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憂覺得，他活的前二十年，是倒黴的。

    現在的他無疑是最幸運的！

    實力大漲了不說，還白得一個媳婦……

    周平辦事也很利索，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尋了馬車將他與蒙麵女子送到了靜安城。

    也按他所說，在城裏給他置辦了一處大宅子。

    這宅子的規模，比之城主府，都還要宏大一些。

    陸無憂此刻的興奮也是抑製不住，一天之內便有兩件喜事，有了新房和當新郎官！

    這擱誰來會不迷糊呢！

    他換上了新郎官穿的喜服，在一些下人的簇擁下前往宅子的正堂，與一襲紅衣的蒙麵女子拜堂成親。

    陸無的高興難以言表！

    前來祝賀的人數不勝數，可謂賓堂滿座！

    就連城主李天也帶著厚禮前來，一為祝賀，二為致歉，說是為冤枉自己賠個不是！

    陸無憂當然沒放在心上，若不是李天安排，哪裏會有現在的喜事呢？

    他忍不住貪杯，到最後喝得五迷三道，連怎麽洞房的都不知道……

    就這樣，成親之後，他也不再執迷修仙，很是顧家，一晃就過去了五十年！

    這些年來，那蒙麵女子為他生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而他的三個兒子也很是爭氣，延續了他的香火，找的兒媳陸續給他生了十一個孫子……

    這一日，陸無憂躺在床上，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淺淺的憂傷，他似乎要迎來了人生的終點！

    蒙麵女子坐在他的床邊，一直守著。

    有些突兀的是，蒙麵女子似乎沒有一點改變，一直都是陸無憂初見時的模樣，麵紗也一直未曾摘下。

    但陸無憂仿佛對這一切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他最後看了一眼蒙麵女子，緩緩閉上了眼睛。

    而後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變輕，眼前一片虛無……

    這便是死的感覺嗎？

    為什麽還有意識？

    突然，陸無憂像是意識到什麽，猛地睜眼！

    刹那間，一道強光閃過，他垂老的身軀瞬間恢複年輕，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

    一陣風呼嘯而過，他驚懼的四處扭頭，驚呼一聲“我還在那什麽卷軸世界內？！”

    他渾身冷汗長淌，因為此刻他還在天界山的石碑旁，僅僅隻是左腳踩在第一級石階上。

    “這隻是最低重的幻境！”

    這時，駝背老者的聲音突然響起。

    陸無憂猛地轉頭，那駝背老者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他身後，他頓時滿臉的驚駭，“什……什麽意思？”

    駝背老者淡淡地笑著，“越往上，幻境越深，也越真實，而這最低重的幻境你都用了半個時辰，你注定走不到山上！”

    聽到這話，陸無憂忙將自己的左腳收回，陷入了沉思。

    明明一切都是破綻百出，為何自己要到死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對？

    似是知道陸無憂所想，駝背老者的話音繼續響起“因為你的心境太弱，你分不清虛幻與現實，你隻會被動的去接受！”

    陸無憂雙眼瞪得很大，看著駝背老者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慌張，“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是你自己說的！”駝背老者搖頭，歎聲道“與其死在幻境中，不如陪老朽在此平安順遂的過下去，那樣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不！不行！”

    陸無憂狂搖頭，如果真讓他一直待在這個世界，就算沒有外在危險，他也決計是待不住的！

    駝背老者突然放聲大笑，聲音裏滿是嘲諷“那你敢繼續往上嗎？破綻百出的世界你都走不過去，若是完全真實的呢？若是一直循環往複呢？你看得清前方的路嗎？你有那個膽量嗎？或者說你認得清自己嗎？”

    駝背老者一連串的問題，直擊陸無憂的內心，他卻無法反駁。

    正如駝背老者所說，知曉了所謂的幻境後，他還有膽量往上嗎……

    陸無憂沉默不語，但他的身子卻止不住地顫抖，比之最開始更加強烈。

    “自己決斷吧，如若老朽所料不錯，你還有兩天多一些的時間，這兩天你可以好好想想！”

    駝背老者對著陸無憂撂下這幾句話，忽然又沒了蹤影。

    而陸無憂依舊在沉默。

    他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本事，如何能上得去這山？

    想著想著，他的眼睛逐漸泛紅，多次看向石碑旁的石階，又多次垂下額頭……

    如此反複，日升月落，兩天的時間悄然而過！

    陸無憂依舊沒做出決定。

    而這時，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周平的聲音“時間到了，陸無憂！你，出不來了！”

    陸無憂聽到這話，抬頭看天，滿臉的憤恨，“這不公平！你憑什麽安排我！啊！”

    他聲嘶力竭一般的怒吼著，然而，卻是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陸無憂癱坐在地上，突然笑了，自嘲地笑了。

    他笑自己的懦弱！

    笑自己的無力！

    也笑自己的不作為！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陸無憂又聽到了駝背老者的聲音。

    不過這次，他沒再回頭去看，因為回頭，也改變不了什麽。

    不多時，駝背老者站到了陸無憂跟前，他將陸無憂攙起來，柔聲道“孩子，你這樣的決定才是對的！這世間，有幾人不懼生死？活著，並沒有錯！”

    陸無憂滿臉死氣，他瞥了一眼駝背老者，“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駝背老者伸手撫著自己的呼吸，像是在回憶一般，輕歎道“一千年，兩千年甚至更久，老朽也記不清了！”

    “活那麽久？”陸無憂有些驚訝，“你莫不是老妖怪？”

    駝背老者淡淡笑道“方才就同你講了，活著並沒有錯！”

    陸無憂暗暗咂舌，他可不是這個意思。

    “日後，你我二人作伴，也算有個照應！”駝背老者繼續說道“老朽這一身本領，也可盡數傳授於你！”

    陸無憂聞言，搖了搖頭，歎道“不學！又出不去，學了又有什麽用！”

    駝背老者不置可否地反駁“正因如此，才更要學，不然剩下漫長的光陰，如何度過？”

    說著，他又笑了笑，“老朽所會頗多，無論掌法，拳法，還是劍法，刀法……隻要世間有的，老朽都能教你，所以你還不想學嗎？”

    陸無憂沉默，如果是在外麵，駝背老者的話定然會讓他心動。

    但僅是片刻，陸無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神情陡然一變，雙眼微眯，看向了駝背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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