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畫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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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瘸腿的瘋子蓬頭垢麵,瘋癲癲在神廟門口哼著聽不懂的歌謠,聽起來倒有幾分古老的韻味。
    瘸瘋子原來並不瘋,也並不瘸,年輕時候反而是村子裏修為最高的人。不過他自負天資過人,倔強衝動,和村裏幾個年輕人喝了點酒,不聽村裏人勸告,就進了祭山神座峰尋寶貝。
    結果幾天後,隻有他一人又瘋又瘸的從山上滾了下來,從此陳村就多了個瘸腿的瘋子。
    林暮寒身形一閃就除了神廟,瘸瘋子正在地上一片片尋找摔碎的酒壇碎片,將一堆的碎片摟在在懷裏。
    過了半天,他在台階上坐了下來,一片片想要拚成原來的酒壇。
    林暮寒探了一下他的識海,感覺他的識海一片混沌,記憶也是四分五裂。
    “你能不能幫我拚好我的小心肝,它怎麽裂開了……”瘸瘋子嘿嘿笑著。
    “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不過你要告訴我你有沒有登上祭山神座峰?”
    “嘿嘿……你知不知道,就那個地方,我是最無敵的。”
    “那你在神座峰看到了什麽。”林暮寒蹲下身,目光盯著瘸瘋子的眼睛。
    “看到了什麽?”瘸瘋子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撓了撓雞窩一樣灰白的頭發,昂頭看著天上的星河,呆呆出著神,過了很久才低頭道:“我看到了血,好多黑色的血……”
    “血有什麽好怕的?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什麽?”林暮寒眉頭一皺。瘸瘋子之前可是陳村難得一見的天才少年,肯定不會輕易被血嚇瘋。
    “我還看到好多好多的血,嘿嘿……血你知道麽?黑色的,和墨一樣黑,就這樣咕嘟咕嘟從身體裏流了出來。”
    瘸瘋子將酒壇碎片底部殘留的一點酒倒在額頭上,酒水沿著額頭鼻翼流下,滴在了地上。
    “就像這樣嘿嘿……”瘸瘋子大笑。
    看著酒水沿著瘸瘋子蒼白的臉頰流下,就像真的血一樣,林暮寒心中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你去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為什麽和你一起去神座峰的人都沒有回來?”
    “什麽樣子……我忘了,好像和廟裏神仙一樣。他們為啥沒回來,啊……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不知道!”
    瘸瘋子見鬼一樣驚駭難言,抱著頭飛奔而去。
    林暮寒搖了搖頭,反而對神座山更加好奇。
    從神廟這裏看神座山,那山死氣沉沉,就像一個黑洞般將所有星光都隔絕在外。
    林暮寒在神廟外繞了兩圈,又悄悄回到了投宿的村民家中。
    這戶人家有一個小男孩,聰明伶俐,取名陳常。夫妻兩個以挖山中草藥為生,淳樸善良,最大的願望是希望陳常能夠走出陳村,選入靜一門,當個普通弟子。
    實在不行,當個掛名弟子也行,對淳樸的山中百姓來說也是無上的榮光。
    “靜一門……什麽靜一門?怎麽沒聽說過。”林暮寒小腿翹在桌子上,左手撐著腦袋。
    “天災哥哥,你不知道麽?靜一門是最有名的門派,聽爹爹說,方圓千裏之內,沒有比靜一門更厲害的了。”陳常盤膝坐在床上,反複練習一種看起來很笨拙粗淺的功夫。
    “方圓千裏……怪不得沒聽說過,原來是個小門小派。”林暮寒聳聳肩。
    第四輪回地實在太大了,哪怕僅僅占據大秦皇朝一州之地大小的祭山山脈,也長達十萬裏。
    這樣看起來,靜一門這樣的小門小派在大秦皇朝就多如牛毛。
    “我爹爹說要成為最厲害的小孩,才能有資格被靜一門的神仙看中,收為弟子。”
    大概每天總比劃這幾招實在讓人厭煩,陳常停了下來,伸了伸胳膊躺在疊好的被子上,然後又想起了什麽,盤膝坐起來,翻著一本發黃的小冊子愁眉苦臉。
    “不行,爹爹說不能偷懶,偷懶肯定不會被神仙看中。”
    陳常隻有七八歲年紀,難得如此努力,林暮寒站起身,將那本發黃的小冊子拿了過來。
    這樣的小冊子在陳村幾乎沒家都有一份,不是什麽秘密。
    “龍蛇神功,名字起得好中二。”林暮寒揉揉鼻子,大致翻了一遍,裏麵功法粗淺至極,這樣的功法哪怕練到高深處也難入聞道境。
    雖有功法無高低、修行全在個人一說,但僅憑這樣的功法是練不出什麽東西的。
    就像一本記賬用的賬本和一本紅樓夢,想要在文學上登堂入室,顯然整天抱著賬本看是做不到的。
    “爹爹說這本書隻要努力修煉十年,就可以直接跳到樹頂上,一手抓住天上飛的鳥。我還聽說村子裏有人三年就做到了,真的好厲害,我要更加努力才行。”陳常眼睛發亮,目光充滿了期待。
    林暮寒不忍心告訴他,在第四輪回地,那些世家皇族子弟哪怕再蠢笨,以無上吐納法入門修煉,一個月就可以做到這些。
    人生起點的高度不一樣,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彌補的。
    這樣想來自己真是無比幸運,一開始就有神秘無比的《道初吐納法》引領自己踏上修煉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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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災哥哥,你修煉嗎?”
