧!
不過木南縣四方鏢局的規模小,暗鏢鏢師也都是鐵牌,根本沒有更高級別的了。
據說州城裏暗鏢的鏢師都有金牌的。
...
一連在暗鏢樓烤了三天火,終於有暗鏢到楊慶手邊了。
暗鏢單子一般先由派單文員根據鏢師運鏢口碑派給在崗口碑最好的鏢師,但這位鏢師如果不願意接,便會推給第二位。
暗鏢鏢師一月內拒單最多一次,否則停派一月。
半年內不得超過三次,否則停派一年。
不過,若是一直沒人接,便會由管事直接指定人。
這樣還拒絕的話,單子便會遞交給副總鏢頭,由他在指定人。
而到楊慶手邊的這一單就是前麵的人都沒接,便推到楊慶這裏了。
楊慶收到派單文員的信息是【沙州,九百多裏,二十斤】
在沒有確認任務前,暗鏢鏢師隻能知道大致地點、路程距離和物品重量。
這一單其實最大的問題就是遠,九百多裏,光騎馬就得五六天,算上來回那可是不少時間呢。
而且還是沙州,那裏魚龍混雜,運行的是沙州人的規則,屬於黑衣衛沒法管的區域,還藏著不少其他州的通緝武者,極為危險。
極為尷尬的是走暗鏢不能隨便打四方鏢局的旗號,因為一旦人家知道你是走暗鏢的,就知道你身上有貴重鏢貨,反而容易惹來襲擊。
於是走暗鏢最需要的就是輕裝簡行,裝成門派弟子,或是江湖遊俠,悄悄地將鏢貨送到簽收人手上。
這樣也就注定,路上遇到的野獸和盜匪就得暗鏢鏢師得自個憑能力解決,或者想辦法避開。
暗鏢路程越遠,出現問題的概率越大,九百多裏,搞不好就得送命。
雇主付錢是根據貨物價值來算的,就算路程遠稍微溢價,但在老鏢師看來,不值當!
畢竟命沒了,啥都沒了!
就在楊慶猶豫間,其他三個鏢師也在緊張兮兮的等待結果。
因為如果楊慶不接,暗鏢樓的管事勢必要定人,大概率定他們幾人中的一個。
楊慶是個新人,硬定也可不能定他。
現在他們三個鏢師就看楊慶這個新人會不會初生牛犢不怕虎,拚一把。
就在三個鏢師著急等待期間,突然樓下傳來“鐺”的一聲。
這種聲音是櫃台上銅鈸發出來的,意味著有鏢師接鏢了。
三個鏢師頓時心裏一陣放鬆,立馬走出休息室,互相對視一眼,隨後趴在欄杆朝下望去。
剛好瞧見楊慶帶著麵具跟著管事,以及雇主進了會客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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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麵具是鏢局的要求,是免得有些雇主委托送貨,卻又半路安排人截殺,使得鏢局承擔賠償損失。
不但如此,暗鏢鏢師接單也都會用代號,免得在外人那暴露了。
“夫人,我們的鏢師已經為您定下來了,接下來我們就需要立契約,然後封存貨物,同時也需要您將簽收人的信息和我們的鏢師說明。”
“好!”
雇主是位帶著兜帽的婦人,臉上還蒙著麵紗,身上是一身灰色的大氅,看得出來身份尊貴,但又不想讓人知道。
“這位...鏢師,本次你需要送貨的地方是沙州城西五十裏的鐵木城,你需要找到我們徐家五爺,然後將這些黃金以及這封信交給他。這裏是徐五爺的畫身留影,不過漠州幹旱,他膚色可能會稍黑些...”
楊慶掃了眼人像,默默記在心中,不過也順手將人像折起來,收到包裹裏。
“如果徐五爺沒找到,備選簽收人是誰?”
婦人搖了搖頭,苦笑道:“隻有他,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行!”
楊慶不由的望了眼管事,管事剛寫完契約,聽到這話,愣了片刻,對著婦人道:“夫人,若是徐五爺不在,這金子便帶回來返還給您,可好?”
