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山之行剛開始還比較順利，除了互相一句話沒說過的吳歌和張啟靈。
    九門的人看在眼裏，私下討論：這倆人怎麽回事？王不見王？
    知曉內情的佛爺搖了搖頭。
    眾人瞬間悟了：那就是跟我們九門一樣，心和麵不和。
    佛爺歎了口氣，想想現在的張家和吳歌，突然覺得挺有道理。
    麵上雲淡風輕的張啟靈心裏卻有些委屈，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見吳歌第一眼就覺得親近，偷偷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自然也發現了對方的冷落。
    事實上，兩人第一次碰麵，吳歌就兩眼一翻，差點兒沒厥過去。
    她好像很不想見到他。
    我長得很不招人待見嗎？
    年紀輕輕還沒到百歲的張啟靈，生平頭一次產生了容貌焦慮。
    各懷心事的眾人很快就沒有心思多想了，因為在四姑娘山等著他們的，不僅有墓裏的機關粽子，還有國內外八十一位術士高手布下的天羅地網，徐君房也在其中。
    而在幾千裏外的大興安嶺，還隱藏著第八十二位——重瞳子。
    他布下法壇，一邊將吳畏的指尖血塗抹在隻有巴掌大的稻草人上，一邊念念有詞。
    姐弟二人同根同源，邪術同時作用在了兩個人的身上，這場做法必須速戰速決，不然早就跟他結下梁子的吳畏非得找上門來不可。
    愛好混吃等死的重瞳子自怨自艾的想：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什麽時候才能成為人上人？
    唉！
    提前被吳歌打了預防針的九門眾人心裏明白，此戰之後，九門的名號將不複存在。
    但能在這場大清洗中保存住九門的主要勢力，讓他們有時間蟄伏下去，休養生息，已經是大家努力抗爭後的最優解了。
    “我本意並不想讓你們跟我冒這個險，實在是此劫隻能接不能躲。”吳歌領著他們找到出去的通道，自己卻停了下來，“快走吧，我來斷後。”
    “您不跟我們一起走嗎？”張啟山緊盯著她，不願意讓曆史重演。
    “啟山，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張啟山紅了眼眶：“姑姑……”
    “一天是張家人，一輩子都是張家人。”吳歌目光柔和而堅毅的看著他，“別忘了張家的祖訓。”
    “走吧。”
    ＊＊＊＊＊＊＊＊＊＊
    “你怎麽還不走？！”
    張啟靈聞言看向吳歌，對方也在愣愣的看著他，明亮如溪水般的眼眸清淩淩的倒映著他的影子。
    “我有我的目的。”張啟靈說完隱秘的偷看了她一眼，突然很擔心她會生氣。
    但他為什麽會擔心這個問題，他還沒想明白。
    “你怎麽就學不乖呢，離我遠一些不好嗎？”吳歌聲音輕得像是歎息。
    不好。
    張啟靈嘴唇抿出僵硬的弧度，一言不發。
    突然，吳歌猛的撲向他，喊了聲：“小心！”
    一根細如牛毛的飛針擦著臉頰飛過，張啟靈瞳孔一縮，攬住吳歌的腰跟她調了個個兒，與此同時抽出背上的長刀打掉飛向吳歌的那根，放在女孩兒腰上的手向前輕推了一下：“跑！”
    兩人邊退邊戰，最後殺盡七十六，敵人隻剩下星川夫婦、本、金安俊和徐君房。
    吳歌跪坐在地上，將重傷昏迷的張啟靈摟在懷裏，手指插進他鬆軟光滑的發絲，輕輕揉了揉。
    “你個傻瓜，又要連累你了。”
    幸存的五個人慢慢縮小著包圍圈，他們也怕，但對於衰老和死亡的恐懼壓過了一切。
    本對徐君房使了個眼色，自己從正麵襲擊昏迷的張啟靈，趁吳歌分神的功夫，徐君房一掌拍在了她的後背上。女孩兒張口噴出口血霧，下一秒軟倒在張啟靈身上不動了。
    “我們必須帶著這兩人快點離開！”安培蒼介抹了把流到眼睛裏的血和汗，“吳畏馬上就會找來的！”
    “去格爾木療養院。”本喘息道，“汪先生早已在那裏等候多時。”
    “貧道就不跟你們同去了。”徐君房轉身就走，等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本才冷笑著罵了句：“兩麵三刀的家夥。”
    以前在吳畏手下效力的時候，姓徐的可搶了他不少風頭，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要抓緊眼前啊。
    他低下頭想把吳歌背起來，卻發現她緊緊握著張啟靈的手，怎麽掰也掰不開。
    男人十分惱火，將吳歌的手指掰斷才將二人分開。
    星川美姬看了眼張啟靈：“這也是味不錯的藥引子，蒼介，把他帶上。”
    一行人收拾妥當，借著夜色迅速逃離四姑娘山。沒有人注意到，本背上的女孩兒嘴角彎了彎。
    似在譏諷跳梁小醜一般。
    ＊＊＊＊＊＊＊＊＊＊
    “吳歌！放鬆！放鬆！”
    病床上的吳歌猛的從噩夢中驚醒，視線聚焦了一下，才看清壓在她身上的張啟靈。
    男人眼中的擔憂一閃即逝，明顯鬆了口氣。吳歌與他近在咫尺，呼吸間盡是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這是在醫院守了她多久啊。
    “小哥，”許久不說話，吳歌的嗓音有些沙啞，“麻煩起來一下，你壓到我胸了，有根肋骨好像移位了！”
    張啟靈像被蟄了似的跳到地上，如玉的臉頰染上一絲窘迫的羞紅。他慌張的眨了眨眼，轉身就要出去：“我去叫大夫。”
    “不用不用。”
    就聽“卡巴”一聲，吳歌長出了口氣：“我把它移回去了，這人死得久了，骨頭都變糟了。”
    她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看似淡定，實際是在手足無措的男人，側躺著拍了拍床邊：“過來啊。”
    張啟靈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開門逃走一氣嗬成。
    吳歌傻眼了：我就想讓他坐下，問問他這邊世界的情況，他跑個什麽？
    我易容後的臉很不招人待見嗎？
    一大把年紀還裝嫩的吳歌，生平頭一次對自己的審美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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