    “我呀當然修煉了,而且我還會一段很難學的功法,你想不想學習呀?”林暮寒見陳常根骨極佳,小小年紀就又如此努力,反而動了心思,想結一段善緣。
    “想學想學!”陳常高興的跳起來。
    林暮寒一笑,先教了他一些吐納的法門,然後又東拚西湊,將金蛟術改頭換麵,稱為金刃術後傾囊相授。
    如果不是修為高深的老怪物,沒人能看穿金蛟術真正麵目。至少林暮寒有把握,靜一門不會有這種存在。
    “這是我們家的秘密,你一定要偷偷修煉,不要告訴別人哦。如果不小心被發現了,就說是姓祁的一位老爺爺教的。”林暮寒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十分鄭重告誡陳常。
    這樣,哪怕是有人覬覦陳常身上的術法,也覬覦祁家名聲不敢明目張膽動手。
    反正查無實證,說不定那位祁家長老雲遊四海,心血來潮傳下一術法,這樣的人就算不是真正祁家子弟,其他人也不敢輕易加害。
    陳常用力點著頭。他天賦不錯,林暮寒一邊說,他一邊記,過了幾個時辰而已,就將所有要訣牢記心中。
    就在這時,村頭傳來幾聲清冽的鑼響。
    村中央的神廟火光衝天,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被火光染紅的天空。
    “神廟著火了,快起來救火啊!”
    村頭鑼響越來越急,陳村裏的人紛紛從床上爬起來,端著銅盆水缸前往神廟救火。
    林暮寒早已察覺到神廟附近的異動,隻是沒有作聲,等村中人都衝出家門,才和陳常衝了過去。
    神廟周圍擠滿了端著銅盆水缸的村民,一個個看起來憤怒異常,麵對眼前神廟燃起的熊熊大火卻止步不前。
    “咋回事啊?為什麽還不救火。”肖虎拉開村民,和趕來幫忙的鏢局其他人一起擠到最前排。
    神廟火光衝天,木質結構發出劈裏啪啦的暴響。火光中,幾具村民屍體倒在了一根紅線前。
    瘸瘋子呆若木雞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角流著口水,就像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此情此景,林暮寒目光一冷。紅線之後,燃燒的神廟前赫然站著一女五男。
    為首那名女子一身碧綠衣裙,麵容清麗、雲鬟覆頸,容顏有說不出的美感。她嘴角露出的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目光高高在上,似在環視螻蟻。
    在她身側,是一青銅麵具蒙麵的黑衣人,他手持一柄烏黑的直刀,斜指人群,身後一柄雪白的長劍劍穗飄動。
    直刀的刀尖有一滴血珠,始終懸於刃上,那些村民就是亡於此刃。
    另外四人則站在兩人身後,低頭看著腳下石板。
    “你是什麽人?神廟是不是你點的火?”肖虎脾氣暴躁,提著一人高的金背砍刀指著綠衣女子喝問。
    “此魔為禍世間,人人得而誅之。你們居然還敢為他塑像供奉,實在該殺。”綠衣女子冷冷道。
    “你胡說,這是我們祭山神靈,世代守護我們祭山。”
    “噢?看來你們都是他後世餘孽了,不如一把火將你們淨化幹淨,省的留下禍害。”綠衣女子冷笑。
    林暮寒心頭火起,這女子口稱村民是神像的後世餘孽,真該殺。
    “你個姑娘家,心腸怎麽如此歹毒。”肖虎腳底在紅線上一抹,那道用村民鮮血在石板畫的紅線登時化為粉末。
    “老三別衝動!”金平出聲阻止,肖虎速度很快已經提刀大步走了過去。
    哐當一聲響,肖虎金背砍刀斷成兩截。黑刀白劍的麵具人身形似乎動了動,在場除了林暮寒勉強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輕描淡寫的一刀,林暮寒幾乎沒把握接住,黑刀白劍的麵具人已經接近斬道,境界的鴻溝難以逾越。
    他靜立不動,身體裏卻有驚濤駭浪般儼然要淹沒這片土地的殺氣,讓人站立不安。
    肖虎一聲怒嘯,胸前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噴湧而出。
    “老三!”金平大吼一聲,肖虎身體已經直挺挺撲在地上。
    “越線者死!”黑刀白劍的麵具人聲音嘶啞難聽。
    金平雙手一擋,攔住想要替老三報仇的兄弟:“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綠衣女子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七寸長兩寸寬的彩紙,紙上畫一仙子,輕盈一笑,道:“以畫為師,唯我入道,能聽到畫師道的名字你們死而無憾。”
    畫師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們賣進天香樓,林暮寒暗中磨著牙。
    當然他不知道,眼前綠衣女子真實身份隻是身份很高的畫師道侍女,名為唐蓉,真正的畫師道仙子聖女用的是玉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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