婦人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管事聞言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繼續說道:“夫人,如果到時候送回來,這路程上一來一回,可能有溢價,按道理得多收兩成,我寫在契約上可好?”
婦人皺了皺眉頭,又掃了眼楊慶,猶豫片刻同意這條。
管事於是拿起筆在契約上添了幾筆,隨後在三份契約上寫好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指紋,隨後交給那婦人和楊慶瀏覽。
見內容無誤,楊慶和那婦人也挨個在上麵簽名,並按上指紋。
不過楊慶代號“老六”,名字處自然寫的老六。
三份契約一人一份,各自收好。
隨後管事讓楊慶稍作停留,他需要先收取下報酬,順便先送雇主離開。
楊慶在隔間坐了會,管事這才夾著一本書走進隔間,手裏還拿著一個錢袋子。
這管事其實姓劉,在四方鏢局幹了二十來年了,大家一般喊他劉叔。
劉叔在椅子上坐下,盯著他笑道:“第一次接暗鏢,心裏有沒有壓力?”
“嗨,劉叔,第一次獨自走鏢,說沒壓力那肯定扯蛋,不過我會萬事小心的”,
楊慶知道劉叔好心詢問,倒也實話實說。
畢竟走遠路,還他一個人,心理壓力還是有的。
劉叔笑著將自己夾著的書遞給他,楊慶攤開一看,封皮上寫著《沙州見聞》。
“沙州地貌迥異,遍地黃沙,雖然現在深秋,但那地方白天依舊酷熱,晚上卻寒冷異常,還有蟹子、毒蛇、蜥蜴出沒,時常狂風大作,黃沙眯眼,還有沙坑陷落,你且好好看看這本書。”
楊慶一時間有些感動,立馬起身朝管事躬身行禮。
“行了,趕緊看吧,等下我讓廚房把幹糧弄過來,你做好準備,晚上就得出發了!”
劉叔叮囑了一聲,又將錢袋子遞了過來,算是這趟暗鏢預支的酬金。
楊慶掂了掂,笑著朝劉叔拱了拱手。
...
暗鏢樓地下有暗道,分別通往不同的方向,負責暗鏢的鏢師進入暗道便會隨自己心意選擇道路,以避免跟蹤。
而且通常晚上出發,這樣可以讓行動變得難以被追蹤。
不過這樣就不好帶馬走,所以一般暗鏢鏢師都是換個城市自己重新買一匹馬來代步。
這次鏢貨二十斤金子和一封書信,其中金子換算銀子得有二百斤,也就是兩千兩白銀,鏢局暫時收取的傭金是六百兩銀子。
這六百兩裏麵有三成歸鏢局,七成歸楊慶。
但是楊慶還沒完成走鏢,目前隻能先拿兩成,剩下的五成得等鏢貨送到,拿到簽收人的簽字,才能再找劉叔領取那五成。
管事劉叔關心楊慶,自然也是希望他能送到貨,不然出了問題,鏢局還得賠雇主五成的損失。
而且劉叔能從那三成裏拿半成,作為他見證人的收益。
所以對於暗鏢鏢師這個群體,劉叔作為管事不得不關心。
楊慶選的朝西的通道,走到盡頭推開擋板爬上去,然後將擋板複原。
掃了一眼,這裏是間廢棄的老房子。
楊慶翻出院牆,看了看看周圍,這裏應該是一個鎮子,至於叫啥名,楊慶沒心情關心。
他悄無聲息的穿過鎮子,拄著熟銅棍,順著一條朝北的官道,慢慢超前走。
日出時,他便到了木南縣北邊的青木縣,不過他沒有進城,隻是沿著城牆一路向北,繞到它北邊的小鎮上去。
畢竟進城時需要亮明身份的,門口人多煙雜,他不想出示身份令牌,免得被發覺。
如今他身上有二十斤金子,總是有些莫名的心慌。
隨後他在小鎮上買了一匹馬後,楊慶找人問了下小鎮的地名,便對照著輿圖繼續朝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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