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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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招數、相同的經驗、相同的自己……這怎麽打?
鏡中人是虛幻的,也是真實的。真實到出手的一瞬間,林暮寒已經有些恍惚,分不清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
鏡中的那個世界會不會才是真實的那個世界?鏡中的那個自己會不會才是真實的自己?
真實的鏡子站在鏡子裏看自己,就像自己看鏡中的鏡像一樣,都是過眼雲煙般的幻景。
林暮寒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如此荒謬的想法,可能就是冥冥中某種不可預知的未來,觸動了自己某種潛意識吧!
打在別人身上不覺得疼,神爐經霸烈的靈氣轟擊到自己身上,林暮寒終於明白了什麽是痛苦。
砰砰砰……
林暮寒和鏡中的自己激烈搏殺,鏡中的自己完全複製了自己所有能力,甚至還能用極快的速度判讀出自己的想法,反過來壓製自己。
這種感覺就像在大夏天的烈日下,用拳頭錘自己在水泥地上的影子。
林暮寒有些疑惑,就算這鏡子有神器的威能,也不能如此精準複製自己吧?
林暮寒身上除了可怕的傷口,他一邊運轉《道初吐納法》,一邊凝聚平天訣無上殺伐之勢轟擊自己的鏡像。
他鏡中的自己演化《太陽經》,一尾尾陽魚在虛空中若隱若現,凝聚天地陽勢,反過來鎮壓他。
林暮寒的胸前被陽魚洞穿,出現了一個血洞,而他則用平天訣將鏡中的自己掃飛出去。
兩人從天上打到地下,林暮寒全神應對,將一身戰力提升到極致,達到了築基境的極境。
稍有不慎,他真的有可能埋骨在這裏。
林暮寒一個激靈,他想到了一種最可怕的結果!
最可怕的是,或許鏡中的那個自己不會消失,而是從鏡中走出,然後替代自己。
這一種可能在林暮寒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真我湮滅,鏡我長存,還有什麽會比這種事情更可怕嗎?
亦真亦假,亦虛亦幻,可能鏡我會一路斬道封神,一路踏足仙路,直到真相浮現……原來真我早就不存了,原來一切都是夢幻泡影,鏡我最後隻能走向破碎湮滅。
林暮寒的身上有骨頭斷裂,鮮血濺起三尺高,鏡我也被他再度橫掃出去。
為了不被讀心,他開始變化招式,甚至開始拋棄自我想法,隻留下一顆明淨的道心。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然而,小半個時辰之後,林暮寒依然沒有在鏡我身上占到什麽便宜,他大口咳血。
他道心如明鏡不染塵埃,明淨澄澈,鏡我道心也是不染塵埃。
境我由心生,遊走於真實與虛幻之間,不可磨滅。
林暮寒未敗,卻也不能勝鏡子裏的自己。鏡子裏的他就是真實的他,他也是鏡中的虛幻的那個自己。
真實與虛幻交錯輪回,相隔的不是空間,而是時間上的距離。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林暮寒多次經曆死劫,多次扛了下來。
他依然沒有戰勝境中的自己,是他不夠強大嗎?可能還真不是。
或許他需要更多一點時間,因為他已經觸摸到了某種奧秘。
就像某種悖論,如果上帝是萬能的,請讓上帝造一塊自己搬不動的石頭。
如果上帝是萬能的,就應該能造出這塊石頭,可是上帝搬不動它,說明上帝不是萬能的。
林暮寒也似乎陷入了這樣一種悖論,戰勝鏡我說明自我不夠強大,戰不勝鏡我同樣說明自己不夠強大……
陰陽幻鏡消失在虛空中,林暮寒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他渾身是血,目光卻更加平靜。
“你沒有勝,所以是我贏了。你欠我一件古神器。”賭神看起來很開心,將成堆的靈玉收進儲物袋。
作為莊家,他也下注了。
賭自己贏,賠率很高。
藝兒慌忙跑過來扶助林暮寒,一雙眼睛通紅,關心道:“公子你的傷……”
“我沒事!隻是把你給我做的衣服弄壞了。”
藝兒輕聲道:“隻要公子喜歡,藝兒以後再給公子做。”
“你的古神器我會還的……”林暮寒強撐身體,而後深吸一口氣,似乎將整座長安城的靈氣都汲取進丹田。
他的身體內道音陣陣,如黃鍾大呂振鳴。海量靈氣匯聚在被他吐納進身體,飛速修複著傷體。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種強到可怕的陌生的吐納法。很多人微微變色,猜想他可能來自某個隱世不出的世家古族。
“你居然輸了,氣死本公主了。”夏溪溪嘴已經嘟了起來,氣的拿沒吃完的葡萄撒氣。
不過林暮寒的表現已經很驚人了,很多人都在猜想方才他在鏡中和誰對敵,傷的這麽重。
噠噠噠……一列騎馬的錦衣人遠遠行過街道,周圍的似乎很是畏懼模樣。而林暮寒瞳孔卻陡然收縮。
為首一青年長發披肩,劍眉星目、麵容冷峻如霜,有意無意間,他的目光似乎被人群吸引,掃過這裏。
“衛拂衣!”林暮寒大吃一驚,瞬間又將這份驚訝深深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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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人目光刹那間收回,而後騎馬遠去。
“聽說在青年一代裏,他是九千歲最看重的人之一,年紀輕輕就已經做到了中車府副府史。”有人低語。
“更可怕的是他來自那座‘墓’中,修煉三年便已經身處問道第九境,實力恐怕不弱於那些翹楚。”
林暮寒靜靜聽著,內心反而替衛拂衣感到開心,隻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徐閣老撫摸著花白的胡須,欣慰地看著林暮寒。天書閣很看重師承,老師們也很看中門生潛力。
學生是閣老在天書閣行走的牌麵,也是臉麵。
徐閣老資曆威望在天書閣一向很高,自然不希望隱退前招收的學生砸了他的招牌。
徐閣老見林暮寒恢複的差不多了,身上傷還不會致命,便問道:“你想入西閣,還是東閣呀?”
