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天黑了。
    陳暮來了嗎？
    周主任時不時地就眺望一下窗外。
    他這住的是那種一層老式的磚瓦房民宅。
    比之漁民村現在那些村民的房子，要好許多。
    不過這臨近盛夏，依然是酷暑難耐。
    熱的周主任焦躁不安。
    怎麽還不來？
    陳暮來了嗎？
    早就來了。
    隻不過陳暮在周主任看不到的地方在觀察他。
    陳暮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穿越前，他不過是應屆生，哪有資格去給人送禮。
    雖然，穿越後，和王總那邊有禮尚往來。
    但那是純商業上的往來。
    但是這給一個主任送禮，送多少，陳暮心中沒數。
    以後少不了還可能會有往來。
    第一次送太多了，那後續胃口給養大了，那就麻煩了。
    如果送少了，也怕對方生氣。
    那這塊地拿不到，那就真的麻煩。
    所以，陳暮提前過來觀察。
    這一看，這周主任如此沉不住氣，陳暮心中就踏實了。
    想了想，將原本準備的錢，拿出來一小半，然後將這一小半放在一個袋子裏。
    這袋子裏，裝著街邊買的一點海貨。
    然後，陳暮笑嘻嘻走進去。
    “來了！”周主任內心大叫。
    然後，周主任強裝鎮定，倒茶，看報紙，等待陳暮敲門。
    這一刻，他內心忐忑。
    這個陳暮村長，會送他多少禮呢？
    他也是第一次收禮，很是期待，又有點害怕。
    500元？還是800元？能不能有1000元？
    “叩叩叩！”
    那三聲敲門聲，好似重錘，一下下敲在周主任的心坎上。
    他猛地一哆嗦，手中的報紙差點滑落，好不容易佯裝出來的鎮定瞬間搖搖欲墜。
    他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的動作顯得自然，緩緩起身，朝著門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
    打開門，看到陳暮帶著那標誌性的笑容站在門口，周主任趕忙扯起嘴角回應，聲音微微發顫：“哎喲，陳村長，可算把您盼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眼睛卻不自覺地越過陳暮，往他身後瞟，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更有分量的“禮物”。
    陳暮仿若未覺周主任的異樣，一臉熱忱地走進屋子，將手中裝著海貨和錢的袋子輕輕擱在桌上，語氣輕鬆：“周主任，這大夏天的，打擾您啦！我從村裏帶了點新鮮海貨，您嚐嚐鮮。”
    周主任的目光緊緊鎖住那個袋子，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吞咽口水，可嘴上依舊客套：“陳村長，您太客氣了，來就來唄，還帶啥東西呀。”
    邊說邊伸手去拿茶壺，可手抖得厲害，倒茶時，茶水濺出不少，灑在桌上。
    陳暮穩穩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感受著滾燙的茶水滑過喉嚨，神色平靜，開口說道：“周主任，您在咱們這片兒可是大忙人呐，為了村裏發展的事兒，沒少操心。我這當村長的，心裏都記著呢。”
    周主任忙不迭地擺手，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應該的，應該的，都是為人民服務嘛。對了，陳村長，聽說你們漁民村最近又有新規劃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生硬，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那個袋子，心裏七上八下，暗自揣測：“這袋子裏到底裝了多少錢？可別讓我失望啊……”
    陳暮心裏明鏡似的，順著話茬說道：“是啊，周主任，咱漁民村一直想搞些新產業，提高村民收入。這不，看中了村東頭那塊地，想著能開發利用起來，可這事兒還得靠您多幫忙，給咱們把把關，出出主意。”
    周主任微微點頭，手指下意識地在桌上亂敲，眼神飄忽不定：“土地開發可不是小事兒，得按規矩來。不過呢，你們村要是真有好項目，我肯定是支持的。”
    說著，又忍不住斜眼瞟向袋子，那眼神像極了餓狼盯著獵物。
    陳暮瞧出了周主任的急切，不緊不慢地把袋子往周主任那邊推了推，語氣誠懇：“周主任，這是一點心意，您平時為我們這些事兒操勞，太辛苦了。希望您能多考慮考慮我們村的項目，要是能成，那可都是您的功勞。”
    周主任的手像是被燙了一下，猛地縮回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伸出去，打開袋子。看到裏麵的海貨和那一遝錢，他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呼吸也急促起來，心中一陣狂喜：“這麽多，這可比我預想的多多了……”可嘴上卻還在推脫：“陳村長，你這……太見外了，大家都是為了工作。”
    邊說邊手忙腳亂地把錢往袋子深處塞，動作慌亂，差點把海貨弄灑。
    陳暮始終麵帶微笑，將周主任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站起身來，感激地說道：“周主任，那就麻煩您多費費心了，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您盡管吩咐。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周主任也站起身，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隻是額頭的汗珠愈發明顯：“好說，好說，陳村長慢走，明天上午10點，你再到我辦公室來，我想，就會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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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親自把陳暮送到門口，眼睛還時不時地往袋子那邊瞥，直到陳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回到屋裏，周主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地再次打開袋子，把那一遝錢抽了出來。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開始一張一張仔細地數著，嘴裏念念有詞：“一、二、三……”
    當數到最後一張時，他難以置信地又數了一遍。“竟然有 1500元！”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整個人都容光煥發。這可比他原本期待最多的 1000元還多了 500，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此刻，他隻覺得屋內的悶熱都消散了不少，滿心都是意外之財帶來的喜悅。
    他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怎麽都坐不住，腦海中已經開始盤算著這筆錢能辦多少事，能給自己的生活帶來多大改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小心翼翼地把錢藏進櫃子深處，可心裏依舊七上八下，既擔心收禮的事兒被發現，又惦記著下次能收到更多，在椅子上翻來覆去，怎麽也坐不安穩。
    腦海裏不斷盤算著該如何給漁民村那塊地的事兒“開個方便之門”，卻又怕留下把柄，患得患失間，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洇濕了鬢角。
    不管了！收了！
    這可是1500元啊！我一個月工資不過31.5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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