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半跪在沙發前，小心翼翼地扶著沈如月的肩膀。她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一角，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濕，黏在皮膚上。我能感覺到她在我掌心中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像一片在寒風中顫動的落葉。
    "要不要緊？"我輕聲問道，聲音不自覺地發緊。手指輕輕拂過她冰涼的臉頰，觸感像是觸碰一塊寒玉。
    沈如月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累。"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長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那雙總是明亮的眼睛。
    馬悅悅站在一旁，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如月，突然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到陽台說話。
    "月月，我去給你倒杯熱水。"我輕聲說，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這才起身跟著馬悅悅走向陽台。
    推開玻璃門，清晨的風裹挾著城市的氣息撲麵而來。馬悅悅靠在欄杆上，眉頭緊鎖。
    "怎麽了？"我壓低聲音問道，目光卻忍不住透過玻璃門看向客廳裏的沈如月。她依然蜷縮在那裏，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馬悅悅咬著下唇，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青輝……我懷疑月月姐她……是動了胎氣。"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胸口。我猛地抓住欄杆，金屬的冰涼觸感透過掌心傳來。"什麽？"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又立刻壓低，"你確定？"
    "她剛才一直捂著肚子……"馬悅悅的聲音裏帶著擔憂，"而且臉色那麽差……我擔心……"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泛白。
    "我得帶她去醫院。"我轉身就要回屋，卻被馬悅悅一把拉住。
    "等等！"她壓低聲音，"你想好怎麽說了嗎？她明顯不想讓我們知道這件事。"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怎麽辦？看著她難受？"
    馬悅悅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我們得委婉一點。她現在的情緒已經很脆弱了，再受刺激的話……"
    "你們在聊什麽？"沈如月的聲音突然從客廳傳來，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我和馬悅悅同時回頭，看到她正撐著沙發扶手想要站起來，眉頭緊蹙。
    我三步並作兩步衝回她身邊："別動！"我的聲音因為焦急而有些發顫，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你需要休息。"
    沈如月輕輕推開我的手："我沒事……"她的聲音虛弱卻固執，"怎麽感覺你們在陽台神神秘秘的……"
    馬悅悅走過來，遞上一杯溫水："我們在商量要不要帶你去醫院。"她朝我使了個眼色，"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沈如月接過水杯，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她小口啜飲著，眼神明顯有些閃爍："不用……休息一會就好。"
    "不行。"我堅決地說，蹲下身與她平視，"你臉色很差，必須去醫院檢查。"我故意加重了"檢查"兩個字，想看看她的反應。
    果然，沈如月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避開我的目光："我說了不用。"她的聲音突然帶上了一絲煩躁，"你們別大驚小怪的。"
    馬悅悅坐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月月，身體要緊。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
    "我說了我沒事！"沈如月突然提高了聲音，猛地站起來。這個動作顯然讓她更加不適，她的身體晃了晃，臉色更加蒼白。我和馬悅悅同時伸手去扶，卻被她推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踉踉蹌蹌地朝臥室走去，背影單薄得仿佛隨時會倒下。我和馬悅悅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強行阻攔。
    臥室門關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寓裏顯得格外刺耳。我頹然坐倒在沙發上，雙手抱頭。窗外，陽光穿透門簾射在了地板上，不免讓人覺得有些恍惚。
    "這樣下去不行。"我低聲說，聲音沙啞，"還不如直接告訴她……我們已經知道了。"
    馬悅悅擔憂地看著我："你確定這是好時機？她剛剛和唐容華吵完……"
    "但她的身體更重要！"我猛地站起來，在客廳裏來回踱步，"萬一真出了什麽事……"這個念頭讓我胸口發緊，幾乎無法呼吸。
    我從口袋裏摸出煙盒，走到陽台上點燃一支。煙草的氣息在晨光中彌漫，卻無法平複我翻騰的思緒。馬悅悅跟了出來，靠在門框上看著我。
    "你想好了？"她輕聲問。
    我深吸一口煙，看著煙頭在黑暗中明滅："沒什麽好想的。她現在……身體比什麽都重要。"我掐滅煙頭，下定決心，"我去和她說清楚。"
    回到客廳，我站在沈如月的臥室門前，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門："月月？我能進來嗎？"
    沒有回應。
    我又敲了敲，提高聲音："月月？我有話想和你說。"
    依然是一片寂靜。
    我轉頭看向馬悅悅，她對我點點頭。我握住門把手，輕輕轉動——門沒鎖。
    推開門，窗簾拉的嚴嚴實實，臥室裏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沈如月背對著門側躺在床上，被子緊緊裹在身上，形成一個孤獨的隆起。
    "出去……"她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悶悶的，帶著鼻音。
    我沒有聽從，而是輕輕走到床邊坐下。床墊因為我的重量微微下陷，沈如月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我帶你去醫院。"我直接說道，伸手想掀開被子查看她的情況。
    沈如月猛地轉身，一把按住被角："我說了我沒事！"她的眼睛紅腫，顯然哭過，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你能不能別管我！"
    我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疼。看著她倔強又脆弱的樣子，我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事情我都知道了。"
    這句話像按下了暫停鍵。沈如月的動作凝固了，眼中的憤怒逐漸被驚慌取代。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床頭燈發出的微弱光芒在我們之間流淌。
    "你……知道什麽？"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被單。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輕輕覆上她緊握的拳頭："我知道……你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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