“西閣和東閣有什麽區別嗎?”林暮寒隻是聽風雪月大概談及過,具體還真不清楚。
徐閣老笑道:“東閣出將入相,位極人臣,享盡人間富貴。西閣修道封神,走的是修煉成仙的路子。這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不過我看你這麽能惹事,走仕途未必就適合,所以還是入西閣吧!”
林暮寒汗顏,徐閣老是對自己這麽惹事表示不滿麽?好像也沒有,隻是略作調侃。
徐閣老一大把年紀,心裏其實有數,東閣自然是不適合林暮寒的。
“那便入西閣吧!”林暮寒道。
徐閣老笑道:“閣中百舸爭流,翹楚爭鋒,你須要謙遜勤奮,不要給為師丟臉。當然遇到有人欺負你,也不能一味忍讓,辱了師門威儀。”
其他閣老無言以對,心裏暗道您收的這徒弟不欺負別人就是好事了,這一戰過後,凶名算是在天書閣立起來了。
“學生謹記!”林暮寒深施一禮,算是行拜師禮了。
天書閣的木門近距離看起來更加破舊,穿過這扇破舊的木門,繞過照壁,便進入幽靜的閣內。
閣內鬆柏聳立,亭亭如蓋,還保留這秋雨過後一片青翠景象。
夕陽西下,樹影斑駁,偌大的天書閣更顯幽深景致。
天書閣方圓九十九裏,與龐大無邊的長安外城相比確實不算大,但這等規模放在地球,恐怕連傳說中被燒的阿房宮都比不了。
天書閣最核心的藏書樓高達千丈,每一根搭建的木材都取自十萬年楠木,樹幹有數十丈粗,然後真神會在每一塊木料上親手刻下道則陣紋。
這樣規模的閣樓,遠遠超過現今地球任何建築。
一位四品官員帶著幾名精幹的貼身隨從,一路領著林暮寒來到他的居所。
那是一間建在一座小湖旁的木屋,屋內裝飾素雅至極,牆壁上掛著徐閣老親書的一個道字,其餘隻有一張床、一張椅子和臨窗的桌子。
天書閣實在太大,每三年才隻招收數百名學生,住宿之所自然可以安排的十分雅靜。
“小公子如果不滿意,可以搬至繁華的城外,這是徐閣老允許的。”四品的官員賠笑道。
林暮寒欣賞著周圍幽靜的景色,道:“噢?還可以搬到城外去住?”
“對於您這種出身,自然是可以。”四品官員眼見林暮寒走後門進來,自然會猜測他身後的勢力。
不過他倒是打心裏佩服眼前這位滿身血汙的年少小公子。打的秦朝六大派弟子鬼哭狼嚎,這份戰力可不是那些承祖蔭入閣,驕橫的皇室貴胄能比的。
四品官員提醒道:“不過,下官還是想提醒小公子一句,徐閣老不論出身,課徒極嚴,公子若是無事,還是留在這裏認真讀書為好。”
天書閣的學生名義上雖然無品無秩,但朝中地位不高的官員還是有意無意降低自己身份。
尤其對於西閣這些注定要走封神路的學生。
林暮寒摸了摸下巴,這倒是無所謂的事情,這長安城再繁華難能比的上地球繁華,他喜歡的隻是長安城盎然古意。
四品官員將一塊腰牌交到林暮寒手裏,躬身道:“天書閣閣門日出而開,日落而閉,下官無權在閣中過夜,先行告退。”
“多謝大人!”林暮寒將冰涼如水的青玉腰牌收好,還了一禮。
四品官員走後,林暮寒也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藝兒道:“閉上眼睛,我要進湖裏洗去身上血漬。”
藝兒羞澀轉身。林暮寒脫去上衣,露出修長有力的上身,縱身躍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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